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老哭啥啊,憋回去,你且等我再瞧瞧。”老太太顯然也有些不适應現在的祝炎,她小心翼翼地坐在炕沿邊,觀察着祝炎的一舉一動。

在祝老太太觀察祝炎的這一段時間裏,祝炎的頭又開始一陣一陣的疼,同時一連串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湧現出來,讓祝炎不得不接受原主的零碎記憶。

面前正仔細端詳自己的老太太是原主的親奶奶,平時精明能幹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寵着家裏的傻孫子,但凡家裏有一口好吃的,那都是進了傻孫子的肚裏。

另一個偷偷抹眼淚的中年女人是原主的大伯母,從小和原主的母親周桂香一起長大,因為這層關系在,她對原主也是十分的疼愛。

而祝炎此時所在的身體也叫祝炎,長相身高都與祝炎很是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這人自打出生就是個傻子,但好在有一群不嫌棄他的家人。

因為原主是個傻子,有很多記憶都是很模糊很片面的,他仔細搜索着大腦中關于原主生父的信息,卻始終沒有結果,最後愣是把腦子想得生疼。

祝老太太發現躺在火炕上頻頻皺眉的祝炎,頗為擔心的上前小聲詢問,“阿炎你頭疼?疼得說不出話來了?阿奶不逼你說話了,你再等等,你大伯去給你找大夫了,一會兒就不疼了。”

從小到大沒有體驗過親情的祝炎,因為祝老太太剛才的話而怔愣了一會兒,他此時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塞得滿滿的,反應過來後才紅着眼睛沖着祝老太太點了點頭。

得到回應的祝老太太慈祥一笑,同時不忘交代身後的大兒媳婦白珍,“你去給阿炎煮碗白米粥,記住不能摻別的糧食,要純白米的,這孩子吃不慣粗糧。”

“哎!”白珍聽了便直接去了廚房。

在大伯母白珍離開之後,祝炎房間的門再一次被打開,這一次進來的是當初将祝炎從水裏拖上岸的少年。

祝炎因為側躺,這才仔仔細細的将面前的人看了個清楚,面前的年輕小夥兒,看樣子也就十七八的年紀,雖身着粗布衣衫,卻生了一張好看的臉,白淨的面龐,尖尖的下颏,鼻子挺翹,眉毛濃密帶着一股子英氣,深邃的眼窩裏嵌着黑白分明的眼,又因額間的淡淡紅痣,給整個人憑添了一種淡淡的妖冶。

這樣的人祝炎還是頭一次見,不免有些控制不住的多看了幾眼,同時也在大腦裏搜索着關于眼前人的信息。

沒過多久,祝炎知道了面前的年輕人名喚袁宵,是原主母親周桂香早年給原主包辦的童養夫郎,與原主相差兩歲,平日裏負責照顧原主的生活起居。

祝炎隐約覺得,這裏貌似對于男男通婚沒有多大的排斥,不然怎麽會同意兩個男人在一起?

“阿奶,我給阿炎又燒了一壺熱水,用不用我給他沖糖水?”袁宵被祝炎盯得渾身不舒服,卻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只好無視那一雙探究的眼,走到祝老太太身邊等候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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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老太太讓袁宵把水壺放在桌上,她看祝炎一個勁兒的盯着袁宵,也發現了袁宵的窘迫,忙不疊替袁宵解圍,“阿炎你忘了,那是你夫郎啊,你不認識他了?”

經祝老太太這麽一說,祝炎這才回過神來,正思索着如何回答祝老太太,腦子裏卻傳來一陣劇痛,讓祝炎疼得立馬昏了過去。

“阿炎?阿炎?”祝老太太搖晃着祝炎的身體,不禁眼淚又流了出來。

袁宵則一臉遲疑的看向已經昏迷不醒的祝炎,眼裏閃爍着疑惑和不解,阿炎以前不是最讨厭自己的?哪裏會看自己這麽久?

**

在昏迷的過程中,祝炎好像陷入了一場迷迷糊糊的夢境中,雖說是迷糊,但他又能清楚的辨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他作為旁觀者眼看着原主從河岸上栽下去,他想要上前幫助卻發現自己就是一個透明的人什麽都做不了,他挫敗的看着原主的靈魂升出水面,直到最後煙消雲散。

祝炎這才明白,原主在墜河後就已經死了,自己則在陰差陽錯下進入了原主的身體,才能保住性命,也才有了再活一世的機會。

祝炎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屋裏又多了好些個人,他認出了其中的阿爺和大伯父以及堂哥堂姐,之外就是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他無法分辨那人的身份,在自己進一步思索的時候,他的嗓子一度幹癢,不禁開始咳嗽起來。

這一聲聲不間斷的咳嗽,就像是祝家人的警鈴一樣,把每一個原本陷入沉思的人召回了現實,尤其是祝老太太,她端着一碗水,湊到祝炎身邊,拿着勺子就要給祝炎喂水,嘴裏還不忘溫聲勸誘,“阿炎張嘴,阿奶喂你喝水。”

祝炎就算适應能力再強,他終歸還是無法适應祝家阿奶像對待智障兒童那般對待自己的行為,他一時沒忍住,開口道:“不必了阿奶,我自己能喝。”

随着祝炎這句話,祝老太太愣了,而大伯母白珍卻笑了,她幾乎用着高了好幾度的聲調驚呼道:“阿炎居然能說出這麽長的一句話。”

“看來我請的那大師并沒有說假話,此劫過了阿炎也許真的能得到新生。”許久未說話的祝家老頭子,望着祝炎緩緩走到自家老太太身邊,用手拍了拍自家老太太的肩膀讓她足以能夠回過神來。

被拍醒的祝老太太,不受控制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發現是真的疼,轉而喜出望外的看向一旁的老者,“馬大夫,你看我家阿炎現在咋樣了?”

