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嘭！”

林憲明把續約合同一掌拍在那個光頭肥佬面前的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煙灰缸都跳了跳。

“我們的合約馬上就要到期了。”林憲明冷聲說道，“如果你們不提高我的待遇，我将不再考慮與華九會續約。”

坐在桌子後面的光頭肥佬叫張，是林的頂頭上司，他點燃了一根雪茄，把這根雪茄送到自己那兩片肥厚嘴唇之間，用牙齒咬住煙嘴，滿不在乎地說道：“別忘了公司是怎麽培養你的，這個待遇已經很不錯了。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吐出一口白煙，繼續說道：“你只是一個omega而已。公司捧你，你才有今天，公司不捧你，你就只是一個有着異裝癖的小鬼，誰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好啊。”林氣極反笑，事務所規定無論是誰，造訪事務所時都必須要穿西裝，所以林今天沒有穿女裝，金色長發被紮成馬尾在腦後高高束起，一身精心剪裁的黑色西裝拉長了他身高的視覺比例，讓他看上去俊美得近乎淩厲。他上半身前傾，單手撐在張的那張辦公桌桌面上，另一只手嚣張至極地指着張的鼻尖，說道：“就讓我們看看，誰杠得過誰好了。在你們給我一份令人滿意的續約合同之前，我不會再接工作。”

張沉下了臉色，把雪茄夾到了肥厚粗大的食指和中指之間，說道：“小鬼，注意你的口氣。這裏可是博多，你要是不聽話的話，我就叫殺手殺了你。”

林對此嗤之以鼻，他挑釁道：“你可以找到的話，就去找好了。”

林憲明說完便直起身，戴上了墨鏡轉身離開，馬尾甩出的弧度簡直驕傲得不可一世。然而他離開了事務所就沉下了臉色，他知道張沒有在開玩笑，但他也不會妥協。

而在另一邊，用老式手機磕磕絆絆學着上網的馬場善治先生卻正在經歷林憲明粉絲論壇的狂歡。

林林最近的一件工作是寫真集。

他的資料裏寫着來自中國臺灣，經紀公司便幹脆把這一點當成賣點，準備出版一套林憲明身穿中國傳統服飾的寫真集，已經拍攝完畢，但是官宣還沒開始。現在官方粉絲論壇裏流露出來的都是粉絲從各種渠道裏扒出來的圖透，可以說粉絲們就像從滿地落葉中翻找堅果的花栗鼠一樣可愛了。

僅有的這幾張圖透裏，一張是林林穿着最為喜聞樂見的改良旗袍，以正紅為底色，金線繡紋，纖長鳳尾纏繞在裙擺下的白皙小腿上。因為是工作人員偷拍的緣故，所以畫面中的林林并沒有面對鏡頭，而是正在上妝，他手上拿着現代的唇膏，面前擺放着的卻是道具古代銅鏡，肌膚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下溫潤如瓷，塗到一半的口紅壓得唇瓣凹陷下一個微妙又動人的弧度。那一頭金色長發并沒有被染回棕色，而是直接在腦後盤了起來，有一種別樣的妩媚。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完全的女孩子了，可是那纖長的脖頸，裸露的肩頭，背脊凹陷下去的弧度，腰臀之間的比例，大大咧咧翹着二郎腿的動作，又時時刻刻提醒着看官們這是一位男性。這種模糊了性別的美麗，幾乎沒有人有能力抗拒。

真得是穿什麽都好看啊……

馬場善治看着這張圖片想到，嘆了口氣。他繼續往下翻，評論裏幾乎全是粉絲在尖叫和舔屏，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們恨不得把口水塗滿整個屏幕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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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林憲明回去換了一身黑色衛衣，戴上棒球帽和口罩，對着鏡子确認過自己不會露出破綻後，潛入了福岡市內的一家網咖。

“喂，蘑菇頭，有人告訴我你什麽消息都能打探到。”

榎田停下了手上敲擊鍵盤的動作，坐在椅子上轉過來，上下打量了把自己從頭包到尾的林憲明，在對方即将不耐出聲時露出了笑容，說道：“是的，沒有什麽我打聽不到的消息。那麽，這位客人想要從我這裏買走什麽呢？”

林憲明抿了抿唇，壓低了聲音道：“我要最厲害的殺手的聯系方式。”

“沒問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後，林憲明就離開了這間網咖。

榎田留在網咖裏，拿出了手機，給馬場善治發了一條短信：免費送你一個驚喜，不用謝。

馬場善治看見了短信，對這個毫無提示的驚喜完全摸不着頭腦，他用手指搔了搔臉頰，剛準備打電話給榎田問清楚，手機就收到了一通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他接通後：“喂——請問你是？”

馬場善治隔着話筒聽到對方輕淺的呼吸聲，想到剛剛收到的榎田的短信裏提到的驚喜，某種喜悅的直覺降臨到了他的身上，讓他的心跳微微加快起來。

“請問你是『仁和加武士』嗎？”林憲明在短暫的沉默後開了口，“我是林憲明，我想要雇用你，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跟我見一面嗎？”

馬場善治的預感得到了證實，他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胸口，仿佛這樣就能讓那顆心髒跳動得慢一點一樣，他回答道：“可以，我們見面吧。時間和地點都由我來定，有問題嗎？”

“沒有。”

“那我稍後把時間地點發給你。”

“好。”

電話挂斷了。

論壇上出現了一個新帖子，樓主明顯是新人，注冊都沒有注冊，直接使用的匿名模式，帖子的名稱格式也打錯了，而這個新帖子的标題是：“請問馬上要去見林林的我穿什麽衣服比較好？”

1L 林憲明的假睫毛

樓主醒醒，下午兩點了。

因為不合格式，這篇帖子很快被删除了，連個小水花也沒再論壇裏激起來，看樣子馬場先生學習使用現代工具的道路還有很長一段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