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喜訊

素衣得了罰,餘晚晴又被扶起, 李進忠想來也是沒了發作的心情, 再沒有旁的閑話, 略說了幾句便請德嫔随他去乾元宮。經了李進忠這一番折騰,德嫔現下自然也不敢再說什麽“可否容嫔妾稍作整理”,只來得及披上鬥篷, 就這麽乖順的随人過去了。

倒是留了素衣和素衫下來。

素衣是留下挨足二十個巴掌;素衫卻是領了德嫔的吩咐, 扶着餘晚晴回去。想着自己竟是因為餘晚晴的緣故而不能随德嫔一起去乾元宮, 素衫心裏也有些不樂,扶着人走了幾步, 故意一松手。

殿外青石板上跪了将近一個時辰, 餘晚晴頭暈得厲害, 兩條腿更是僵木木的,膝蓋處則早就凍得麻木了, 。

所以,素衫這頭一松手, 餘晚晴腳下便也跟着一軟,險些便要頭朝地的跌倒在地。

幸虧溪午還在邊上,她雖也是在邊上陪跪,身體素質卻比餘晚晴好多了,此時還能勉力站着。因着她一心惦念着餘晚晴,一直亦步亦趨的跟在身邊,眼見着素衣松手,立時便過去扶了一把, 這才沒叫餘晚晴因此跌倒。

沒見着餘晚晴出醜,素衫臉上也有些讪讪。不過,她很快便收斂了面上情緒,朝着餘晚請笑了笑:“這天是越發的冷了,餘娘娘還是快些回去吧。”頓了頓,眼神往下一轉,像是在打量餘晚晴的膝蓋和腿腳,語聲溫柔,仿佛是真心關切,“您今兒也是跪了許久,腿腳多半是傷着了,回去後可得趕緊上藥才是。”

餘晚晴兩條腿都是又疼又軟,尤其是膝蓋處,先是凍得發麻,僵冷僵冷的,漸漸緩過來後又是針刺一般的痛。尤其是夜裏風涼,她跪着吹了一會兒風,好容易起來了,頭也是暈暈的,說不得便是被凍感冒了。

說實在的,餘晚晴脾氣嬌,實是算不得什麽聖人,正所謂恨屋及烏,她煩德嫔,連同德嫔身邊這些個宮女太監都見着頭疼,更別提這素衫陰陽怪氣的——德嫔也正是厲害了,身邊幾個宮女怎麽都這讨厭人的德行!只可惜餘晚晴現下也沒力氣發作人,只得忍着頭暈腳疼,淡淡道:“素衫姑娘客氣了。娘娘今日‘教誨’,姑娘今日‘扶助’,我自是記在心裏,這便先回去了。”

素衫聞言,心下不由冷笑:這餘才可真是個蠢物,跪了這麽久也沒長腦子——狠話說的厲害有什麽用?沒有地位和實力的人,上位者只要擡擡嘴皮,就能叫她跪倒死。

不過,素衫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這便與餘晚晴禮了禮,然後再目送着餘晚晴和溪午離開。

看着那兩人跌跌撞撞的背影,素衫不由挑了挑眉,輕嗤了一聲。随即,她又想起李進忠今晚的态度和皇帝堪稱古怪的召見,不免又為德嫔擔心起來——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一個宮女之所以敢瞧不起餘晚晴這個才人也是因為仗了德嫔這個主子,若德嫔出了事.........

素衫一邊想着事一邊往回走着,走到殿門口卻又看見了被太監掌嘴打得滿臉是血的素衣,還有圍在邊上看熱鬧,竊竊私語的宮女太監們。素衫心裏多少有些不悅,呵斥了一句:“都站這做什麽?”随手指了個人,“你去扶素衣下去,其他人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做自己的事。”

素衫也是德嫔的貼身宮女,如今素衣眼見着又要失勢,素衫的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此時幾聲呵斥果是訓得宮女太監各個縮頭縮腦,乖乖聽話。可是,素衫心裏不知怎的,反倒隐隐有些不安。

*******

卻說溪午這頭扶了餘晚晴回去後,便忙不疊的叫人去拿手爐和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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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扶了餘晚晴在這頭坐下,她又想起來叫了個機靈的小太監,讓人去小廚房那裏要姜湯:“娘娘今兒在外頭吹了些風,我瞧着是有些發燙,睡前還是要喝點兒姜湯才好。現下德嫔不在,你悄悄的過去小廚房,就尋管事的劉嬷嬷,說是要喝姜湯。”

想了想,溪午又拿了個荷包遞過去:“把荷包給她,就說是麻煩她夜裏開火的柴火錢。記得嘴甜些,和人多說幾句好話,劉嬷嬷那裏想必也是肯的。”這宜安宮的小廚房論理是德嫔的地界兒,便是要碗姜湯也是麻煩。

小太監連忙應了,起身便往小廚房去。

溪午這才松了一口氣,又要蹲下來替餘晚晴挽褲腳,要看她膝上傷處。

餘晚晴實是見不得她這忙亂模樣,伸手攔住了人,口上道:“你也陪我跪了大半個時辰,只怕也是腿上也不好受,哪裏能夠再叫你這樣走來走去,蹲着跪着?”

說着,她又把溪午拉到自己身邊,溫聲道:“你也坐吧,這些事叫底下人來就是了。“

溪午既是心疼又是感動,不覺便紅了眼睛,小聲嗔道:“奴婢哪裏能夠和娘娘比?”

