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血緣關系是非常奇妙的一種羁絆, 邱陽幼年記事起, 唯一認得人只有老乞丐。老乞丐沒對他講過任何關于自己出生的事情,他是老乞丐撿回去養大的,恩如山重, 生活雖苦,總是有一頓沒一頓, 他習慣了那樣的日子,對親生父母的形象就也沒有過任何幻想, 他覺得自己和老乞丐相依為命沒什麽不對。

而現在,嚴博森揣來那麽多資料,告訴他照片上的男人是生他的父親。

邱陽盯着嚴容秋, 他和對方神似的容貌與神情, 奇異的吸引他,流淌在體內的血液一下子湧動沸騰。手裏的照片緊捏着不松手,短短的瞬間, 他接受了嚴容秋是自己親生父親的事實。

嗓子緊澀, 邱陽的視線越過窗,模糊的。

邱陽忙擡了擡額頭,捧起手邊的水杯往嘴邊送, 連續吞咽,緩解那種描述不出來的感覺,才轉頭問嚴博森:“他去哪裏了?”

嚴博森不忍看他,手背抵在眼前,掩去眸裏的一點濕意:“生下你不久之後, 離開這個世界了。”

雙性人的體質特殊,尤其對有了身孕的人來說,死亡的風險率高達百分之七十。任何敢留下孩子的雙性人是非常勇敢的而且不要命的決定,其中整個過程需要耗費多少醫療資源的花費,是大部分家庭沒辦法承受的。

嚴博森說:“是我對不住容秋,如果不是我把他拉下這條路,他也不會背着我選擇獨自離開。”

當年嚴容秋離開時已經有了邱陽,又或許正是因為懷孕的原因才走。

途中嚴容秋由于身體虛弱暈倒,是老乞丐把人帶他帶回去照顧。那段時間嚴容秋和老乞丐落腳的地方是個小村子,醫療條件和生活條件非常有限,嚴博森甚至不敢想,他怕嚴容秋早就抱着死的心理生下肚子裏的孩子。

沉默的氣氛敲打着兩個人的心,邱陽把照片小心翼翼收拾好,問:“可不可以給我?”

嚴博森說好,目光觸及他的臉,避開了又看舍不得移開,看着邱陽懷念起離開的人:“好孩子,你真的很像他。”

“……”

盡管嚴博森十分希望邱陽跟他回家,他想照顧好這個孩子,彌補十多年來他錯失的東西,但邱陽目前看起來對他并沒有太多的感觸,而他以父親的立場來要求邱陽,是不太站的住的。

“他是我爸爸。”邱陽護着照片,眼神裏表露的傷懷和依戀是真,但對嚴博森,就像秦現給他介紹的身份,他是個大集團的老總,身份地位擺在那,他尊稱對方一聲嚴總,敬畏這個人,卻喊不出爸爸。

一個眼神,嚴博森知道邱陽還沒能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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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邱陽送走人,抱着小灰靠在地毯,把嚴容秋的照片展示給它看。

他輕聲說:“這是我父親,小灰,我有家人了。”

邱陽靜靜看着,小灰腦袋頂的毛有一點濕,它在邱陽懷裏趴起後肢,用舌頭舔了舔邱陽的下巴,鹹苦的濕潤。

一天結束,秦現換了鞋穿過玄關,視線習慣性掃向大廳的沙發,本該在那裏看動物自然頻道的小孩兒不在,往時明亮的光線慘白冷清。

他解開襯衣的扣子向卧室的方向過去,主卧沒人,客卧門留了一條縫,裏面一片黑暗,借着門外照進去的光,床上隆起不明顯的一團,安安靜靜的,大概睡熟了。

秦現微微俯身,邱陽把整個腦袋都罩在被子裏,時間一長會悶着。他放輕動作扯松被子,扯不動,裹在被裏的小孩兒顯然沒睡,把被子抓得死緊,秦現不出力就剝不出悶在裏面的人。

他低笑:“裝睡。”又哄邱陽出來,手上剝洋蔥一樣剝開被子,僵持了五六分鐘,邱陽沒出過聲,秦現才意識到小孩的異常。

“陽陽。”秦現正回臉色,三兩下把人挖出來,邱陽趴着,他迫使邱陽轉過頭,整張臉濕漉漉的。

“哥……”

邱陽幹澀的嗓音還在顫抖,頭都不擡埋進溫暖的懷裏,淡淡的煙草氣息飄進鼻腔,刺得眼淚更洶湧的流淌。

屋內暖氣充足,秦現身上唯一的純白襯衫漸漸濕了一塊,布料濕着水就沁到了肌膚上。他把邱陽腦袋按在肩膀前抱緊,拇指和食指放在細長的頸子後摩挲撫捏,等邱陽哽咽歇止,才問他發生什麽事。

邱陽手哆嗦着,從枕頭底下拿出他看了一下午的照片,遞到秦現面前,兩只眼睛腫如核桃睜不開,眼睛縫裏閃着濕潤的水光:“我爸爸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卡了一點。

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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