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小鹿

本還以為找到了正确答題方法, 可以得滿分的餘晚晴是真沒想到:居然是這種斷崖式掉分, 直接就從十分掉, 掉到了一分!

雖然以前常聽人說什麽女人就是善變,餘晚晴那是根本不承認的,現在再看看試卷上善變的分數,再想想阮皇後這個善變的女同胞,她簡直是痛!心!疾!首!

怎麽可以這樣!

阮皇後她這樣辜負別人的真心,都不怕天打雷劈的嗎?!

當然, 哪怕是歐皇, 那也是不可能真叫別人天打雷劈的。

餘晚晴自己卻是越想越氣,越氣越想,一時沒忍住........

她就掉了眼淚。

說真的,要是一開始就是一分, 雖然會令人失望, 可餘晚晴也不至于真的氣到掉眼淚——畢竟那道題原也是預備要放棄的。可是,她這麽辛辛苦苦的給人做了燕窩蓮子露送過去,滿懷期待的等着分數,先是看到了蕭翀那個五分變成六分, 正高興呢,又看見了預想中的第八題的十分。

天啊,那一刻簡直是喜上加喜,差點沒喜瘋了.......

結果,這喜還沒一秒呢,人家居然直接就把十分給降成了一分。

所謂的喜極而悲大概就是這樣了。

要餘晚晴說:這他喵的都能夠得上是欺騙感情了!

反正, 餘晚晴就是越想越氣,沒忍住的掉了眼淚。

蕭翀本還坐邊上,正想旁敲側擊,讓餘晚晴換個匙子吃——畢竟,兩個人用一根匙子總是不好的。結果,他還沒開口呢,就見着餘晚晴先是一喜然後一驚,再然後就氣鼓鼓的把手裏的東西都擱下了。

還沒等蕭翀想清楚餘晚晴這一連串的變化由來。

餘晚晴那雙烏黑水亮的杏眸一下子就變得濕漉漉的,眼裏的水色似也要跟着流瀉而出。她那張氣鼓鼓的小臉,原就像冬天的雪粒子,白地發光,眼下卻又慢慢漲紅起來。只見她可憐巴巴的低着頭,細密濃長的眼睫跟着垂落下來,一顆又一顆的眼淚就這麽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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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餘晚晴真是一聲沒吭,只默默掉淚。

蕭翀也只能:“.......”這怕不是有病吧?

蕭翀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只能蹙了蹙眉頭,凝目看着餘晚晴。

餘晚晴雖然正掉眼淚,卻也是注意到了蕭翀看過來的目光。只是,她本來就很有些委屈和氣苦,現下被蕭翀這麽一看,心裏更是羞惱起來,索性便把頭用力往一邊撇開,用後腦勺對着蕭翀,哼哼着擡起手擦了擦被淚水打濕待得臉頰,自顧自的去擦眼淚。

只是,她這眼淚不知怎的,倒是越擦越多。

主要也是她越哭越覺得自己進考場後遇着的那一堆破事,或多或少都與蕭翀有關,實在是太氣人了。

蕭翀不是沒見過女人哭,只是從餘太後起到後宮那些後妃,那些女人哭起來那都是梨花帶雨的。尤其是阮皇後,她素來就是多病多思的性子,時不時的便要掉個眼淚,又因着她生得眉目清美,仙姿佚貌,含淚時總是別有一番楚楚之态。

只是,餘晚晴卻不一樣。

她這哭起來簡直是沒聲沒氣,可那脾氣倒是比不哭的時候還要大許多,別人多看她一眼,她都要哼哼,眼淚倒是越掉越兇,簡直是......

其實,蕭翀也不知該如何形容,只是忍不住的就想起了有一年初春,他在林間遇見的那只小鹿——那只鹿小的很,一雙眼睛又黑又大,水靈靈的,看上去還是懵懵懂懂的樣子,就連它頭上的犄角也才冒頭。

這樣小的鹿,按理是見着人就該跑的,偏它遇人受驚後不僅不跑,反倒是使勁兒的拿頭頂着他。

犄角小小的,幼嫩出奇,頂着他時也不很疼,倒是有些癢癢的.......

