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邵竹書道:“既然報了,就要重視。不要把什麽都當鬧着玩。”

“知道了知道了。”邵滄漫不經心的回應道。

邵竹書一聽他這個慣常的散漫态度就不太滿意,答應了也沒個答應的樣子。

邵滄一看就知道他爺爺又要說他,只能一改不正經的樣子,誠懇道,“好了,我會加油的。”

邵竹書臉色這才微微好看一點。

邵滄其實不喜歡把用功努力這樣的話擺在明面上,像邀功一樣,尤其這個“功”還沒開始。他習慣輕描淡寫,但是往往,這種态度總是會被他爺爺當成不認真、不用心。這估計也是他們爺倆這麽多年總是産生矛盾的原因。

以前邵滄我行我素,不太會去顧忌這些,因為這就是他的性格,也沒想過要改。但是現在他知道自己以前其實是想錯了的,他不一定要改,但是他應該和他爺爺解釋清楚。

他不是不認真。

……

離寒假還有一段時間,說不上長短。

如果指望着放假,會覺得這段時間很長,但如果是要考試,就會覺得這段時間非常短。尤其是他們現在每天要做大量的試卷,節奏越來越快,學校家裏兩點一線,就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

邵滄查了往年競賽的資料,開始每天晚上熬夜看資料做題。班主任讓他有問題可以找老師或者另外幾個同樣參加競賽的同學讨論,比如陸風止。

邵滄沒找他,也沒想過找。他之前被他輔導,就已經被他幫了不少忙。而那個時候會找他,其實完全是血條值的原因,明明起初是抱着把人情還了的心态,後來反而越欠越多,讓他不知道該怎麽看待這個問題。

而且說到血條值,又是另一個頭疼的問題。其實他現在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将來會怎麽樣,上次達到1000的那個情況太坑爹,他不想再回憶,一想到他就很想罵人。

于是從競賽報名一直到寒假的日常就是學習,一直不斷的學習。因為晚上熬夜太晚,邵滄好幾次不小心在課上睡着了,每次被老師面色不悅的點名起來回答問題,他正準備站到教室後面,陸風止就會把答案寫在便簽上讓他照着讀。

邵滄以為陸風止是那種循規蹈矩,普遍意義上的好學生。後來才發現,他上課一直都是一心二用。雖然他一直都是在看書,但經過邵滄幾次觀察,他才發現陸風止上課時桌上的書,從來不是老師講的那一本,下課看的也都不是複習資料,而是一些更深奧的專業書,還是用英文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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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甚者,其中一本,就是邵滄當初把糖紙放在裏面的那本。他當時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還心說,這書一看就是用來壓泡面的,卻沒想到現在他眼睜睜的,每天看着陸風止就把一本快看完了。

更讓邵滄窒息的是,陸風止居然把他的糖紙用來當書簽。

簡直就是故意的,對他明晃晃的諷刺。

……

寒假第三天就是除夕,他們出發去B市的時間就在年初二。除夕那天,從早上開始,邵滄家裏門鈴就沒斷過,門檻都快被踏破,全都是給他爺爺來拜年的。要不是因為左鄰右舍都已經回老家了,這會兒可能會被舉報擾民。

每年到這個時候,邵滄都仿佛度日如年。他總不可能讓他爺爺一個人招待客人,端茶遞水都不方便。所以雖然他不喜歡說客套話,不喜歡跟長輩相處,但每年都是他在他爺爺旁邊左右逢源,漂亮話說起來一套一套的,接受那些人或假或真的寒暄和狀似關心。

而且他外形本就好,一旦态度稍微端正一點,看上去還真像一個好孩子。

好不容易把一輪客人送走,邵滄剛準備回房間休息會兒,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是陸風止的短信。

-記得提前把行李收拾好。

差點忘了。

他今天一天忙得腳不沾地,連口水都沒時間喝,倒是給別人倒了不少水。想到這裏,邵滄順手端起茶幾上的一杯水,剛準備喝一口,想起來這個杯子不知道有沒有被哪個來訪的中年叔叔碰過,皺皺眉,頓時喝不下去,又放下了。

他去房間拿自己的杯子,路上摸着手機,看着那條短信,本來想回一句在哪兒集合,結果走路的時候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撥電話的按鍵,一個電話就打過去了。

