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有句玩笑話叫,如果你有朋友是刑警的話,周末就請他吃頓飯吧——反正他也沒有時間去。
邵滄他們工作時間極不規律,二十四小時待命,而且很多時候都是晚上抓犯人,晝夜颠倒是經常的事。很快幾天的時間便過去了,邵滄還是沒有習慣回新搬的房子,總覺得有點陌生。
也因為他在家待的時間少,有時候晚上很晚回來,開了燈後房子裏就顯得空空蕩蕩的,有種說不上的意味。
所幸的是,他每次回來都很累,有時候是身累,有時候是心累,也就沒太多心思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有時間不如多睡會兒。
至于夢裏會遇見什麽,是他不能控制的。
這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邵滄再次路過另一間卧室,他腳步卻突然頓了頓。他看見仍舊緊閉的房門,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如果另外一個室友能回來,也許這個房子能多一些熱絡的氣息。
他從桌上拿了杯子,接了點飲用水。就在路過客廳的時候,他看見茶幾上放着一些陌生的資料。昨晚他回來的晚,沒有注意過這裏,可能是昨天白天就放在這裏了,也有可能更早。
除了是另外一個室友的,他想不到還有誰。
這麽說,人已經回來過了?什麽時候?
邵滄看出這幾張紙是一份合同裏的內容,具體他沒有再細看,畢竟是別人的東西,他把資料放到茶幾下面,不至于放在明面上弄丢,找的話也容易看到。
邵滄和楊天再次見面是在三天之後的一個案子裏。只不過不是房東和租客的關系,而是嫌疑人和警察。楊天和他另外兩個同行業的朋友,涉及到一樁情殺案,楊天是死者死前手機裏最後一個聯系人。
他人生第一次坐在審訊室裏,面對坦白從寬的牆壁,即使他知道自己什麽都沒做,還是會覺得心裏發慌。
他道:“我說了很多遍了,跟我沒關系!最後那個電話的确是打給我的,但我們沒說什麽,當時她也很正常,還問我下周要不要去她的生日聚會。就這樣而已!”
“那水杯上為什麽會有你的指紋?”
“操,我他媽怎麽知道!”這兩天反反複複的便是這個問題,楊天終于壓抑不住情緒憤怒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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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
就在這個時候,審訊室的門打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挺拔的青年。剛剛還在嚴厲審訊的兩位警員,包括筆錄員,看見來人都紛紛起身。
“邵副隊。”
楊天轉頭,一見到邵滄的時候,起初有些愣怔的不敢相信,但随後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他沒有立刻表現出自己和邵滄認識,只是心裏比起剛才已經輕松了很多。
邵滄走進來,只是随意的站在審訊桌旁,目光從桌上的筆錄一掠而過,便開口,“放人吧。”
“啊……什麽?”衆人都以為聽錯了。
楊天也沒想到。
“這件案子和他沒關系。放人。”邵滄又說了一遍,聲音不輕不重,但在空間不大的審訊室,他的聲音已經足夠讓人聽清楚。
一個警員只能走上前,把楊天的手铐解開。
重新獲得自由,楊天只覺得一身輕松,看着邵滄的眼神也不免感激幾分。
從位置上站起來,楊天問:“那我現在可以走了?”
邵滄原本拿了桌上的記錄本在看,聽聞把本子朝桌上一扔,開口道:“我帶你出去。”
走出去,楊天本來想問邵滄,有沒有找到犯人是誰,然而又覺得警方應該不方便透露案情,就沒有問,猶豫了一下,轉而道:“那個……”
“你和他是什麽關系?”邵滄突然開口。
“和誰?”冷不防被問了問題,楊天愣了愣,不知道邵滄指的什麽。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走到外面,楊天一下便看見站在大廳的好友,估計陸風止是來接他的,他同時也瞬間知道了邵滄口裏說的“他”是誰。
還沒等他想好怎麽回答邵滄的問題,身旁的人腳步便停下了。看樣子已經到了門口,便沒有再送的意思。
“算了。”
邵滄從始至終沒有提及陸風止的名字,但楊天卻像是察覺了什麽。
走到陸風止身後,楊天拍了拍他的肩。陸風止轉身,卻聽見楊天錯身在他身旁低聲說:“自求多福吧——”
“你被邵警官發現了。”
陸風止聽見那個名字心裏一動,擡眼便看見不遠處已經離去的青年。他又瞥了一眼楊天,那眼神瞬間就讓楊天知道,他是在計較他剛才叫了“邵警官”,看似稱呼正式,但語氣卻又暗含熟稔。
陸總放在心尖上的人,別人連名字都不能随便叫。
楊天心裏呵呵,他現在劫後餘生,還是被邵滄帶出來的,心裏自然向着邵滄。想到這裏便對陸風止不客氣起來:“你看什麽看?哥們好心勸你一句,該低頭低頭,該服軟服軟——好好說話,比什麽都管用。”
他一推陸風止:“還不快追上去說兩句?”