那時候,蕭翀就覺得這只鹿怕是傻的吧?

只是,他那時候年紀還輕,也不知怎的想的,居然還真順勢退了幾步。

而那只懵懵懂懂的小鹿,頂開人後便歡歡喜喜的跑走了。

後來他再想起這事,都覺得那麽一只傻傻的小鹿,便是真放回了林子裏怕也活不了多久——若是下回它碰着兇獸或是其他什麽人,再傻傻的用自己的小犄角去頂,只怕是要沒命。

當然,這也不是大事,每每想到此處,他便沒再多想下去了......

只有這一回,看到餘晚晴哭成這樣,他便忍不住的想起那只小鹿,只覺得眼下的感覺便好似那只小鹿用那幼嫩的犄角頂着他。

不是很疼,但是有點癢。

一時間又有些好笑好氣:餘晚晴這樣的嬌脾氣,究竟是誰給慣出來的?

雖是這麽想着,可蕭翀卻還是嘆了一口氣,伸手從自己的袖子裏挑了一挑素淨的帕子,遞到餘晚晴面前。

餘晚晴正含着眼淚,低頭看了看蕭翀手上的絹帕,然後就很硬氣的扭過頭,不理人了——她雖是哭得有些頭暈,不過心裏卻還記着:她現在這樣,可不就是蕭翀他老婆給害的?!要他來做好人!

蕭翀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一時也不知冷眼看着正哭得厲害的餘晚晴,很是難得的暗咬了一回牙:真是借她狗膽了!

餘晚晴也不是沒看見蕭翀那越來越冷的臉色,可她正氣着呢,又是淚眼朦胧的,雖然也有點怕,可還是硬着口氣沒低頭,倒是越哭越兇,哭着哭着還抽噎起來,不禁打了個哭嗝。

蕭翀看着她那模樣,沉默了一會兒,僵到半空的手先是一頓,然後還是服輸一般的便拿着帕子,在她臉上擦着。

說來,蕭翀素少與女子接觸,便是此回,手上也是拿着帕子,雖是替餘晚晴擦臉,也是隔了帕子的。

只是,他雖可以這般自欺欺人,手指尖那真實的觸覺卻是騙不了人的——濕漉漉的淚水很快便打濕了帕子,哪怕是隔着又薄又濕的絹帕,指尖也依稀能感覺到女孩臉頰的柔嫩,甚至還有隔着絹帕傳遞來的一絲溫熱——是,誰也不知這溫度究竟是淚水帶來的,還是女孩泛紅的臉頰上自帶的......

其實吧,餘晚晴也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蕭翀冷着臉瞪她時,她又氣又委屈,自然是越哭越兇,恨不能順勢把自己在這考場上吃過的苦頭全都給哭出來。只是,蕭翀這才略緩了神色,拿帕子替她擦眼淚,她倒是先覺得不好意思了。

所以,餘晚晴很快便回過神來,有些不自在的從蕭翀手裏接了帕子,低着頭擦拭臉上淚痕,倒也漸漸收了淚。

雖說餘晚晴是好些了,蕭翀蹙着的眉頭卻沒有松開。他凝目看着餘晚晴哭紅的眼睛,忽而開口問道:“你哭什麽?”

餘晚晴這才發現自己這一連串貌似神經病的情緒變化,不免十分尴尬,也是虧得她早便哭得臉上泛紅,此時雖是羞得臉上發燙,一時間卻也看不出什麽來。

當然,她肯定也不能和蕭翀說自己是因為阮皇後只給她一分給氣哭的,所以,她只好委委屈屈的找了個不是借口的借口:“我,我有點吃撐了,胃疼......”

蕭翀:“......”