“讓你坐,你坐着便是了。”說着,餘晚晴伸出手,把人強按在了自己身邊坐下。

一時兒便有兩個小宮女拿了藥膏上來,半跪下來,小心翼翼的擡起手替餘晚晴挽褲腳。

褲腳一點點的挽起,便見着那原本纖長如玉的細腿如今已是不能見人——着地的部分小腿都被凍得又紅又青,尤其是那受力的膝蓋,青得發黑,腫的不成樣子,好似兩根紅蘿蔔。

小宮女擡手抹了些藥膏,一點點的塗在傷處,慢慢揉搓開來。因着小宮女手指纖細白皙,此時覆在餘晚晴那青紫交錯、紅腫變形的皮膚上,對比着實鮮明可怖。

傷成這樣,餘晚晴自己都不敢多看,索性便先與溪午等人說了皇帝允她遷宮的事情,好奇的問了一句:“陛下說是讓我搬去華清宮,也不知是在哪一頭。”

溪午卻是個知道的,聞言也有幾分喜色:“華清宮雖是偏了些,可宮室還是齊全的,離順妃娘娘的長春宮也不是很遠,倒是個好地方。”

餘晚晴聽了也覺皇帝夠意思,再想想華清宮還有小廚房,心裏就更美了。

這般說着話,小宮女也給餘晚晴上好了藥,腿腳上倒是舒服了許多,餘晚晴便又叫人給溪午上藥——溪午腿上的傷,雖是不及餘晚晴這般可怖卻也不輕,真要是放着不管,說不得明早便要起不來床了。

這頭才上了藥,小廚房那裏也送了姜湯過來,大約是看在溪午叫小太監送去的荷包份上,也可能是那小太監真就是嘴甜哄好了人,小廚房的姜湯倒是真材實料,熱騰騰的一大碗。

餘晚晴也分了溪午半碗,說着:“我瞧着你臉上也有些燒,還是喝點兒吧。”

溪午推卻不過,只得接了來,喝着兩口。

也不知是不是姜湯太過辛辣,溪午喝了兩口便覺得眼中酸澀,差點沒把眼淚掉進湯碗裏。

餘晚晴也是不大适應姜湯這味道,蹙着眉頭喝着,倒是喝得很慢。

也是虧了她喝的慢,倒是在臨睡前等到了個好消息——

“聽說德嫔娘娘在乾元宮觸怒陛下,陛下也是發了好一通火,又從李公公處聽說了她叫您罰跪的事情,直接便叫德嫔也出去跪着了。據說是要叫她跪到天亮!”姜采去了一趟長春宮卻沒見着順妃,倒是回來路上聽說了這麽個好消息,忙趕着過來說與餘晚晴聽,還不忘捧了下皇帝臭腳,“還是陛下聖明。”

溪午不禁也跟着點頭,補充道:“說不得也是惡有惡報——誰讓德嫔這般嚣張,非要欺負娘娘,連李公公都瞧見了。她不倒黴,誰倒黴?”

餘晚晴雖然也高興看德嫔笑話,但她腦回路顯然和在場諸人都不一樣,更加清奇,更加.....歪。她靠坐在榻上想了半晌,手裏捧着個暖手的暖爐,頗有些好奇:“這事說來也是挺怪的——這半夜三更,陛下怎麽就忽然想起來叫德嫔過去說事?而且,德嫔對着李進忠都是那般小心,怎麽可能忽然就觸怒了陛下,竟還惹得龍顏大怒?”

姜采與溪午聽得愣愣的,倒是一時沒了話。

餘晚晴則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怎麽想都覺得這裏面很有事啊!

也許,就是因為皇帝不行,半夜裏心火郁結,這才忽然想起來要找德嫔玩點兒其他花樣。畢竟,這些個嫔妃裏頭,阮皇後病弱,林貴妃和順妃又都是身份尊貴的大家閨秀,周美人也是個病美人,也只有德嫔是宮女出身,身段看着也不錯。那種事情上,德嫔肯定也更放得開,更配合........

說不得,帝妃二人今晚上就是因為那事上不諧,搞得皇帝有火沒處發,這才叫德嫔出去跪着出氣?

再想一想李進忠今晚過來宜安宮時那火急火燎的模樣,餘晚晴更是覺得心裏有底了:肯定是皇帝急着瀉火,李進忠這心腹自然也是要跟着着急啊。

當然,這烏七八糟的想法,餘晚晴也就敢在自己心裏想了那麽一想,沒敢說出去——畢竟,人家溪午和姜采都是很“單純”的小姑娘,餘晚晴也不想用自己污裏污氣的思想污染人家......

就在餘晚晴一個人抱着暖爐,懶洋洋的歪在榻上,等着人過來服侍洗漱,準備收拾完了就去睡時,外頭又傳來些許喧鬧聲。

因着溪午腳上有傷,不好多動,還是姜采出去了一趟,然後喜孜孜的回來禀告:“娘娘,陛下派了太醫過來給您看傷。”

餘晚晴:“!!!”

這,這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大一樣啊!

難,難不成皇帝這個變态又瞄上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我他麽奇冤!

大家早安,mua! (*╯3╰)

最近晚上天天熬到十一二點也是超困的,我要調整一下作息,早睡早起,所以暫時單更幾天,等我存稿差不多了再試一試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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