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針鋒相對
在征得父母同意後, 星期天早上, 蘇兮背着包、提着禮物邁上征程。
在寒冬臘月離開溫暖的被窩和舒适的家，對她來說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但是男朋友的面子不能不給。
如果現在不給他面子，将來她得抽更多時間、花更多心思去哄他。
花了兩個小時才到易淮家樓下, 她提了提背包帶子, 歪頭看着眼前這座高樓, 摸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我到了，你能不能下來接一下我, 我覺得你們這個門禁有點嚴, 要刷卡才能進去。”
“馬上就來！”
在父母面前一向沉穩有度的易淮，接到電話後撕掉往日平靜的僞裝, 變得更像一個高中生，帶着幾分興奮、幾分不安和喜悅穿好衣服出門。
看着門外小臉兒通紅的人，易淮急忙接過她手中的禮物, 拉着她往裏走, 邊走邊說：
“怎麽不早點給我打電話, 我可以去大門口接你。”
蘇兮凍僵的手揣進上衣兜, 笑着搖搖頭, “這麽冷，萬一你出來凍感冒了怎麽辦？上次你生病都快把自己燒成傻子了。”
易淮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不滿意她這種時時刻刻揭老底的行為。
“這種事，你就不能把它忘掉，成天挂在嘴邊做什麽？祥林嫂啊。”
“你才祥林嫂, 發高燒的人可不是我。”，蘇兮不甘示弱的掀唇回擊，看得易淮想揍人。
“對了，你媽媽是個什麽樣的人啊，有沒有什麽忌諱啊，我可不想第一次見面就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你能不能多想想好的？”易淮說着話，擡手彈了下她的腦門。
蘇兮捂着腦袋，委屈巴巴的癟嘴，心想：我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你怎麽一點都不理解我的苦心。
出電梯前，易淮提醒她，“不用太拘謹，就像回你自己家一樣。”
蘇兮敷衍的點了點頭，并沒有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
來之前，她在腦海中模拟過無數次易淮母親的外貌特征，進屋後她站在易淮身後，聽他沖某個方向喊了一聲。
“媽，兮兮來了。”
約莫過了十秒鐘，稀稀拉拉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她換好鞋子跟着易淮往裏走，如同兩個等待女皇陛下接見的臣子守在旋梯下方。
最先進入她眼睛的是一雙白色的兔毛拖鞋，接着是那雙裹在卡其色長褲下的大長腿，讓她有點意外的是，易淮的媽媽看起來真的很年輕，年輕到像是他姐姐。
“阿姨好。”從驚豔中回神的蘇兮，乖巧的彎了彎腰，主動向對方問好。
“媽，這是兮兮，我女朋友。”
看了眼拘謹的兒子，她把目光落在這個小丫頭身上，看起來很好說話、很平易近人的模樣，只是那露出的兩顆小尖牙，怎麽看都有些危險。
“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一路上辛苦了吧。”
“不辛苦，坐地鐵來的。”
蘇兮知道對方也在打量自己，笑容愈發乖巧，眼神越發人畜無害，像一只萌萌噠的傻兔子。
“快坐吧，我去給你泡茶。”
說着，她給兒子使了個眼神，易淮急忙拉着蘇兮往沙發邊走。
趁他媽媽去泡茶的時候，蘇兮貼到他耳邊，捂着嘴巴小聲說道：
“你确定這是你媽媽？她為什麽那麽年輕？”
“她是看起來年輕。”
“……”
一時間，她竟分辨不出易淮這是在誇人，還是在損人。
易淮幫她把包取下來放到一邊，“屋裏有暖氣，把外套脫了吧。”
