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個事兒還沒解決,又出現了一個。
邵滄簡直不知道為什麽他和陸風止會扯上這麽多說不清的關系。
他一路風一樣跑到教室,早讀課的鈴聲剛好打響。本來應該遲到的時間,生生被他跑過來踩點準時到了。
邵滄一下打開教室後門,就看見他位置旁邊的陸風止。
以前那個位置總是空的,現在卻每天都多出一個人。他一開始心裏很不舒服,但現在已經覺得,有個同桌其實也不一定是什麽壞事。
前提是——他和對方僅僅只是同桌關系。
邵滄喘着氣走進教室,他擦去額頭的汗,眼神落在懸在陸風止身邊的那個進度條上。
過了一個晚上,數字此時又變成了一開始的80/1000。
而随着邵滄往自己的座位走,在靠近陸風止的這個過程中,他眼看着進度條的數字,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增長。
而等他落座之後,數據定格在99,不動了。
邵滄本來昨晚已經下定決心不管他的任何事了。然而今早,因為林傷傷的一番話,他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不管。
他連夢裏夢的都是那天車禍陸風止冒着生命危險救他的場景,夢騙不了人。
邵滄拿出晨讀的書,盯着一篇文言文,看了半天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他從心底裏覺得欠陸風止一個人情,雖然這個人情沒有別人知道,甚至陸風止自己都不知道。但是邵滄自己心裏過不去。
只要他跟陸風止關系一天不緩和,欠下的這個人情就一天不會結束。
他看向陸風止,他側臉上還有青紫的痕跡。邵滄從小到大沒少打過架受過傷,從這個傷的程度來判斷,他就知道那些人下手絕對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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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示着99的數字此時仍然微微發着光,一亮一亮的,卻并沒有上漲,邵滄再次确定,這個血條值,只有他能看見。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陸風止的胳膊上。
99一亮,一下升到100。然後開始往上漲,101,102……
邵滄收回手。
數字不動了。
邵滄的表情微微裂開。
靠……這玩意兒好像……真的跟他有關。
而且看得出來,親密程度不同,每次上升的數字也不同。那天在醫院,進度條之所以會突然亮一下,也是因為他抓了陸風止的胳膊,就像他現在這樣。
也就是說,他不僅以後要跟陸風止形影不離,同進同出,最好還要跟他摟摟抱抱舉高高是吧??
“手不想要可以剁了。”冷冷的聲音傳來。
邵滄面色一寒,看向陸風止,後者眼神仍然看着書,仿佛剛剛的話不是他說的。
“要不要不是由你說了算。”邵滄另一只手一下合上書,靠近他,“陸風止。”
邵滄突然露出一絲惡劣的笑,随即一只胳膊搭在陸風止肩上,“這樣——”他附在對方耳邊,聲音壓低,“你能怎麽樣?”
陸風止面色不虞的轉過臉看着邵滄,兩個人臉龐的距離極近。
邵滄甚至能夠看清陸風止漆黑的瞳色,和眼底的寒意。
——邵滄已經開始覺得後悔蛋疼了,他剛剛沖動之下,就把話說出去了。
沒辦法收回,他只能忍了,面上仍舊雲淡風輕的調戲陸風止。
無論怎麽樣,像現在這個場景,再輸不能輸氣勢。
最後是陸風止沉默地推開邵滄,後者撞到身後的牆,表情吃痛了一下。
陸風止眉頭皺起,不知道邵滄是什麽意思,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發神經,先是打電話,現在又在這裏胡言亂語。
他不覺得邵滄會是突然轉了性。
陸風止重新把眼神放回書上,然後道,“如果你想換座位,不用這麽麻煩。和老師直接說,我沒有意見。”
邵滄的表情僵住,他看向陸風止,對方臉上的表情不像開玩笑。
靠,玩脫了。
邵滄:“我什麽時候說要換座位了?”
