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放棄

朱承宛病了嗎,病了,可這事還真不是丁側妃幹的。

朱承宛是思慮過重,又加上昨晚跟前的小丫頭伺候不盡心,夜裏開了些窗,兩邊相加,就病了。但是也只是頭有些發暈,若是說起不來身,沒法進宮,是不可能的。

原因出在朱承清身上。

她與朱承宛住的院子相鄰,一大早聽着那邊吵吵嚷嚷說宛小姐病了病了的,叫來丫鬟給自己收拾好,沒找別人,只找到了丁側妃。

王爺昨晚歇在程庶妃處,丁側妃心裏氣正不順,聽朱承清求見,煩都煩死了,叫進來就是一頓罵:“沒良心的東西!半點機靈勁兒沒有!得不了王爺的寵愛,也沒辦法入郡主的眼,你瞧宛丫頭,眼瞅着攀上一樁富貴!你們都是姐妹,你還不如宛丫頭十之一二!”

朱承清懦弱了十幾年,丁側妃也沒指望她還嘴辯解。

更沒想到朱承清有膽子開這個口:“母妃,我自小養在您膝下,論起感情,宛姐姐與您不比我與您親近,若論出身,我乃庶妃之女,宛姐姐生母無名無分。”這麽一通說下來,又柔柔弱弱道,“我與郡主,難道就不是親姐妹了嗎?難不成先王妃身邊侍女的女兒,比在您身邊養着的還要貴重?”

丁側妃如何聽不出這是挑事,但是心裏火氣還是被激了起來,鳳眼半眯,看向朱承清:“你這幅話,應當說給郡主聽,說與我聽有什麽用!”

朱承清比朱承宛顏色更勝三分,不比朱承宛隐忍溫婉,朱承清眉眼間卻多了讓人憐惜的幾分淡淡愁緒,更勝西子三分。她說話聲調一向是既輕且柔,顯得沒什麽主意,“女兒來同您說,自然是因為您的撫育之恩。宛姐姐病了,女兒為何不能替她進宮?”

丁側妃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養在自己膝下的這個女兒:“宛丫頭沒那個運氣進宮,是她的命。郡主帶不帶你入宮,可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朱承清唇邊泛起一絲笑意:“郡主會帶我入宮的。”說的信誓旦旦。

這才勞動丁側妃跑了一趟,告訴朱承宛:“宛丫頭,既然病了,就別入宮了,省的過了病氣給宮中貴人。你是王府貴女無妨,可要多替你母親想想。”這一個字一個字敲在朱承宛心上,可真是拿捏住了她的弱點。

朱承宛忍氣的功夫此刻顯露無疑,只是溫溫的道:“女兒以為,這事還需郡主做主,郡主說女兒能入宮,女兒就進宮去,郡主說女兒不能進,女兒就是沒那個福氣。”

丁側妃鬥不過朱承瑾,拿捏個朱承宛卻是手到擒來的:“宛丫頭當真是攀上了大富貴,如今郡主這麽看重你,無非是因為王氏曾經是先王妃的婢女,關系親近些,我也不好說些什麽。只是郡主年紀小還未出閣,有些事情想必身邊人也不敢告訴她,比如你那好生母,當時是怎麽背着王妃,勾引了王爺。”看見朱承宛臉上灰敗之色,丁側妃胸中郁氣奇異般的消失不少,接着道,“若是郡主知曉真相,不知還會不會顧念先王妃與王氏的那份‘主仆之情’!”

是冒着郡主得知真相後翻臉的險,要眼前的富貴。還是依舊謹慎穩妥忍耐着丁側妃來謀日後,當後面的砝碼加上自己生母,這兩樣就不難選擇了。

朱承宛看着丁側妃身邊的朱承清,以及這二人毫不掩飾的野心,眼眶霎時紅了,哽咽道:“側妃娘娘的教導,我朱承宛銘記于心!”到底意氣不平,暗中讓侍女來給朱承瑾傳話,才有了這一出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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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承瑾又等了一會兒,朱承宛那邊毫無音訊,倒是丁側妃派人來,請郡主去朱承宛的院子裏商議宛丫頭無法入宮的事兒。說的話也是暗藏玄機:“回禀郡主,今兒一早宛小姐就覺得頭暈,咳得不停,側妃娘娘打從早上就寸步不離的守着,只是看着宛小姐一時半會兒是起不來身了,側妃娘娘也說了,郡主若是不信,不妨親自看看。”把話帶到了,任務完成。

