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諸天秘境（六）
單純如稚子的眼神，像極了苦言。而這張臉，若再老個二十歲，剃了發，便與苦言分毫不差！
玄空垂眼掩住眼底的震驚，念珠在手中輕輕轉動。
将玄空的反常收入眼中，他看着面前容貌英俊的道人，雙眼微眯，毫不客氣地問，“你是誰？”
“我叫季玄尊。”季玄尊随意揮了揮手，手上的鎖鏈嘩啦作響，“百年前就被困在這裏，已經很久沒見過人了。”說着他凝神打量着二人，半響露出一個感興趣的笑容，“你們兩個小娃娃倒是挺有意思的。”
季玄尊？玄尊？時夢令眼中閃過一絲忌憚，玄武真人也只是被稱為真人而已，能夠被稱為尊者的都是渡劫期的老妖怪。只是大劫來臨，最早死的就是這些老妖怪，要不然哪輪得到真人來做主。眼前這個是一個躲過了大劫的老妖怪？還有，百年前……
“我們救你出去？”時夢令勾起一絲笑容。
“小娃娃你有這麽好心？”季玄尊看着時夢令，眼底興趣越來越大。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你不信就算了。”時夢令無所謂地說，向後靠上了玄空的胸膛，纖細的手指輕輕滑入他手心中，與他十指交握，輕輕一捏。
玄空任他靠着，并不着聲。
“信！怎麽不信！”季玄尊哈哈大笑道，“那小娃娃你說，你看上我身上什麽好處了？”
“那個，”時夢令手指向前一指，“我想要。”
季玄尊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他指着的是剛剛那三件萦繞着魔氣的寶物的其中一件——念珠。瞥過不動聲色的玄空，他心裏有了數。随意揮了揮手，那三件寶物便化作魔氣消失不見，過了一會兒，又重新出現。在這裏的，只是那三件寶物的投影罷了。“小娃娃，如此你還要？”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時夢令揚起眉，既然不在這兒，就在其他地方。他不管它在哪兒，他就是想要這個東西，這就是他的交換條件。若是要他救季玄尊出來，季玄尊就得答應幫他找到它。
“哈哈哈哈哈。”季玄尊大聲笑道，“你要這個是為了他吧。”他看向玄空，眼中意味深長，“東西已經在他手上了，何必枉費功夫？”
聞言，玄空擡起眼來看向季玄尊，“敢問施主，可否告知這串念珠的來歷？”
“小娃娃，告訴你們，你們就救我出去？”季玄尊看着時夢令說道。
Advertisement
時夢令勾起唇，握緊玄空的手，“當然。”
“哈哈哈哈哈哈，”季玄尊大笑一聲，“可惜我認為這個消息比救我出去要值錢得多，這樁買賣虧了，虧了！”
“是買賣虧了，”時夢令注視着季玄尊，“還是你壓根不想出去呢？”
季玄尊停住笑，看着時夢令，“小娃娃果然是聰明。”直接了當的承認，“我當然要出去，不過不是現在，現在我一出去恐怕就死無全屍了。”
“你——”
季玄尊揮揮手，“別問我被困在這兒百年是怎麽知道的，玄尊的能力可不是你能想象的。還有，”他笑着看了一眼時夢令，“你最關心的那個問題，我的确是百年前來的這裏，也的确是百年前就被困在了這裏。魔氣，也的确是百年前就有了，只不過所有人都沒有發現而已。”
“至于你，”季玄尊看向玄空，手指向上，指了指天，露出一絲不可言說的笑容。
“施主需要貧僧做什麽？”玄空問道。
“過來。”季玄尊笑着注視着他。
時夢令拉住玄空的手。
玄空不理會他，朝前走去。
時夢令警惕地跟在身後。
“這樣看起來，還是你這個小娃娃更聰明一些。”季玄尊笑着揮手，兩人消失在了原地。“禍世災星，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已經換了天地。空間之道麽？玄空看着前方，看來他沒猜錯，季玄尊已經恢複實力了。或者說，至少恢複了部分實力。
時夢令跟在他身旁。在消失的瞬間，季玄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魔氣之源有兩種解決辦法，一種是你消化掉，這可是大補之物，只不過會帶來比分屍千萬倍的痛苦而已。還有一種，是讓那個小娃娃用自身的靈蓮去淨化，至于能不能成功，我可就不知道了。怎麽選，就看小娃娃你自己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眼中狠厲之色一閃而過，這還用選嗎？一個肯定成功，一個不一定成功，該怎麽選，是個人都知道。
他們眼前是一團不能稱之為魔氣的魔氣。魔氣的每一次翻騰，都有韻律在其中，都能讓人沉迷進去。
