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不相信我會贏？
神經病。
木樨罵了一句自己。
什麽鬼的聯想。
聽到了樓下的喧鬧聲。
想是看完了比賽。
鐘琦在樓下喊她名字。
她匆忙站起身來，羞愧自己想到的詩句。
從小沙發站起來，指了指門外，特小聲地說:"先下去了。"
也不去看他了。
裝作特淡定地走出了門，然後轉彎，拔腿飛快往樓下跑。
Legend放回被因為女生匆忙而去而被放在沙發上的書，拿起來一翻，慢慢放回書架裏。
他能聽見拖鞋踩在木質樓梯上發出咚咚的聲響。
他扶着書架，慢慢看過那些書的書脊。
走過去把窗戶窗簾拉好。
興致盎然地随意揉了揉頭發，慢慢帶上了門。
木樨左腳絆右腳飛快沖下樓，差點在一樓摔了個底朝天。
她使勁深呼吸，以緩解自己的心情。
殺傷力太大了。
跟這個人獨處的話，總會想着跟他在一起。
想觸上青色的血管，想聽他心跳的聲音。
想揉亂他的頭發，想他不清醒低頭看她。
想給他念情詩，一字一句，伴着全世界的愛意。
什麽都想，什麽都不敢做。
真要忍不住了。
想拉他的手，再問他一次，問他願不願意跟她在一起。
鐘琦在聽到樓梯的聲響的時候就等在樓梯邊了。
就看見他的木樨姐狂奔下來，捂着心髒使勁深呼吸，面部都變得猙獰，然後又突然自己捂住了臉在那使勁搖頭。
什麽情況啊這是？？
Legend下樓時，一眼就看見4級站着沙發上扯着嗓子死了都要愛，還不知道從哪拿來的酒瓶子。當做樂器。
？？
又瘋了？
沒管經常抽風的4級，視線移開。
先是看到了尴尬坐在一旁打拍子的77，一看就是被迫的。
又看見Vita在一旁擦着他的比賽用眼鏡。
他眼一眯，Vita這動作，想是心情不太好？
想找，卻是先看見了沙發角落裏的木樨。
女生正耷拉着腦袋，拿着勺子戳碗裏的果凍。
他想了想走去女生邊上坐下。
他沒有懂她剛剛為何奪門而出，不知道他是做了什麽，他有些好奇。
坐下的時候明顯感覺女生身體一僵，離他身體遠了些。
再縮就掉下沙發了。
他想笑。
掃了眼桌上電腦中打開的視頻。
端過來按了播放鍵。
英雄聲音響起的時候，死了都要愛的制造者4級的聲音弱了下來。
他看着看着，皺起了眉。
木樨平複好自己的小思緒，轉過頭來看Legend的時候。
就看到男生微微皺起的眉，他的手搭在電腦的觸摸屏上，偶爾點兩下，或快進或暫停。
他抿着唇。
看向屏幕，發覺是她帶來的視頻。
這是怎麽了？
其實她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感覺樓下氣氛不對，挺壓抑。但她不好詢問。
“視頻怎麽了嗎？”她輕聲開口問旁邊的男生。
沒回答，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過了半分鐘，男生合上了手提的屏幕，将手提放回桌子，看她。
竟然笑了。
木樨愣了，這笑帶點諷刺，但眼睛裏燃燒着火種。
Legend站起身：“不過就是感覺打不贏的對手的比賽視頻罷了。”
她……
啊？
茫然。
那不是應該很絕望嗎。
看着他将4級從沙發上拉下來，看着他将Vita手中的眼鏡拿過放回他在桌上的眼鏡盒裏，又去揉了揉77的頭。
“又不是沒比過，幹啥呢這麽個鬼樣子？”他笑得很燦爛。
現在就想摸上鍵盤，想跟那些對手來一場厮殺。
木樨喃喃：“不怕輸嗎？”
“怎麽？”
也不知道男生是怎麽聽到的。
木樨看過去的時候，就只有男生沉沉的目光，裏面孕育的火種一明一滅。
“你是不相信我們會贏？”
她搖頭。
TvT最棒啦，因為有他呀，就是這麽的沒原則。
木樨淺笑着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對呀，他們是TvT呀，他是Legend呀。
不需要更多理由了。
到從廚房裏端出炒青菜的時候才恍然發覺已經是飯點了，不知不覺打擾了別人這麽久。
