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天早上,林憲明接到了來自張的電話。
“你拒絕了公司的請求。”張說道。
“是的。你們考慮好了嗎?”林憲明答道。
“沒有什麽好考慮的。”張平靜地說道,“我的答案仍然不變,公司不需要不聽話的藝人。倒是你,怕是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看看新聞吧,小鬼,你會後悔的。”
張挂掉了電話。
新聞?什麽新聞?林憲明疑惑地打開了電視,電視裏正在播放早間新聞,地方新聞臺的主播冷淡地播報着發生在這座城市的不幸的事情:“為您播報下一則新聞。今天早上在福岡市內的飯店發現一具女屍,死者為居住于福岡市的中國學生林僑梅。”
林憲明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電視裏出現的打了碼的受害人照片,眼睛裏出現了血絲。
“僑梅……”那是妹妹的名字。
馬場善治剛剛做好了早飯,正端着博多豚骨拉面從廚房裏走出來,就看見了林憲明的樣子。他皺眉,放下拉面,坐到了林憲明身邊,問道:“出什麽事了?”
林憲明沒有理他,他顫抖着手重新拿出了手機,撥打了張的電話。
張很快接通了,他預料到林憲明想要問什麽,直接說道:“是的,新聞裏播報的林僑梅就是你的妹妹。”
“這不可能!你、你胡說……僑梅怎麽會跑來日本……”林憲明咬緊了牙,抑制住痛苦,他的腮幫因為用力而不自然地緊繃,他不願意承認,但同時意識到了張沒有對他說謊。悲傷與憤怒兩種情緒同時拉扯着他的身子,就像要把他撕碎那樣毫不留情。
“和你一樣,人口買賣。她被一個性變态買去當玩具。”
林賢明握緊了手機,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仿佛有滾燙的岩漿在肌膚下流動,不斷撞擊着他的心髒,要沖破他的胸膛。馬場善治半跪在他的面前,握住了他原本放在膝蓋上緊握成拳的那只手。他低下頭,滑下的發絲在他的眉骨處留下一片陰影。
“冷、靜、一、點。”
他看見了馬場善治對他做出的口型,和對方擔憂的眼神。
Advertisement
林憲明想把手抽出來,但是馬場善治握得很緊,他抽不動便放棄了,任由對方握住自己的手,他從牙縫裏擠出聲音,問道:“是誰買了僑梅?”
“這我不能說,因為這關系到信用問題。”張得意地說道,透過話筒傳來的聲音,他已經可以想象出對面的小鬼現在瀕臨崩潰的樣子了,他決定為對方的崩潰再加把火,繼續說道,“哦,再告訴你一件事。你母親五年前就病死了,你每個月規規矩矩存下來的一百萬生活費,全都進到組織的口袋裏。”
林憲明直接把手機摔了出去,那部他用了快三年的手機撞到牆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要殺了他們。”他說道,“張,還有把僑梅害得這麽慘的人,我全都要殺掉。”
“好。”馬場善治握他的手握得更緊了,“我去殺了他們。”他說道,仿佛在他們緊密相連的掌心有一種力量,讓他對對林憲明的痛苦感同身受。這種灼燒般的痛苦攥住了他的心髒,幾乎要讓他代替手被自己握在掌心的少年落下淚來,但他終究沒有落淚,只是沉聲說出了這句話,說得極其鄭重。
馬場善治換上了仁和加武士的裝扮,這個男人一旦帶上那張奇怪的面具,佩上他的武士刀,身上便有了一股殺手特有的“勢”。這種“勢”無關他的本質和為人,而單純是因為實力而散發出的殺氣,讓人見到他第一眼就會明白,這是一名可怕的殺手。
林憲明在馬場善治出門前叫住了他,馬場善治回過頭來,面具遮住了他半張面龐,但他的嘴角是一條平直的直線,這讓他看上去格外不近人情。
但林憲明沒有退讓,他說:“馬場,讓我跟你一起去。”
馬場善治沒有說話,他和林憲明對視,看見了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裏燃燒着的仇恨和決心。
真是沒辦法。他想到,作出了退讓,他打開門,說道:“走吧,林醬。”
林憲明和馬場善治在商業大樓樓下的停車場裏停的車,他們在監控死角下了車,從安全通道的樓梯上到四樓,這一整層都是華九會的事務所,自然不用再擔心是否會暴露的問題。
有五個人坐在前廳聊天,他們看到了林和馬場,皺起了眉頭,其中一人站了起來,沖着馬場他們喊道:“站住!你們是幹什麽的?”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馬場善治抽出了他的武士刀,一道刀光劃過了問話那人的咽喉,鮮血噴射而出。
還剩四個。
小弟們開始大呼小叫:“住手!你們幹什麽!”他們紛紛站了起來,開始掏槍。
馬場善治一個箭步沖上前,沉重的武士刀在他手中輕巧又靈活,一道刀光之後,必然是緊跟着噴湧的鮮血。人體在這冰冷而鋒利的武器面前實在是太脆弱了,他們甚至沒有掏槍的機會。
小弟全部倒下後,林走上前來,從其中一人的懷中掏出了手槍。
馬場善治打開了通向裏間的門,林憲明沖了進去,激動地拿槍對準了張的額頭。張仍然穿着他的紫色西裝,坐在那張辦公桌後面悠閑地抽着雪茄,他不會沒有聽到外面前廳的騷動,但他看上去一派悠閑,甚至對林憲明露出了輕蔑的笑容:“看樣子你找到了一個幫手,小鬼。”
張上下打量了馬場善治幾眼,嗤笑道:“這是什麽裝扮,奇怪的cosplay嗎?”
馬場善治沒有說話。
林問道:“是誰?是誰買下了僑梅?”
張慢慢吐出一口煙,他的手在微微顫抖,但表情看上去仍然一派從容,他說道:“小鬼,你殺不了我的。動手吧。”他最後一句話是對着林的身後說的。
林匆忙回頭,正好看見了馬場善治背後突然出現的那個男人,高大得就像一堵牆壁,西裝根本遮不住他那一身隆起的肌肉,和他的身材比起來,就連馬場看上去也顯得嬌小了。男人張開雙手,就像要擁抱馬場那樣,但林憲明清楚地知道不是,那是格鬥時準備掐住對方咽喉的起手式。
“馬場!”林憲明失聲喊道。
他想要喊他小心,但那句小心被堵在了喉嚨裏。
馬場善治的反應比他想象中快得多,他沒有回身,而是直接下蹲,避開了男人的第一次攻擊,向前邁步的同時轉身,出刀!
男人對自己的肉體力量很有自信,直接伸出手臂格擋。他曾經無數次鍛煉自己的身體,就是為了能夠擁有一副強韌的肉體,受傷對他的影響很小,而在他以往的戰績中,這具強韌的肉體也确實讓他數次有驚無險,甚至無往不利。
但這個做法對馬場……不,對仁和加武士來說,太愚蠢了。
那把看上去去勢沉重的武士刀在空中轉了向,劃過了男人的咽喉。
這一場交鋒只經歷了幾個瞬間便塵埃落定。
張額頭開始冒出冷汗,失聲喊到:“不可能!這個小鬼從哪找來的這麽厲害的殺手!他出了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不,三倍!”
林轉過頭來,問道:“你還是不說嗎?不說就去死好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