“此子脈象虛浮,是被冷水刺激的有了風寒的症狀,我給他開一副治療風寒的藥,你們去鎮上的醫館抓藥就好,咱們鎮上若是沒有,就去臨鎮的仁義醫館去抓,那裏的草藥都很便宜。”被大家稱為馬大夫的老者捋了一把自己花白的胡子,看了眼不再如以前那般呆呆愣愣的祝炎,笑着對祝老太太賀喜道:“此子如今已能開口說話,而且比以前機靈了不少,真是應了剛才那位大師所說的,經歷此劫,即是新生。”

“新生?”

“就是你家的傻小子有可能在此次劫難過後,不再癡傻了,你看他如今那樣子,誰能說他是傻子?”馬大夫說完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頭,收了診費,在離開之際還不忘叮囑祝家人,“別光顧着傻樂,風寒這事兒你們也要放在心上,如今馬上就要入伏了,別再讓他招了別的毛病。”

“好嘞!多謝馬大夫了!”祝老大起身就去送馬大夫。

祝老太太則坐在炕沿邊兒看着如今正喝水的祝炎,眼裏泛着淚光,她擡頭對着白珍說道:“早年我還不信那些算卦的說的那些話,如今我看阿炎這樣子我信了,我信了!”

“娘,我也信,我看阿炎比以前聰明了不少,起碼會自己喝水了,以後他會更好。”白珍走到祝炎身前,溫聲詢問:“阿炎,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祝炎搖搖頭順勢把自己手裏的水碗放在桌上,念及自己如今不用再裝聾作啞,也便仔細回答起來,“現在除了嗓子疼,再無其他異狀,大伯母毋需挂心。”

“哎,哎。”白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轉身又對祝老太太笑了笑,這才提着茶壺準備離開。

祝老太太見白珍要離開,将人喊住,“白珍吶,咱們阿炎如今好了,今天就吃些好的,幫阿炎慶祝慶祝。”

平日裏最摳門的祝老太太,也就只有在祝炎這個傻小子身上敢投入,白珍在一旁也忙不疊應道:“成,娘你說做啥?”

“我剛才不是讓你給阿炎煮粥嘛,你再給他蒸一碗蛋羹,你給咱們再蒸上一鍋白米飯,記住啥都不摻,咱們家老長時間都沒吃白米飯了,今天借着這開心勁兒,咱們也吃些好的!”祝老太太一直當家,家裏的米面糖油都被她安放在一個儲物間裏,那裏更是上了鎖,平時家裏吃啥都要經由她同意才行,現在她沉浸在親孫康複的喜悅當中,她這才将鑰匙全權交給白珍。

“成!”白珍接過祝老太太手裏的鑰匙就提壺離開了。

祝老太太在白珍走後沒過多久,也就跟着出去了,在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叮囑袁宵,“袁宵,我去廚房幫你大伯母做飯,你就在這盯着你夫君,他若是哪裏不舒服了就要立刻喊我,知道不?”

“嗯,阿奶你放心。”袁宵看了一眼如今在閉目養神的祝炎,脆生生的答應了,并目送祝老太太離開。

祝炎突然來到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許多事情他還沒有理清楚,好在之前出現了個大師,在他昏睡之際幫他解了圍,不然他還在想自己如何解釋自己突然不傻了。

“阿炎,你還要喝水嗎?”袁宵見祝炎許久不說話,便主動與其說話,他知道祝炎沒睡,看他那眼皮子底下不停轉動的眼珠兒就知道了。

祝炎因袁宵清亮的嗓音而睜開了眼,他對上袁宵那雙看似很單純的雙眼,嗓音幹啞道:“我不渴,就是有點頭疼。”

“那你就睡一會兒,我在旁邊守着你。”袁宵給祝炎掩好被角,安靜的坐在一旁眼睛連眨都不眨的盯着祝炎,他現在面對突然恢複神智的祝炎也是有些苦手的,他不知如何與祝炎相處,但是當他想起自己之前的承諾,也便不再多想了。

祝炎閉着眼睛怎麽也睡不着,其實他很想告訴袁宵,別這樣一直盯着別人看,就算他閉着眼也能感受到袁宵那像盯着犯人一般的眼神,他想要開口,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整個人陷入了尴尬。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夥伴“”(後臺不顯示小夥伴的全名,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很感謝23333),和羽羽,z要好好的給咱投喂的營養液,感謝支持,一定努力碼字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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