正想告辭。
被一句：“反正菜都弄好了絕對夠吃。”說着踹了踹躺沒躺相的4級讓他去盛飯。
“更何況，這裏離你家有段距離啊。公交車不方便，難道讓Le先送你回去？”
她死命搖頭，怎麽能再麻煩他餓着肚子送她回去呢。
“那不就得了。”吹着口哨走向了廚房。
木樨明顯看到玩味的神情，回味過來。
等等，怎麽感覺是在逗她玩呢？
這個戰隊最年長的隊長大人不會知道她對他的隊員圖謀不軌吧。
真的是……
菜很多，桌子上滿滿當當地擺滿。
五個人依次坐下。
木樨站在一邊，想着是恬不知恥地跑到面對落地窗的獨位坐下，還是更恬不知恥地坐到左右兩邊唯一的空位。
Legend的邊上。
怎麽想都不是有意的，應該是他們固定的座位。
4級将每個人的飯碗都放好，筷子也遞過來。看到木樨還站着就招呼她快坐下。
她就被4級按着坐下了。
右手邊就是Legend。
正對面是，他旁邊是4級，再過去是Vita。
将菜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跑進廚房拿了東西出來。
木樨看去，拿着幾瓶像是酒的東西出來。
就把瓶子往桌上一放：“就玩24點吧，練練腦子。一人一題，沒答出來就喝。”
“靠啊不公平啊，我算數很爛的。”4級口中的青菜差點噴出來。
Vita抽過一旁的紙巾擦了擦拿過蘋果後有些黏糊糊的手，表态：“沒意見。”
77在一旁啃蘋果，聽到這舉起手，含糊不清道：“我也沒意見。”
一下子變得鬧哄哄起來。
木樨放下了筷子，默默地講了句：“賽前喝酒？”
“那就是普通的蘇打水，氣泡有點多，沒酒精的。”Legend在她旁邊開口。
她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放下筷子後才發覺離的近。
她右手一伸，就能碰到他的左手。
對話就這麽結束了。
木樨就那樣端過桌子上的水杯，小口小口地喝水。
并看他。
他左手搭在桌上，右手拿着水杯，在搖晃。
任由他們胡鬧着。
他也不開口，只有他們這一小塊是安靜的。仿佛在另一個空間。
突然他開口了。
“吃飽了？”
她一愣，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向她搭話。還是點點頭：“飽了，很好吃呀。”
以為對話就要結束了。
“明天有課？”
“當然有啊，周一。”木樨被他一問突然想起明天早上12節還有系主任的中級財務會計課呢。
想到那個魔鬼一樣的主任她就想哭，因為她專業課學的挺不好，都是靠努力拉的平時分。
他以後要是知道她是一個笨蛋，他會怎麽想啊？
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想到那裏去了。
“那你等下想走了喊我吧，我送你回去。”Legend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支起右手，将下巴靠在右手上，就那樣看着她。
木樨端着水杯，差點将水潑出去，她忙說不用了不用了。你們明天不是還一早的飛機嗎？早點休息早點休息。
怎麽能再麻煩人家呢。
Legend眯了眼，他給送過來的人，理應也由他送回去，不需要理由啊，突然有捕捉到了話的關鍵。
“你知道明天我們一早的飛機？”
木樨使勁點頭，像是被獎勵了糖果的小孩子：“明天7點的飛機啊，直飛芝加哥。”
Legend眼睛閃了閃，正要說什麽。
“Le你跟人小姑娘說什麽呢，過來，來來，端好你的杯子。”
不知道什麽時候，24點已經不玩了，正将一個裝着蘇打水的杯子遞給Legend。
Legend擺了擺手，卻還是被硬塞進了手裏。
“來，幹杯。”見在場的戰隊成員都端好杯子了，眼睛掃到一旁眨巴着眼睛的小姑娘，也順手倒了一杯給她。
