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聲東擊西亂敵心

唐紹不知道喬逐衡葫蘆裏又在賣什麽藥,一陣發愁,才去王府探了幾次還沒搞出名堂,那邊又傳出來喬逐衡帶着外族來攻打燕門,現在是讓他不知信哪個好。

韻娘揉眉嘆息:“燕門王可是怎麽他了不才說在王府上嗎?這在外面打仗的又是誰?”

“不排除有人假扮。”

“要我說早該聽我的,直接沖進王府把喬逐衡揪出來,管他哪個真的哪個假的,現在東一下西一下,我都快暈死了。”

“喬将軍身份現在敏感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抖落出來他在王府上,怕是連燕門王都要受牽連。”

韻娘哼了一聲:“那現在呢?怎麽辦”

“等等吧,先等等,城樓這幾天加強防守,就算門外的就是喬将軍,我們也出不去。”

韻娘抱頭:“真是要了老娘的命了,那我們還去不去王府了?”

“要去,雖然現在喬将軍可能不在府上,但是有個人很值得注意。”

韻娘心頭一動:“就是那個……看着像小白臉一樣,我們還在壽宴上見過他,幫了李休言的那個”

“……”唐紹無奈,“對,就是他,關于喬将軍我覺得他肯定知道什麽。”

“我倒覺得他平平無奇,除了臉還看得過去,要直接和他打個照面嗎?”

“不,跟他兩天。”

“這些都是店裏最好的雕件,公子看看”

褚淮微微颔首,漫不經心挑選着,喬逐衡在外已有兩日,這些天消停了下來,具體什麽時候再有動作褚淮也不知曉。

“這個,包起來。”褚淮挑選了一枚玉佩,上面只刻了兩叢竹子,樣式簡單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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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公子稍等。”

等着的時候褚淮掃視着這間不大的店面,零散有幾個人在游走,不多時店家将東西送了出來,褚淮謝過離開。

回了王府褚淮吩咐過送飯的時間去了自己的屋子,解開包裹,已經換做了另一件玉佩,褚淮用手細細摩挲了一番,扣開了一個細小的凹陷,倒出來半張棉帛。

上面寫了徐滿同李家的交談內容,這些天徐滿與李家來往頻繁,設計下次怎麽捉喬逐衡,看樣子徐滿已經不耐煩了。

算算時間燕門王這會兒應當也準備得差不多,時間是喬逐衡和燕門王他們兩人自己定好的,只求沒有差錯。

合好玉佩燒掉信件,褚淮坐在窗邊研墨,這些天一直讓他覺得不安,似乎被什麽人盯上了,褚淮知道自己偶爾會過于敏感多疑,只能先把這感覺壓下不提。

這計劃過于順利了不是嗎?

褚淮按住自己的眉心,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抽筆蘸墨靜心練字。

徐滿在城樓上觀望了兩天,奈何再無音訊,距離上次喬逐衡出沒已過去七日餘,派出去探查的人什麽有用的消息都沒帶回來,徐滿心下焦急又擔心有詐,心緒敗壞至極。

淤積的怒火被發洩在守城的士兵身上,李東晟和李休言同被波及,城樓上聚滿陰雲。

“爹,讓我去吧。”見回報無果,李休言着實坐不下去,與其時時刻刻忍耐徐滿,還不如與曾經向往的前輩會會。

李東晟未曾與李休言細說計劃,一時有些擔憂,沒有應。

“怎麽,李家講求身先士卒,舍得士兵舍不得兒子”

徐滿只要找到機會就不會給什麽好話,刺激這兩人似乎成了他某種扭曲的樂趣。

“休言還要帶人在周邊巡察,既然是查探,自當選最好的人去。”

“誰不知道現在就燕門最要緊,周邊有什麽好巡察的,到底不過是面上說的好聽……”

“徐将軍,這都是為了穩妥,還請您諒解。”在這裏李東晟還算硬氣一些,語氣堅定而有力。

“要是真讓喬逐衡又跑了,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怎麽再交代。”

李東晟抿唇不言,行禮後繼續回頭指揮士卒安排守衛。

李休言看看自己父親的背影,再看看一旁悠哉的徐滿,暗暗下了決心。

待天黑換班,李東晟讓李休言下去休息,準備輪守後半夜,等門口守衛換人的當,李休言如同一尾黑貍,偷偷潛入了夜色中。

林中黑暗,夜影遮蔽,李休言握緊刀柄謹慎地走着,原本這就不是探查的好時機,加上落葉積雪,很難不發出聲音,每走一步都要屏息等待些時間,确定自己沒有暴露。

李休言還沒想好要是他真找到些情況該怎麽辦,若是可能,他最希望的其實是勸走喬逐衡,他不希望和喬逐衡真的兵刃相向。

有鳥類的咕聲響起,寒冷中李休言卻出了一身汗,借着樹影斑駁間漏下的月光,李休言仔細辨別有無人行動的跡象。

聽之前的回報,少說也有幾十人,不可能完全沒有蹤跡,時間流逝,毫無收獲的李休言有些沮喪,或許與之前一樣喬逐衡已經離開也說不定。

李休言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麽心情來的,不僅僅是出于敵情探查,還有些說不清的情緒夾雜在裏面。