經他一提醒，蘇兮才發現身上還裹着厚厚的羽絨服，急忙低頭拉拉鏈，結果劃的太快，拉鎖卡住了。
“媽呀。”
易淮坐在她旁邊，看她笨手笨腳的處理拉鎖，硬是把自己急得直上火，伸手想幫她一把，誰知蘇兮轉了個身，躲開他的手，一本正經的說。
“不用，我自己搞得定，我怕你把我衣服弄壞了。”
易淮：“……”
譚雅端着茶水過來，正好看見這一幕，看着兒子又急又氣又擔心的模樣，不免有些想笑。
“來，喝茶。”
話音剛落，蘇兮終于從困境裏走了出來，她紅着臉在心裏長籲了口氣，揪着袖口把外套脫下來，端起茶杯甜甜的道了聲謝。
易淮則熟練的拿起她的外套站起來，不慌不忙的走到玄關，把衣服和包挂起來。
端着茶杯的譚雅，把這倆人的舉動都看在眼裏，心中霎時五味雜陳。
蘇兮面帶微笑的品着茶，心情卻七上八下，她一直在等對方開口，傻子才相信今天只是來吃飯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空氣漸漸焦灼起來，易淮看着蘇兮正在悄悄打節拍的腳尖，不着痕跡的用胳膊頂了她一下，并開口對母親說。
“媽，如果沒別的事，我先帶她上去。”
“急什麽，我還沒跟兮兮說說話呢。”
易淮面上一滞，心想：那你倒是開口啊，一個勁的盯着她看做什麽？都把她盯的開始抖腿了你造嗎。
大概是覺得氣氛已經渲染的足夠緊張了，譚雅慢慢放下茶杯，笑容可掬的看着蘇兮。
“我要帶易淮出國的事，你知道吧？”
聽到這個問題，蘇兮下意識看偏頭看了眼易淮，有點不理解他媽媽這話的意思。
“知道。”
“那你有什麽想法？”
“想法？”蘇兮皺了皺眉，“我尊重他的選擇。”
“是嘛，這可就有意思了。還以為是你的阻撓，導致他不肯随我出國的。”
一口大鍋從天而降，蘇兮心裏噌地一聲燃起了一把小火苗。
“您高看我了，我只是勸他遵從自己的內心做選擇，而不是當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路是他選的，與我無關。”
看着隐隐露出獠牙的小丫頭，譚雅彎了彎唇美得攝人心魄。
“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曾經的我也像你這般信誓旦旦、一往無前，只是後來…我想你也知道了。”
蘇兮知道她在暗示什麽，易淮也知道。
“媽……”
“我在跟兮兮說話！”
美眸一橫，不容置喙的語氣，壓得易淮擡不起頭。
“阿姨，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再者，我認為作為過來人的您，不該守着自己失敗的經歷站在制高點對我們冷嘲熱諷，而該以一個成熟的心态教我們怎麽去避免失敗，這才是長輩該做的事。”
蘇兮這話說得有些狠，差不多等于撸起袖子，左右開弓往對方臉上招呼。她對長輩一向客氣，除非對方先不客氣。
美人精致的五官，這一刻看起來突然有些猙獰。
“易淮，這就是你找的女朋友？嘴真不是一般的利。”
“兮兮一向待人和氣，為人十分坦直率真，我最喜歡她這坦率的性格。”
昨晚在飯桌上，母親對這些事只字不提，他天真的以為今天也會如此。
看着對晚輩咄咄逼人的母親，易淮眼裏的失望不禁又多了幾分。
“媽，關于出國的事，我已經說得很清楚。那是我自己的選擇，跟其他人沒有關系，您如果舍不得我，可以留下來。”
兒子不卑不亢的兩句話，捅得她心窩子直冒血，偏偏這時候蘇兮還不忘跳出來補刀。
“易淮說得沒錯啊，您要是舍不得他，可以留下來啊。這幾年國家經濟、政治各方面都發展的很快，您為何一定要走？據我所知，主動放棄中國國籍後，要想再拿到身份證就很難了，您真的不要再考慮考慮嗎？”
受家人的影響，她從沒覺得外國的月亮比較圓，也不認為在皿煮的光環加持下那邊的空氣能甜到哪去，所以實在是不能理解這些想移民的人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