“如我們下午所看見的，我們這次前去，說不好就碰上Red或者H&T，怕就怕吧，不怕才不正常。”晃着手裏的杯子，大笑着先喝下了一口。
4級在一旁擡杠：“你剛剛可不是這樣說的，你剛說即使是Red也殺他個頭破血流。”
4級被瞪了一眼。
木樨悶悶地笑起來，又不敢太明顯，只能捂着嘴。
本來還有些擔心TvT賽前的狀況，剛吃飯前甚至在想是不是不幫木央把這視頻送過來比較好。
終于是放下心。
笑意不受控制地流入眼底。
Legend看去，就感覺女生眼睛微微彎着，有亮亮的顏色。
一汪潭水。
很漂亮。
非常漂亮。
一下感覺安靜下來。
木樨感覺到視線轉過頭來。
笑容還未來得及收起，就定格在嘴角。
對面的在那拍桌子：“那就祝我們8強旗開得勝。”
“哦哦哦，幹掉對手。”4級嚷嚷地起哄。
77在一旁說：“又不是你說能幹就能幹掉的。”
“什麽？7你這小子在說一遍！”4級也拍桌子。
“明明就只比我大10個月。”77又拿過一塊火龍果。
Vita低頭只顧自己喝杯子裏的蘇打水，雖然沒啥味道，但感覺挺好喝的，自己回家也買幾瓶放着好了。
她沒聽清，就聽見的旗開得勝，後面就感覺別人應該是在講話，但她什麽也不知道。
全部的注意力在他臉上。
Legend是聽到的聲音的，但是他沒回頭，沒跟他們碰杯。
就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感覺比其他人好看多了。
視線交彙的時候，他先錯開，他最近有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麽了。
他默默舉起杯子喝了口。
呸呸，他忘了裏面是蘇打水，有點難喝。
正皺着眉。
“Le神。” 他聽到女生在叫他。
“恩？”他忙着找紙巾。只單單回了句。
木樨在想，能說什麽呢，能和這個明天就去芝加哥，後天就比賽的男生說什麽呢。
想跟他說很多很多的話，跟他說微博下很多人在祝你們凱旋，等着你們為中國拿下一個冠軍，可是她沒那麽遠大的理想。
她确實是真的很想看他身披國旗站在他征戰的游戲的最高的領獎臺的，但是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的東西。
眼睛掃過對面在搶蘇打水喝的和4級。
他們真的很年輕，本來跟她一樣，都應該在學校裏讀書，上課，寫論文。
可人生的軌跡在某一刻發生了改變，他們以自己的意願，踏上了征途。
“Legend。”她很輕卻很堅定地念出來，看到他拿着紙巾擦着嘴角轉頭看她，有些疑惑。
她在笑呀，眼睛彎彎。
“我祝你旗開得勝。”
“啊？”Legend将紙巾往不遠處的垃圾桶一扔，很好，标準入框。
又回過頭看女生：“你這句話，剛他說過了啊，何必再重複一遍。”
有些好笑，他其實覺得這種像是賽前動員？還是鼓勵之類的話沒什麽用處。
但女生幾乎是執拗的語氣說的。
他聽進去了，想了想，還是說了聲謝謝。
木樨看着男生二丈摸不着頭腦的樣子卻還是很認真說了謝謝，感覺心裏有一塊突然柔軟了下去。
她确實還不是很了解她喜歡的這個男生全部的樣子呀。
但是沒關系呀。
所以你當然也不會知道我在說什麽呀。
她微微笑開。
她透過他，看向落地窗外。
今天的月亮特別圓，許是因為遠離市區，星星都比平常能看到的要多。
都是月亮惹的禍呀。
我是祝我一見鐘情的少年，旗開得勝，前程似錦。
真的想現在就撲進他的懷裏。
他一定一臉懵。
你怎麽是個大變态呢？
木樨。
那麽，什麽時候告訴他呢？
待他得到他所想要的，等他身披國旗，她再跟他說，拉着他的手，跟他說，她喜歡他喜歡得快要溢出來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看到氣泡打上來，又散去。
喝下一口。
不是她說，真的不太好喝。
她呸呸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