“回去吧。”李休言自語,帶着些自嘲,許是覺得自己怎還帶着孩子的天真。

走出沒兩步,鳥類的聲音又響起,李休言生出些害怕趕緊加快步子,過往聽聞的靈異鬼怪冒了出來,只盼可別真碰上什麽怪事,誰知步子太快,腳下一錯往一旁踏了一步,一腳落空,身子不受控制歪斜過去。

“咔。”

是盔甲被捉住的聲音。

李休言一腳踏着陷阱邊緣,一腳懸空,能看見洞裏有些反射着冷光的物什,腦門子登時出了一層汗。

“小東西,這麽晚還在外面瞎跑,小心回去尿床。”

這語氣還帶着困倦,像是剛醒沒多久。

李休言穩了穩心神,深吸一口氣:“喬逐衡。”

“這麽不講禮數,直接叫我名字”

李休言冷聲:“你現在是叛軍,我同你講什麽禮數。”

“對叛軍就不講禮數了?禮教都被你學哪裏去了,”喬逐衡嗤笑一聲,“這麽晚了還跑林子裏做什麽這找茅房也找得太遠了。”

李休言一窘:“誰找茅房了!”

“哦,那就是找山精野怪喽,啧啧,年紀沒多大,一天到晚不正經得很。”

李休言憋悶,氣道:“我找誰你能不知道!你倒是有膽子直接撞到我面上!”

“若我不現在撞到你面上,你怕是已經在閻王殿喝好兩盞茶了。”

李休言不做聲,自顧自生悶氣。

喬逐衡把人正過來松手,手剛離開李休言後背,後者噌一拔刀,轉身直接削來,喬逐衡退了兩步避開鋒芒,笑道:“少将軍,恩将仇報不太妥吧。”

李休言挺刀指着喬逐衡:“為什麽襲擊燕門”

“理由我想你們都清楚,何必再問。”

“帶着你的人現在走,我就當沒見過你。”

“少将軍是在給我通風報信”

“就當是報恩。”李休言往前半步,“你攻不進燕門,我不想和你打。”

“為何”

“……”李休言垂眸,“我曾經很敬佩你,你是一個好将軍,言止于此。”

“少将軍,”喬逐衡上前半步,樹影割裂了他的側臉,“人都是會變的。”

聲音冷得人心顫,李休言下意識撤退了半步。

為時已晚。

李東晟接到自己兒子的消息是在第二日午後,飛箭傳信落在城樓上,附上李休言染血的半片铠甲。

不等李東晟搞清楚個中情況,喬逐衡已帶人來襲,比起上次更加兇猛,李東晟忙指揮防守。

“你還要守到什麽時候”徐滿晃着手中的信,“你兒子生死未蔔,難不成你還要當這個懦夫。”

“休言他……”李東晟咬咬牙,“喬逐衡敢帶這麽點人來攻城,許還有詐,貿然出城攻擊,只是落了他的圈套。”

這也是徐滿所擔心的,但李東晟不去當這個冤大頭,他徐滿就撈不到機會占功勞。

“那你兒子也不管了”

李東晟閉了閉眼睛:“生死有命,休言他第一日上戰場的時候,我就知道可能有這種事情……”

語氣哀戚,意志堅決不變,徐滿恨不得一腳把李東晟踢下去。

眼見這邊只守不攻,喬逐衡就在遠處耀武揚威看着城樓,徐滿急若油烹。

抓住喬逐衡就是徹底結了心頭大患,還能讓徐家的地位再上一層樓,這等良機眼見就要錯失,徐滿咬牙切齒,恨到了極致,只是心上弦還繃着,知道惜命不敢貿然出擊,若喬逐衡真有什麽圈套,後悔也晚矣。

“報!”

一傳令兵跌跌撞撞跑上城樓,滿目驚恐。

“二十裏外,餘煙城……已經被打下了!守城的人剛傳令過來。”

徐滿和李東晟俱是一驚:“什麽意思”

“他們傳信說城樓俱破,萬餘外族士兵入侵,已經回天乏術了!”

話說到最後已然破音,帶着泣音。

李東晟踉跄後退兩步,喃喃出聲。

這會兒徐滿也鬧清楚了這是什麽情況,臉色驟然一白,緊接着惱怒萬分。

他們都被眼前的一切迷了眼!被耍了!

聲東擊西!

好一個聲東擊西!

喬逐衡在這裏鬧了這麽個陣勢只是吸引目光罷了!他只有這麽點人!

“傳令下去!”徐滿面色猙獰,“出城追殺叛軍喬逐衡!”

與此同時在餘煙城,燕門王同城主一起在景觀園林中烹茶慢飲,閑看霜花。

“餘煙城小,許多東西怕是比不上王府,燕門王多擔待。”

餘煙城城主也是早些時候外戚上臺被貶谪來的,頗有些文采,平素和燕門王有書信往來,算是攢了些情誼。

“都是小事,安排你辦的事都辦好了嗎?”

“信兩日前就寄出去了,估摸現在已經收到了。”

“傳令的人靠譜嗎?”

“從我開始讀書就一直跟着,一路随我浮沉,定無二心。”餘煙城城主飲了一口茶,“不過,我還是不知道燕門王此舉是何意。”

燕門王輕哼一聲:“燕門少說也是我的地方,豈能容徐家繼續為非作歹”

“确實,只是這方法着實險,不知燕門王怎麽突然就如此打算了。”

“這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了。”燕門王放下茶杯,負手起身,看着滿園霜雪。

遠處一株綴滿素銀的樹随風輕擺,雪樹銀花,宛如九天霧霭落于樹冠,缥缈若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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