第20章 女裝受的反攻（二十）
葉遲的臉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起來，甚至隐隐透着血絲，可見下手的人力道有多重。
他緩慢地轉過臉，眼神有些呆滞。
韓煜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裏除了濃濃的後悔，還有一絲慌亂，“對不起，我……”
說着，他想要伸出手觸碰少年紅腫的臉頰，對方卻是一下子別過臉躲開，像是在躲什麽洪水猛獸似的。
韓煜的心頓時一陣刺痛，嗓子像是被堵住一般，說不出一個字。
葉遲扶着桌子站起來，從前滿是笑意的臉此時做不出一絲表情，他定定地看着男人，眼眶已經通紅，卻倔強得不肯流下眼淚，“……我明白了。”
“小遲……我只是不想你輕賤自己。”
韓煜看着這樣的葉遲，說不出來的難受，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決，正想着要不要讓對方也打自己幾下報個仇時，便見少年轉身往門外跑去。
“小遲！你要去哪裏？”
他下意識地追出去，少年像只逃跑的兔子似的，跑得飛快，像是有意想要擺脫他。
生怕對方會出現什麽意外，韓煜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憑借一雙長腿和體力的優勢追上了少年，一把将他拉住，“你到底要去哪裏？不許亂跑！”
可一向乖巧的少年這次卻不再聽話，努力地想要掙脫他，兩個人拉拉扯扯，不免引來周圍行人的恻目。
韓煜幹脆将人攔腰抱了起來，像是抱小孩似的，将少年強勢地圈在自己的懷中，抱回了家。
剛進門口把人放下，少年已經是滿臉淚水。
韓煜習慣性地想要替他擦臉，卻又生生止住自己的動作，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
“這房子現在是你的，你別走，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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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遲睜大眼睛看着他，張口想要說話，對方卻是轉身留給他一個冰冷的背影。
他看着男人毫不猶豫地離開，幾乎花費了全身的力量才克制住自己，沒有沖上前去抱住男人哭求他不要離開。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拼回自己早已經被踩碎的可憐自尊。
“砰。”大門關上，仿佛一道銀河将他們隔得越來越遠。
葉遲背靠着冰冷的木門，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就連眼神也變得空洞洞的，像是一個沒有生氣的木偶。
在他心裏，除了父親以外，韓煜是他最重要的人。對方給了他從未體驗過的溫暖和包容，幸福和甜蜜，溫柔和體貼。
可是，從那天下午開始什麽都變了。
他的生日沒有等來快樂，只等來了分手。
韓煜不要他了。
【嗚嗚嗚嗚，宿主大人你好可憐啊！】系統看完了這一出狗血劇場，汪的一聲哭了，【沒想到你已經敬業到了假戲真做，需要預支一瓶肥宅快樂水嗎！現在有打折優惠！】
聽了他的話，原本呆坐着一動不動的少年唇角勾了一下，滿臉的悲傷退去，露出一個懶洋洋的笑容來，美得動人心魄。
【淡定，這才哪到哪啊？這麽沒出息，看到後面你不得把眼睛哭瞎。肥宅快樂水？你以為我需要這種東西？】葉遲覺得自己樂在其中，他快樂，快樂極了。
特別是在看韓煜糾結得一把把掉頭發的時候。
他悄咪咪地不停在心裏念叨對方變成一個光溜溜的禿子。
沒見過世面·土包子·系統：【……還我眼淚嘤嘤嘤。】
【不過哭了那麽久，真是累啊。】葉遲起身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塵，找到鏡子像鹹魚一樣攤在沙發上，仔細瞧自己美麗的無可挑剔的臉蛋，【眼睛和臉都腫了，韓煜那個狗東西居然敢打我……哼哼，以後別怪我拔迪奧無情。】
系統：【……】
我只是一個系統寶寶，不要什麽話都往我耳朵裏塞呀。
葉遲正想着要敷下臉和眼睛再好好泡個熱水澡，門鎖被轉動的聲音忽然響起，他瞬間反應過來，輕啧一聲，飛快的将鏡子塞到了沙發底下。
韓煜推開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少年側身躺在沙發上的畫面。他身上沒有蓋被子，像一只小蝦米似的蜷縮着身體，緊閉着眼睛微微發抖，看起來尤為可憐。
男人的心忍不住一揪，輕手輕腳地去卧室拿了一床薄被出來，動作輕柔地蓋在少年身上。
他猜想少年大概是因為哭累了，才會在沙發上睡着，還睡得那麽沉。
目光落到少年紅腫不堪的左側臉上，韓煜的眼睛像是被刺到一般，跟着疼起來。他起身去找了冰袋，包裹在醫用紗布裏，然後敷在少年的臉蛋上。
冰涼的溫度瞬間緩解了火辣辣的疼痛，少年發出一兩聲舒服的嘤咛，像是小貓般細嫩，讓人忍不住想要将他摟入懷中。