在查這件案子的時候,邵滄才知道楊天是VG的股東,而不是像他自己說的什麽無業游民,那時他就察覺了什麽。而随後知道了楊天在國外念的大學,更加驗證了他的想法。
天底下沒有那麽巧的事。邵滄幾乎是一想,就知道了房子是怎麽來的。
他之前并沒有太注意過家裏的擺設,只覺得很不錯,然而昨天他回去特意看了,才發現家裏的各類電器家具,包括牆上的裝飾畫,客廳的地毯,價格全是不菲。再加上房子所處的地段也是絕佳,他當初就該懷疑的。
他離開的時候,聽見了楊天和陸風止說話的聲音,然而直到聲音消失,他也沒有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
晚上回去的時候,邵滄打開門,就發現不對。屋裏的燈是開着的,家裏有人。
他朝裏走,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一個男人。即使只看背影,邵滄也能一下認出來。
猜到是一回事,當這件事變成真的,就是另外一回事。
邵滄冷靜了兩秒,腳步也停下來。
陸風止這個時候也聽見了身後的動靜,他今晚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也想了很久。他轉過身,聲音沉穩不驚,“我過來取東西。”
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好像他們真的僅僅是室友的關系。
邵滄反而在陸風止的這番語氣下,清醒了過來,他走上前,從茶幾下取出白紙黑字的資料:“你說的是這個吧?”
陸風止接過邵滄手上的文件,“對。”
然而說完那一個字之後,他卻看都沒看那幾頁文件,就放在了一邊。
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邵滄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倒了杯涼開水,只當身後的人不存在。
陸風止說:“我找過你。四年前。”
邵滄倒水的動作一頓,他看着玻璃杯壁上附着的微小水泡,手指卻逐漸捏緊了杯子,指尖用力到泛白。
“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不晚。”陸風止的聲音從身後清楚的傳來:“你還是單身——”
“啪”的一聲。
邵滄手裏玻璃杯被他在桌上重重的一擲,發出清脆的聲音,打斷了陸風止的話。半杯水在杯子裏搖晃,濺出來的水都灑在桌上,留下一片水漬。
邵滄努力平複下随着情緒而起伏的胸口,轉身走到陸風止面前,仍舊是不在乎的語氣:“單身又怎麽樣。陸風止,你信不信我走出這個門,就可以找到對象?”
陸風止平靜地說:“不走出這個門,也可以。”
邵滄驀地瞳孔微縮怔住,沒想到陸風止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
“四年之前我回國找你,但那時你身邊有一個女生,是你們隔壁學校的校花。”陸風止道,“從那之後,我只能在夢裏找你——找了你四年。”那枚戒指,便是他四年所有的回憶。
邵滄垂在身側的拳頭握起,他沒想到,陸風止回來找過他。他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道:“陸風止,你不要騙我。”
陸風止道:“阿滄,我沒有騙過你。”
除了當初離開時說的話。那是陸風止最不願意再回想的事。
“那這裏怎麽說?”邵滄道,“你讓楊天冒充房東,事先經過我同意了嗎?如果知道另一個室友就是你,我不會租。”
陸風止道:“我不過來住。”
“我不想欠你這個人情。”
陸風止擡眸,緩慢地說,“那我住過來,你同意嗎?”
邵滄定了兩秒,像是因為這個提議而怔住,然後他驀地笑出聲,直接坐到沙發上,語帶諷意:“你在想什麽?你覺得可能嗎?”
陸風止卻沒有再回話,只是用漆黑的眸子注視着他。
偌大的客廳頓時靜可聞針,此時是已經是深夜,出了燈火通明的屋內,外面便是寂靜無人的黑夜。然而即使只是在這間屋內,此時也只有他們二人的存在。
邵滄看着陸風止,逐漸地從氣氛中感覺出一絲異樣。
陸風止的眼中帶着深不見底的情緒,仿佛黑色的深潭,輕易就可以吸引人,平穩而又神秘。而邵滄在那深墨似的潭水中央,看見了陸風止眼中映着的自己。
陸風止一只手撐在邵滄身後沙發的靠背上,朝他靠近下來。
邵滄陡然意識到他要做什麽,剛要推開他,下一刻陸風止另一只手扣住了邵滄不安穩的手腕,反扣在沙發上,然後準确無誤的親上了他的嘴唇。
邵滄大腦瞬間空白,每一寸神經都在這時炸開。
他清晰地感覺到陸風止微涼的唇碾壓在他的唇上,一開始是貼着,然後變成了吮吻。陸風止本來撐在沙發上的手,也撫摸上他的臉,挑起他的下巴,讓他能夠更順暢的接受這個吻。
邵滄甚至忘了反抗,有那麽一分鐘他完全是愣怔失神的,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直到陸風止撬開他的牙關,舌頭伸進來,攪住他的舌尖,不斷的勾纏,房間裏迅速升溫,兩人氣息完全紊亂,分不出是誰的呼吸更加熾熱。
挑開皮帶扣,陸風止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邵滄的衣服下擺摸了進去,捏住他柔韌的腰。
陸風止說:“你還說對我沒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