“你……”
譚雅被蘇兮那副‘我都是為你好，才跟你說這麽多’的表情氣得血氣上湧，轉頭一看易淮竟在一旁憋笑，頓時感覺額頭上的血管突突的疼。
半個小時後
蘇兮站在人來人往的路口，拼命想把自己縮成一個蝦球，暗自後悔為什麽那麽沖動。
“早知道我就在你家煮泡面了，這麽冷，為什麽要想不開出來找東西吃！”
談判陷入僵局的時候，易淮媽媽接了個工作上的電話後，正大光明的丢下他們倆走人。
易淮當時提議，在他家做點飯，或者叫個外賣。蘇兮懶得下廚，又嫌外賣送過來後影響了口感，便拉着他出門覓食。
看了眼瑟瑟發抖的人，他想把圍巾取下來給她系上，但她脖子上已經圍了條米白色的大圍巾。
“我說在我家做飯的，你非要出來吃。”
蘇兮擡頭剜了他一眼，“在你家做飯，不就等于我做飯嘛，我懶行不行？”
“行，你說什麽都行，到底吃什麽？”
“去吃東北菜吧，我想吃小雞炖蘑菇。”
易淮點點頭，拉着她往左拐，到飯點的時候，他提着書的左手已經快沒知覺了。
蘇兮抓過他發紅發青的手，小心翼翼的捂在手心，還把圍巾也纏在了上面。
“等會兒帶你買書包去，大冬天的怎麽能提着書走。”
今天她背着小包，塞不下他的書，她的手套又特小，擠不下他的大手，他就凍了這麽一路。
“不用，我就偶爾……”
“閉嘴！我說要就要，從今天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背書包！”
易淮：“……”
行吧，你說啥就是啥吧。
飽餐一頓後，蘇兮拉着他直奔附近的商場，琳琅滿目的雙肩背包，勾起了她的購物欲，奈何兜裏沒什麽錢。
趁易淮看包的時候，她給媽媽打電話，申請友情救助。
“媽，給我發個紅包呗，我想買包。”
話音未落，那頭的女人興奮了，“哪家的？你去XXX的專賣店幫我問問，我上次在雜志上看得包到貨了沒。”
蘇兮眨了眨眼，心情有些複雜，“我說的是書包，你今年都買多少包了，還買啊？”
“你管我呢，你等會兒去幫我看看，要是有的話，改天我帶你爸過去，讓他付錢，畢竟聖誕節要到了。”
蘇兮：“……”
你個敗家的女人！從元旦買到聖誕節，連兒童節都不放過，一年買那麽多包，背都背不過來了好伐！
“好好好，我等會兒幫你看看，你先給我發個紅包，我今天沒帶錢。”
剛才吃飯的錢是易淮付的，她不可能在讓他付買包的錢。
“行，記得去看啊，看完拍照給我。唉，我的聖誕節禮物有眉目了，好開心……”
聽着媽媽‘矯揉造作’的聲音，蘇兮翻了個白眼挂掉電話。領了紅包往易淮身邊走，看了眼他手裏的包，不大滿意的搖搖頭。
“我覺得這個不好看。”
“只是背東西，要那麽好看做什麽？”
蘇兮翻了個白眼，“照你這個意思，以後我做飯把食材全打成泥，放在鍋裏随便攪和攪和就端給你也行？”
易淮：“……”
他把包放回去，試探性的拿起旁邊的一個，小心翼翼的問，“這個呢？”
“還可以，不過女生背不好看啊。”
“不是我買嗎？”
“我也要買啊，你選個款式差不多的，咱們一個人拿一個顏色。”
聞言，易淮挑了挑眉，“情侶款？”
“嗯！對了，等會兒陪我去逛逛，我媽要買包，讓我幫她踩點。”
“你直接幫她買回去不就得了？”
看着格外天真的易淮，蘇兮癟癟嘴，搖搖頭說，“少年，你真是圖樣圖森破，她一個包好幾萬，我幹嘛要當冤大頭啊，這種事讓我爸來不就行了。”
第一次談戀愛的易淮，不太懂這些常識，聽完她的話，下意識問了一句。
“你要嗎？我給你買。”
蘇兮嘴角一抽，“不要，我不愛背包，每次逛街都把東西塞到雯雯的包裏了。”
“你是不是女孩子？”
蘇兮：“……”
老娘這叫勤儉節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娴寧 5瓶；不倒翁！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