他随即眼神一瞥,便看見課桌裏林傷傷早上給他的那瓶牛奶。他想,還能給自己搶救一下。
邵滄把牛奶拿出來,然後又從桌子裏摸出來一盒巧克力還有一盒糖,不知道哪個姑娘送的。
送男同桌巧克力不太好,邵滄把糖盒拆開。然後邵滄将一顆糖和一瓶牛奶,放在了陸風止面前。
他道,“昨天中午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你是不是遇上幾個高一小屁孩找我的,結果找錯了你?”邵滄道,“我的鍋,我跟你道歉。”他敲了敲玻璃的牛奶瓶。
“但是你之前把我的東西扔了——老子的書,複習資料,寫了一個暑假的作業,全沒了,我也沒有拿你怎麽樣,是不是?”邵滄徑直忽略他把別人領子拎起來,當着全班挑釁的事。
“之前的事,我不再提。我們就算兩清。”
“以後好好相處。”
見陸風止不說話,邵滄進一步道,“你看……”
“随你。”陸風止打斷。
邵滄一怔,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陸風止又道。
“你想怎麽樣是你的事。我不關心。”
邵滄聽聞,瞬間在心裏罵了一聲。
油鹽不進。
他感覺自己像二萬五千裏長征,現在才剛到雪山腳下,漫漫征途路,終點還不知道要走多遠。
邵滄勉強咽下氣,恢複心情,假裝沒聽見陸風止說什麽,挑眉道,“既然這樣——那我單方面宣布我們是兄弟了,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陸風止果然沒有理睬邵滄。
然而下一秒,邵滄道,“慶祝和好,先抱一下兄弟。”
說完他不由分說,勾手将他同桌抱了個滿懷。
陸風止當即身體就僵了一下。
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麽抱過。
他也沒有想到,邵滄居然會突然這麽做。
然而在邵滄的眼中,他眼裏看見的只是進度條立刻就亮了,一下突破200大關,且漲勢喜人。如果不是邵滄怕被追着打,他現在很有給陸風止親上一口試試的沖動。
他見好就收,在陸風止這次還沒有來得及将他推開時,邵滄就松開了他。
知道陸風止要說什麽,邵滄直接幫他說,“知道了知道了——”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雖然這是不可能的。
……
中午,市中心醫院病房內。
幾個混混站在病房內,不小的單人病房也顯得有些擁簇。
“岳哥,不是我不想來看你。”郭禹站在岳均的病床旁邊,他本來一頭殺馬特的發型現在已經被徹底剪掉,成了一個标準的板寸。
郭禹将那天他在教室辦公室走廊遇到邵滄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如果不是因為邵滄,哥幾個就不會被叫家長。現在每天都被我爸媽看着,跟盯賊似的,學校家裏兩點一線。好不容易今天中午我趁他們睡了,才溜出來。”
其他幾個混混也附和。
“他前兩天來找了我。”岳均長的偏壯,躺在病床上,一條腿仍然被架着。
“誰?邵滄?”
“不。”岳均道。
“葉塘西。”
話一出,病房裏瞬間寂靜。
葉塘西的手段,病房裏的人,大多數沒有親眼見過,但也是都有所耳聞的。聽說他曾經被幾個職校的老大帶人圍堵過,最後的結果卻是那些人被他一個人通通打成重傷,無一幸免。有一個老大直接被葉塘西用刀貼着頭皮削了半邊頭發,刀再偏一點掉的就不是頭發了。
但葉塘西最後只進了幾天少管所,別的什麽事都沒有。
第一是因為那些受傷的人,被送到醫院卻全都驗不出重傷。第二就是,葉塘西家裏有背景。
岳均突然和郭禹做了一個眼神,後者立刻會意,讓病房裏的人都出去。
等所有人都出去後,郭禹把病房的門關上,然後問,“岳哥,你要說什麽?”
“他讓我拍了個視頻。”
“什麽視頻?”
“證明邵滄清白的事情。承認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導自演。”
“這……”郭禹不知道如何評價,只能不爽的罵,“這裏又有葉塘西什麽事……”
岳均悻悻的哼了一聲,“葉塘西幫着邵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岳哥,那怎麽辦?”
“一個視頻而已,我既然可以錄,也可以說我是被威脅的。就算是葉塘西又怎麽樣,還不是說不清楚?”
郭禹聽聞才舒了口氣。
岳均接着道,“明天中午,你替我看着邵滄。确認他從北門出去。”
“沒有問題,然後呢?”
“然後……會有車在校門口等着他。”岳均道,“他不死也會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