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個女生(修)

書包重,站了一個小時下車的何禾将包放在橋頭歇息,橋下水光潋滟,水田金黃稻谷等待收割,這座石橋有幾十年的歷史了。歇息片刻,村口站了一為衣着修整的老人,何禾連忙背起包小跑過去: “阿婆,我回來了!”

“嗯,回來了就好!”老人的臉上挂着明媚的笑容,“怎麽樣累不累?”

何禾搖了搖頭将帶的小包糕點遞給她,笑着回答:“不累!”一條水泥路延伸百米,兩個人沿着鋪着水泥的路慢慢的往回走。

“學習還好吧?”

“嗯,還好!”

“好好讀書,好好考大學!”

阿婆家住在村裏的山坡上,後面山是何禾小時候的樂園,春天拔筍、夏天納涼、秋天山果子、冬天天寒地凍被鎖在家裏,滿滿地都是回憶。老房子光線幽暗,黑漆漆的房梁上挂着蜘蛛絲,将包放在床上,何禾坐在竈前架火,奶奶燒菜做了一頓炒臘肉,炖海帶排骨,薯粉炒肉……

“同學好不好相處?”

盯着紅通通的火苗,一張臉烤的通紅的何禾舔舔唇回答:“同學挺好的。”

“別和那些不讀書的人玩,不惹事哈。”

“嗯。”

空氣中彌漫着臘肉和辣椒的香氣,何禾輕聲說:“阿婆我明天下午回去。”

突然只剩下肉爆油的嗞啦聲。

老人的聲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帶着失落,“嗯,早點回去好好學習,”

坡對面的歪脖子樹幾十年如一日的站在山頂上襯着碧藍的天空白雲,鶴立雞群,何禾小時候特意去對面山見過,歪脖子樹下是密密的灌木叢與她想象的空曠沙地不同。

下午太陽毒,離開時何禾拒絕想把自己送到村門口的阿婆,六十多歲的老人就算是瞧着身體硬朗頭上的青絲也白了不少,步履也是蹒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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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公坐在門口抽自制煙草的旱煙,白色的煙霧朦胧了老态龍鐘而瘦削的臉龐,阿婆站在家門口将藏起來橘子塞進何禾的手中,再塞了十個家裏雞生的雞蛋,叮囑:“注意好身體,別累壞了。”

何禾拎着東西下坡三步一回首,朗聲道:“嗯,我知道的,阿婆你回去吧不用送我。”

阿婆笑得眼尾都是皺紋揮揮手,“嗯嗯,好孩子,我知道的,好好學習,看着你走了我就回去。”她一直都是一個優雅而慈祥的婦人,雖然媽媽曾抱怨過她偏心,但是她對自己從來都是好的。

出生在書香門第的阿婆,摸樣好規矩重,嫁給了當初屬于地主兒子的阿公,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文/革讓兩家都遭了殃,零落成泥碾作塵。

小半輩子風光,一輩子操勞。

五個兒子,忙完娶媳婦忙帶孫子,何禾是第一個孫子輩的孩子。床頭教唱戲,地裏搭稻草帳篷……淋雨喝燒酒……

眼中突然就有些酸澀,“阿婆,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考上好大學的。”轉頭盯着腳下的路,何禾拎着東西腳步沉沉。

走到村口,河還是那條河,媽媽和阿婆向來不對頭,如同這天下所有的婆媳關系一樣說不上水火不相容,但是也差不多相見不相識了。

媽媽說小時候阿婆嫌棄她是女孩子,不願意帶她。她甚好笑的講過,何禾一歲多兩歲時被她擱在了家裏。

結果等半個小時回來時候就發現啥都不會的小屁孩,拉着幹淨的衣服在洗澡盆裏“洗衣服”,小奶娃子還像模像樣的澆了水搓上洗衣粉拿着擺的亂七八糟的搓衣板用洗衣棒錘着衣服,匹丁點大的小屁孩都沒有搓衣板長,氣得年輕媽媽直接掄起屁股就是揍。

何禾笑着說媽媽從小就虐待她,媽媽甚是委屈抱怨:她自個兒才二十出頭,一個人照顧整日裏瞎折騰的小屁孩沒丢掉算是耐心好的了。

“……”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也拉不清扯不清。

何禾對于四五歲之前沒有任何的記憶。

班車從源頭出發,何禾上車時早就沒有了座位,一搖一晃的乘着車到達縣城,下車就瞧見來接自個兒的媽媽。

“媽,這是奶奶給的橘子和雞蛋。”

何媽媽将東西放在車上,面色難測的半響之後幽幽開口:“她倒也是真的心疼你。”

第二天一大早何禾背着書包去學校自習,前兩天作業沒寫多少,今天她要寫完一張數學的衡水卷子,英語兩張金太陽試卷還有一張語文金太陽試卷,理綜一張卷子。

英語作為短板,何禾絞盡腦汁的将兩張試卷做完已經過去兩三個小時了。上了一個廁所休息一下,推開後門就發現原本空蕩蕩的後排坐了兩個人,不知道女孩子說了啥,男孩子笑着十分“寵溺”的刮了刮她高挺秀氣的鼻子。

兩個人坐在一排兩座,女孩子何禾不認識,不過離開的那天見過一面驚豔了一把。

淡淡的轉開眼,何禾從另一條過道回到自己的座位,接了杯水喝了一口開始埋頭于衡水中學的數學試卷。

周洋笑眯着眼瞧着鄧階目光淡淡飄過那個女孩,嘟着嘴拉着他的胳膊撒嬌:“喂,在你女朋友面前看別的女生我可是會生氣哦。”女孩子的聲音清爽甜柔,不大不小的音量讓何禾筆尖微頓,忘了了筆下該寫什麽。重新将三角函數題從頭看到尾,斷層的腦回路終于接上線,思路接上她認認真真的寫着三角函數的換算公式。

鄧階瞥了周洋一眼,雙手枕在腦後,一雙大長腿直接躍出了自己的桌子範圍,開口:“你不是說來寫作業麽,現在還不寫?”

周洋長得漂亮,是高二的校花。一頭髒髒辮,面容小巧精致帶着混血風,大眼睫毛翹高鼻梁,唇不薄不厚塗着紅顏的顏色像極了怒放的玫瑰,身材高挑橫看成嶺側成峰,十分惹眼。

不滿的推了一下鄧階,她是借着這個借口想要和他相處好麽。男生不壞女人不愛,周洋很快臉上又挂着笑,拽着鄧階的衣袖撒嬌:“我現在不想寫作業了,你陪我看綜藝好不好,最新一期的快本我還沒看。”

鄧階挑挑眉不置可否。

後排傳來了女孩子的清笑,與數學最後十四分大題奮戰的何禾腦思路被打斷,黑色水筆在紙上劃出長線,煩躁的回頭看了一眼插着一個耳機的兩人。

真的很惱人吶。

深呼吸兩口氣,在白紙上抄了兩遍古詩詞,何禾靜下心來屏蔽外界的一切幹擾,這是從小看電視練就的神功。

堪比神雕俠侶楊過的蛤/蟆功。

鄧階百無聊賴的盯着手機屏幕裏“作妖”的衆人,實在不明白笑點在哪裏,無聊至極的他想着下午還是和李梓那貨一起出去浪得了,他媽腦子進水想來班上看看,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睡着了。

班上的人越來越多,醒過來的鄧階下意識看了一眼前排,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收回腿拔下挂在耳朵上的粉色耳機,漫不經心的對身旁還沉浸在不知名綜藝中的周洋說:“下午你自己安排,我有事兒。”

“诶?”周洋拔下耳機,追問,“不能帶上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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