邵滄神色一僵,始料不及,剛想挂斷,手指放在紅色挂機鍵上卻又猶豫了半秒。算了,打就打吧,就當是聯絡聯絡同學感情。

邵滄看見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但是他今天剛說了一天的話,嗓子幹的要冒煙,他一只手還在倒水,便一時間沒有開口。

手機貼着邵滄的耳邊,陸風止聽見電話那邊傳來喝水的聲音,他指尖輕輕蹭過桌面。

直到喝了半杯溫水,邵滄才感覺嗓子稍微舒服一點,他想了個話題,開口道,“你這段時間身體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陸風止沒想到邵滄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這算是新年問候?

邵滄見他不說話,“就是比如突然的頭暈,身體無力,意識麻木……”

“沒有。”陸風止直接道。

這樣……邵滄沉吟:“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有一次在醫院碰見了,當時你暈倒了。”

陸風止微微皺眉。他記得,這也不過才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

他回憶了一下,那次是方露因為過勞進了醫院,當時剛從A市搬過來,為了盡可能避開陸棟明的掌控,方露費了很大力氣,加上工作也要全部轉移過來,一不注意休息身體就出了問題。

他本來是去醫院接她出院回家,結果剛到醫院病房就發生了那件事。那次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暈倒,他還記得當時幾乎是毫無預兆的心髒發緊,然後就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邵滄神色緊張,抓着自己的手。

他當時直接甩開了。現在……倒是有點後悔。

邵滄問:“你後來去檢查了嗎?”

陸風止道:“沒事。”

邵滄問:“你查了?”其實他也知道陸風止即使去查,八成也是查不出什麽來的,因為本來就不是他身體的原因。

陸風止似乎也不想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直接問:“你東西收了沒有?”

邵滄一直不喜歡收拾行李,所以一直奉行能拖到最後就拖到最後的原則,如果不是因為這點,他也不會差點忘記了。

他聽聞陸風止的話,眼也不眨,大言不慚,“完全沒收。”

陸風止道:“明天之前收好。明天我去找你。”

“知道了。”邵滄手指繞着杯口轉了一圈,看着從杯子裏的升騰起的白氣,漫不經心答應道。

他話音剛落,突然意識到陸風止剛才說了什麽,問,“你明天來找我?”

“怎麽了?”

邵滄內心的邪惡因子已然開始作祟。他今天本來就是壓抑了一天本性,裝了一天的好人,這會兒和陸風止聊了一會,聽着他熟悉的嗓音突然就有點繃不住了,噙着笑道,“那你來幫我收呗?”

陸風止沒說話。

“行嗎?”邵滄壓着笑意,把稱呼挨個叫過去:“陸風止,陸老師,陸神?……”

他突然語氣頓了一下,然後道,“……陸哥哥。”

“喂?”

那邊徹底靜音了。邵滄甚至以為通話被挂斷了。

然而過了短暫的幾秒,陸風止道:“……好好說話。”

他聲音有點低,簡單的四個字,聽上去像是壓着什麽。但落地又很輕,輕的仿佛一片羽毛,耳邊聽着有一種說不上的別樣的感覺。邵滄一下恍惚,靠着手機的耳朵莫名地有點發熱。他捏着手機的手微微收緊,又看着手裏晃着的半杯水——不知道怎麽的那四個字的語氣就晃進了他腦海裏——

出不去了。

一時間居然沒有人說話。

陸風止坐在桌前,有些深沉的眸子看着他桌上筆筒裏的一只筆。

他從來沒有用過。因為這支筆是邵滄的。

當初剛認識的時候,邵滄跟他借了一次筆,後來再還給他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還回來的筆并不是他借給他那一支,而是他自己一模一樣的。

也許是弄混了,還是什麽別的原因,他不知道。但是他曾經很嫌棄,回來就扔在了桌上,一次都沒有碰過。

只不過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只要坐在桌前,總是會無意識的看着這支筆出神。

直到電話那邊傳來玻璃摔碎的聲音,清脆而響亮,然後是邵滄短促的一聲“操”。

陸風止就又知道他把杯子摔了。

邵滄很蛋疼,他特麽的居然因為走神陸風止的聲音,而把杯子給不小心摔了,三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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