珠玉把丁側妃派的人打發走,朱承瑾再也無法壓抑心中怒氣,一拍桌子起身,手心殷紅一片,吓的滿堂趕緊來給她揉手,朱承瑾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怒氣,道:“走,我倒要親自看看宛姐姐病的如何。”她安排到今日,被丁側妃一手攪亂,焉能輕易咽下這口氣!帶着侍女浩浩蕩蕩往朱承宛院子裏去。

滿堂匆匆跟上,腳步飛快,嘴裏也沒停下:“主子消消氣,咱們也是大意,沒防着丁側妃來這一手。”

光看外表,滿堂和珠玉只覺得朱承瑾眉目攏上一層肅殺,唇角笑意也冷冷淡淡,不由心下一凜,也不敢再湊趣讨巧了。只聽朱承瑾開了口:“丁側妃如何能成事?我把機會遞到朱承宛手裏,她今日卻依舊屈從丁氏,依舊想拿我當殺人的刀!”

朱承宛既然不願意遞這個投名狀,那她的計劃,要緩緩再看了。

朱承瑾主仆來到朱承宛院子裏,遠遠就聞到一股藥香。滿堂揚了揚下巴,身後的晚舟夕照兩個丫鬟輕聲道:“主子,聞着的确是治傷寒的藥。”

滿堂和珠玉是太後賜的,身份比沈氏留下的那些丫鬟高許多,但是晚舟夕照足夠知情識趣,從不在主子面前争寵壞事,又粗通藥理,朱承瑾樂意将大丫鬟的位置分兩個給她們。

眼看着丁側妃貼身侍女和朱承宛的大丫鬟匆匆迎出來,朱承瑾硬是動都沒動一下。往日裏朱承瑾到朱承宛院子裏,總是要滿堂和院子裏大丫鬟講一聲,由大丫鬟通禀,再由朱承宛出來親自迎進屋,以顯示姐妹情分,今天卻是有點不同。

朱承宛大丫鬟荷香微微福身,熱絡而又恭維的笑道:“我們家小姐病了,勞煩郡主親自來跑一趟,郡主且稍等,奴婢這就去回禀主子。”

朱承瑾遠山眉微微一挑,道:“不必你回話了。”

滿堂會意,向前站了一步,聲音清朗,最起碼屋裏的丁側妃等人聽得一清二楚:“郡主駕到——”

朱承宛半躺半坐在床上,臉色本就難看,聽這聲“郡主駕到”和“閻王駕到”也沒什麽兩樣,心裏僅剩的期待也消散幹淨,雙眼一黑,差點暈過去。

丁側妃還在愣神,朱承清一拽她衣袖,道:“母妃,母妃,郡主駕到,咱們該出去迎去!何苦給她現成的把柄!”

丁側妃下意識甩開朱承清的手,頗為不自然的冷哼一聲:“我該怎麽做,不需你來教導!”到底記着是在朱承宛面前,給朱承清留了面子。

朱承清半點沒有被甩開的難堪,依舊柔弱的仿佛經不得風吹,垂首應是。

母女二人一拉一扯間,朱承瑾已經進了屋了,眼風一掃丁側妃,就像平地刮了清清涼涼的一陣風,讓人背後發麻。丁側妃明白自己已經是遲了一步了,急忙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被朱承瑾一揮手免了。

朱承瑾道:“我來是看宛姐姐病情如何的,側妃娘娘別多禮了,撿着正事兒說吧。”

丁側妃見郡主沒先給一個下馬威,心裏更為忐忑,道:“妾身也不懂,只聽着大夫說要靜靜調養幾日,日後沒什麽大礙。”

日後沒什麽大礙,若是現在不靜靜的,日後就未必了!

朱承瑾即使內心憤怒,也不會流露在這二人面前,似笑非笑,沉靜無波,就足以讓這母女二人心裏打鼓許久了。她關注的是面色蠟黃的朱承宛,來到床前,只問一句:“宛姐姐今日病的如何?”

朱承宛眼皮顫了顫,嗓子裏像噎着一團棉花,“郡主……我,我今日怕是無法入宮了。”

朱承瑾居高臨下,表情未變,仍舊問道:“且不說進宮的事,只談姐姐今日,是微恙,還是病重無法起身!”

朱承宛驀的落下一滴淚,打濕了淺紫色的衣衫,道:“郡主別問了,是我無福,我的确是……”想到丁側妃的眼神,狠心道,“病的起不來身,無法行禮,還望郡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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