韓煜覺得自己現在應該走了，他不過是擔心少年會因為傷心而忘記處理這些傷，所以才會忍不住來看看。
畢竟傷是因他而起。
他怎麽能打他……
雖然只把少年當成替身，但韓煜自認為還是付出過幾分真心，要不然為什麽看見對方受傷和痛苦的時候，他的心也會跟着難受不已？
只是這幾分真心還是太少了。
至少比起蘇茵來，少年的份量還不夠重。
韓煜堅定地認為自己深愛的人是蘇茵，所以他只能放棄少年，或許他們從一開始的遇見，就是一個錯誤。
冰涼的感覺讓少年慢慢醒了過來，眼睛也跟着睜開。
韓煜正準備離開，卻被對方抓了個正着。
看見男人，葉遲的眸中湧起一絲驚喜，但很快便像煙花般熄滅得一幹二淨，只剩下了濃郁到化不開的憂郁。
韓煜對上他的眼神，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像是怕他誤會似地趕緊解釋，“我……我只是來還鑰匙的。”
房子給了少年，那麽他手裏的鑰匙交還給對方，這也沒錯，天衣無縫的理由。
“那，謝謝。”葉遲閉上了眼睛，像是不想再看見男人。可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多麽渴望擁抱對方。
可他不能再像之前一樣撒潑耍賴，那樣只會讓對方更加讨厭他。
“那你好好休息。”韓煜将鑰匙放在桌子上，将那句盤旋在舌尖的“好好照顧自己”又咽了下去，換成了冷冰冰的道別，“我走了。”
少年摸着臉上的冰袋，沉默着沒有說話，直到男人打開門。
“韓煜。”
韓煜一只腳踏剛剛出門外，聽見少年的聲音頓住，卻是不敢回頭去看對方，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冷漠，“還有什麽事？”
與此同時，他心底生出一絲隐秘的、連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期待。
他聽見身後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一字一頓地開口。
“韓煜，如果你不喜歡我，就請不要對我這麽好。這會讓我很難過，很痛苦，甚至對你抱有不切實際的奢想。求你，不要再給我希望，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韓煜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頂澆到全身，明明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可為什麽聽見這樣劃清界線的話語，他并不覺得輕松，反而覺得心裏像是壓了一塊大石。
沉得讓他呼吸都覺得有些難受。
“……好。”他聽見自己說。
一刀兩斷，結束了。
沒有死纏爛打，沒有糾纏不清。
幹幹淨淨，不拖泥帶水。
很好，不是嗎？
車子停在別墅外面不遠的地方，韓煜坐在車裏遲遲沒有啓動車子，一連抽了好幾根煙，車內煙霧缭繞，模糊了他的神情。
直到蘇茵的電話打過來，他最後看了一眼別墅的方向，終于駕車離開。
***
宋銘川早就聽說了韓煜和葉遲分手的事情，但卻沒有過快地湊到少年面前，體貼地給了對方獨自靜靜的時間。
可葉遲已經三天都沒有出門了。
想到這裏，宋銘川腦子裏閃過無數糟糕的可能，再也坐不住了，立即來到了葉遲的家門口。
正準備敲門時，大門卻是從裏面被人打開。
手裏拎着行李箱的少年和站在門口的男人撞了個正着，雙方均是微微一愣。
“小遲，你沒事吧？”宋銘川對着少年從上看到下，恨不得好好地檢查一遍有沒有受傷，“你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眼前的少年臉色蒼白，漂亮的眼睛沒有神色，眼底是兩片因為失眠泛起的青色，身體裹在一件寬大的襯衫裏，消瘦得不成樣子。
“沒有，我很好。”葉遲這一句很好明顯是口是心非，他看着宋銘川，對方眼睛裏濃濃的擔心不似作僞，這讓他心裏暖了一下，但又不勉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是了，宋銘川是韓煜的朋友。
他周圍的人和事、物品，全是關于對方。
“謝謝你，宋先生。”
聽着他疏離的稱呼，宋銘川清俊的臉上浮起失落，“因為我讓你想起了難過的事，所以你要和我疏遠了嗎？”
他絕口不提韓煜的名字，低落的神情不加掩飾地落在葉遲眼裏，讓少年有一絲無措以及害怕傷害到別人的慌亂。
“不，不是這樣的……”
宋銘川幫了他這麽多，他怎麽能沒腦子地遷怒對方？葉遲在心裏深刻反省自己，羞愧道，“對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沒關系。”宋銘川似乎有些受傷，勉強地扯開唇角對他笑了笑，“你沒事就好了，那我就不在你面前礙眼了。”
話音落下，他失落地轉身離開。
“銘川哥哥！”
果不其然，心懷愧疚的少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