這是道，魔道。時夢令眼中閃過一絲暗色，看來那個老妖怪說得沒錯，吃了，的确能大補。至于痛苦，和實力比起來不值一提。
玄空注視着這團魔氣，這是所有修士夢寐以求的東西，若是能借此參悟天道，哪怕是魔道，也會有人趨之若鹜。
一定要毀掉！他上前一步，金色的蓮花自頭上浮現出來，三十六片花瓣，如今只剩三十五片。金光自那片缺口流出來，照亮四周。
一只手搶在他前面抓住了那團魔氣，玄空一頓，擡頭看去，時夢令已經擋在他身前，渾身魔氣翻騰，眼中是勢在必得。
“施主，三思。”玄空注視着時夢令，“這對你并無好處。”如果不想在魔道上越走越遠的話。若走魔道，這當然是最好的補物。這樣的話，他們之間，之後只會是敵人。
“小和尚，”時夢令體內魔氣湧出，将他和魔氣之源護在裏面，“實力才是最重要的。”他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是敵人，那就不必再留情面！朝玄空微微一笑，他裝作放松地閉上眼，将神識朝魔氣之源探去。
玄空平靜地看着，一片金色的花瓣自頭頂的金色蓮花落下，輕飄飄地貼在了時夢令的護體魔氣上。
“轟！”一道金光洞穿魔氣，直接撞到時夢令的胸口。
時夢令意識在魔氣之源中忍受反複被分屍的折磨，這不僅僅是意識上的折磨，還是身體上的折磨。每一次被分屍，他的身體各處都傳來無比真實的痛楚，身體就像是被分屍之後又被拼起來再次分屍，無數次重複下來，讓他的身體和意識都幾乎要崩潰。他用力咬着雙唇，将所有示弱統統都咽回肚子裏。
佛光撞到他身上那一刻，直接将他心裏最後一層防備撞破，他終于忍不住痛苦地叫了出來，“啊!”
玄空眼皮輕輕一顫，擡眼看去，佛光撞到時夢令身上，被他手裏的魔氣之源擋住了。原本處于他手中的魔氣之源此刻飄到了他的身前，逐漸融入到他的體內。
時夢令臉上的表情愈發痛苦，他直接跪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抓着地面，垂下的黑發将臉遮住，嘴唇被咬出血來，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為什麽？為什麽！他心裏有一個人在憤怒地嘶吼着，絕望着，痛哭着，啊！他在心裏無聲的痛嚎着，好痛，好痛！
心裏越是痛苦，臉上卻越是狠厲，實力才是最重要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金蓮在頭頂轉了幾圈，終究沒有落下第二片花瓣。玄空看着時夢令嘆了口氣，輕松地穿過魔氣，朝他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時夢令艱難地擡起頭，青絲自兩邊分開，露出雙目通紅，表情猙獰的臉。正如玄空的佛力無法傷害到他一樣，他的魔氣壓根沒有辦法阻止對方的進入。明明不願意，還是被人肆無忌憚地侵入。這種感覺，時夢令狠狠地咬着下唇，這種感覺……
哪怕不會死，真的讓他十分十分十分地難受，難受到将過去的好感一掃而空，想要将眼前的人撕碎的地步。
“你要幹什——嗯！”時夢令嘶啞地說，身體的痛苦讓他要說的話在中間斷開。他看着玄空，眼中三分狠辣七分漠然。
“施主，三思。”玄空注視着他。
“你殺不死我的，”時夢令漠然地說，“除非将我的魂魄抽出煉入法寶由你親自鎮壓。”說完，識海中傳來一陣劇痛，就像是有人穿過他的肉身，一把抓住了他的魂魄，将他的魂魄拉着想要從身體中抽出來。
這種痛，還要更甚于之前。這種痛，在很多年之前，他也嘗到過，甚至比這更痛，因為是由他自己把自己的魂魄抽出來。如今，只不過是在量上多來幾次而已，他還受得住！他看着玄空仰頭大笑，幾近癫狂。
而如今，魔氣之源縱然不樂意選擇他，但沒有選擇，它只能選擇自己，不然，就死！魔氣之源，作為接近法則的存在，也是有自己的意識的。只是出于不岔，它給他帶來的痛苦是之前的三倍。那又如何？只要不被它吞噬，自己就一定能将它成功吸收，沒有人可以阻止！
他已經忘記，自己原來的目的，只是為了弄清魔氣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想要擺脫禍世災星這個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季玄尊也仰頭大笑，一絲絲黑色的魔氣爬上他的臉。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與你同在小天使營養液18，詩韻悠揚小天使營養液8，愛你們，麽麽噠！以及，歡迎萌新小天使入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