說真的,他是真覺得餘晚晴就是編瞎話都編的不走心,仿佛真拿他當傻子糊弄,以至于令他回憶起當初兩人在冷宮裏的那次對話——

【“你覺得,皇帝他很傻?”

“能看上自己兄弟未婚妻的人能有多聰明?”

“而且,他喜新厭舊的這麽快——才看上我就讓我住冷宮,顯然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所以,餘晚晴怕不是又把他當傻子糊弄吧?

不過,轉眸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小半碗燕窩蓮子露,蕭翀倒是又轉了念頭:餘晚晴晚膳時便已吃了許多,現下又是捧着碗燕窩蓮子露吃個不停,若說吃撐了,其實也不算奇怪......

想到這裏,蕭翀暗自嘆了一口氣,還是沒與那一臉心虛的餘晚晴多做計較,只叫了李進忠進來,吩咐道:“傳太醫。”

現下已是入夜,蕭翀忽然要傳太醫,便是李進忠都是吓得臉上一白,滿懷擔憂的擡眼去看蕭翀。

蕭翀神色如常,淡淡補充道:“僖嫔她吃撐了。”

李進忠:“.......”

便是李進忠這樣小心謹慎的人,聽聞此言都忍不住往餘晚晴處投了一眼去,看着餘晚晴哭紅的眼睛,他心裏不禁暗嘆:真是作孽哦,這還是頭一個在乾元宮吃撐的!居然還撐得哭出來了!這,這叫人說什麽好呀......

餘晚晴幾乎能夠秒懂李進忠那眼神裏的未盡之意。

甚至,她都能猜到:過了今晚,她在後宮裏只怕又要出名了,嗯,應該不是好名——畢竟,她是頭一個在乾元宮吃撐了,還撐得掉眼淚、撐得叫太醫.....

餘晚晴想到這裏,簡直是又想掉眼淚了:當她混後宮的不要Face的麽?!

偏偏,話都是她自己說的,便是反悔都無處說去,餘晚晴也算是頭一回知道了什麽叫自己挖坑埋自己。

唉......

藍瘦香菇。

*******

事實上,此時鳳來宮裏,阮皇後亦是難受的很。

餘晚晴也的确該感謝下考試評分沒有負分這一項——畢竟,這好感值評估是不設上限和下限的,最高也不過是十分,最低也不過是一分。

而阮皇後的這個一分,顯然和蕭翀當初那個被餘晚晴一個芋頭差點噎死而給的一分相差很大。

這麽說吧,蕭翀給一分,那是他可憐餘晚晴,意思意思;阮皇後給一分,那就是因為最低分就只有一分。

當然,一開始聽說乾元宮那裏送了東西來,阮皇後自是高興的。

杜嬷嬷親自接了那一盅的燕窩蓮子露,遞上來時還笑:“老奴早便說了,陛下這心總是向着娘娘的。您瞧......這不就送了東西來。”

阮皇後有着一張靜美如詩畫的臉容,此時臉上也含着笑,偏嘴裏卻要嗔一句:“要你多話!”說着,又垂着眼簾嘆氣,“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盅湯罷了。這都入夜了,我哪裏又喝得下呀......”

杜嬷嬷也知自家娘娘這口是心非的毛病,也不多說,親自端着那盅燕窩蓮子露,用瓷勺舀了一口遞到阮皇後嘴邊,笑道:“乾元宮來的人可都說了,說是陛下特意叮咛了,要趁熱用。娘娘千萬莫要辜負了陛下一片苦心才是。”

阮皇後聽着,心下也是甜的,鼻尖又嗅着那輕輕淡淡的蓮香,不禁便低頭,就着杜嬷嬷的手抿了一口。

果然是又香又甜。

阮皇後不禁多說了一句:“這味道确實是不錯,你去問問可有什麽方子,回頭也叫咱們膳房裏跟着學一學。”

作者有話要說: 餘晚晴:氣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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