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了壓,飛快的偷瞄了秦晚晚一眼,問道。
秦晚晚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将宋敘文帶到最裏面那間包廂之後,終于也可以坐下來休息休息。
“昨天店員急性闌尾,我送她去醫院折騰大半宿,等會估計要翹班回去睡覺。”秦晚晚再次揉了揉眼睛,她掀起眼皮子看了宋敘文一眼,“宋大老板別扣我工資啊。”
宋敘文将口罩帽子都摘下來,露出一張俊秀的臉,他瞪了秦晚晚一眼,沒好氣的說:“沒良心!這幾天可都是佳文在處理緋聞的事情。”
“那件事情還沒過去?”秦晚晚一愣,按道理來說,陸予懷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應該就不會放任它自由發展才是。
“現在已經過去了。”宋敘文癱在沙發上,他一揮手,說道,“說來也是奇怪,昨天還沒完全壓下去,佳文小心翼翼的引導輿論風向,今天所有人都像是噤聲了一樣……”
宋敘文說着說着,忽然停了下來,他忽然想起偶然和陸予懷的相見,心裏莫名有些別扭。
“不過啊晚晚,你和陸予懷到底怎麽認識的?”宋敘文擺出一張八卦臉,湊到秦晚晚跟前,問道。
“咳咳……”秦晚晚沒好意思說自己曾經和宋敘文吐槽的那個人就是陸予懷,她含含糊糊的回答道:“之前陪店員去見一個導演的時候,他幫了我一點小忙,為了感謝,我才請他吃火鍋的。”
秦晚晚将認識的過程省略掉,宋敘文的注意力也迅速被轉移,他拍案而起:“圈子裏的忙你找我不就行了!”
秦晚晚白他一眼:“你要是出現,別說我,佳文肯定第一個不同意。”
和陸予懷鬧緋聞是小範圍的,和宋敘文鬧緋聞那可是地震性的,她還是想好好活命的。
宋敘文頹然的耷拉着腦袋,他一撇嘴,說:“行吧,我過幾天有新戲要拍,估計又要出去一段時間。”
秦晚晚嗯了一聲,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對了,你知道哪裏還能找得到Jackson的黑膠碟片麽?”
“你還要收集?”宋敘文沒多想,只以為秦晚晚自己要收集,他思考了一下,略帶些不确定的說,“你可以去鹿苑酒吧看看,似乎是聽說過那裏有。”
秦晚晚将酒吧的名字記在心底,打算找時間去看一看。陸予懷似乎挺偏愛那唱片的,她要是找得到更好,找不到也只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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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裏開始有了客人的喧鬧聲,宋敘文不宜多留,他戴上口罩,對秦晚晚點點頭,又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外面宋佳文的車子還在等着,宋敘文一溜煙鑽進了車子,他摘下口罩,正準備說話,忽然看見不遠處一輛黑色跑車停在了咖啡廳門口。
車門打開,一個男人踏步走下來,他黑瞳深邃,面容輪廓硬朗,長腿邁開,便走進了咖啡廳裏。
宋敘文嘴巴張了張,真是巧了,陸予懷也來這?他拉開車門,作勢又要下車,宋佳文立刻拉他一把,說道:“黎總還等着,你要去哪?”
宋敘文又看了一眼咖啡廳的門口,陸予懷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他眉頭緊緊皺起,還是向宋佳文妥協了。
陸予懷推門進來的時候,秦晚晚拎着包剛準備開溜,看到陸予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當機的。
“陸予懷?”秦晚晚微微一揚眉,略帶些驚訝的喊了一聲,她頓了頓,揚起笑問道:“陸先生怎麽來了?”
她并不算舒服的睡了一晚上,醒過來昏了頭也忘記和陸予懷說一聲,不過宋敘文既然說事情已經解決了……
“給你。”
陸予懷完美回避了秦晚晚的問題,他忽然伸出手,攤開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串風鈴歡快的發出叮鈴鈴的聲音掉了出來,垂在秦晚晚眼前。
“這不是……”不是之前被陸予懷拿走的那串風鈴嗎?
秦晚晚疑惑的看了陸予懷一眼,年紀大了,就是喜歡戀舊,她還挺喜歡這串風鈴,也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去買新的風鈴。
陸予懷唇角翹起一個極為細小的弧度,他輕微晃了晃風鈴,重複道:“給你。”
秦晚晚接過風鈴,他又若無其事的将手放回到口袋裏,也不問秦晚晚昨天為什麽沒有赴約。
“為什麽又還給我了……”秦晚晚不明所以,她看了一眼手中躺着的風鈴,又看了一眼陸予懷,問道。
“你不是喜歡嗎?”陸予懷倒是回答的理直氣壯,他坦然的看着秦晚晚,回答道。
秦晚晚只覺得手心都發燙起來,她這次沒有把風鈴挂在門邊,而是挂在了櫃臺旁邊,和那唱片一起。
“前兩天我又遇見了你之前遛的那只狗,是你的狗?”陸予懷身子微微前傾,卻微微別過頭,擺出并不關心的模樣來。
他傾身向前,秦晚晚才聞到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
“沒啦,那是朋友的狗,他有事情要出門沒時間照料,我偶爾回去幫忙遛遛。”秦晚晚将疑惑壓在心底,她一揮手,陸予懷和宋敘文兩人,是拐着彎兒問對方的事情啊。
陸予懷點點頭,表明自己已經知悉,他看了看腕表,說道:“我先走了,好好休息。”
秦晚晚忙不疊點頭,她目送着陸予懷的背影消失在車座裏,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叮叮叮……”
剛充好電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秦晚晚一看,是顧媛媛的電話,她立刻接起來,問道:“你身體好些了沒?”
顧媛媛的聲音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她聲音細若蚊吟,慢悠悠的說道:“昨天謝謝晚姐,對了,今天早上的時候,上次在尚古茶廳見到的那位先生到醫院來了,似乎是想找晚姐,我耽誤晚姐的約會了嗎?”
顧媛媛小心翼翼的說着,秦晚晚一愣,陸予懷一大清早還去過醫院?大概……是看到了那條短信吧,難怪剛才聞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挂斷電話,秦晚晚回過頭來,看着那串被挂在吧臺上搖晃不已的風鈴,不免有些愣神。
陸予懷這是在撩她嗎?不管是不是,她似乎被撩到了。
☆、15
秦晚晚能遇見陸予懷本來就是一件十分偶然的事情,能有交集更是萬分之一的偶然。
接下來一段時間,陸予懷倒是沒出現了,倒是那串風鈴,每日叮鈴鈴的歡快的唱着。
宋敘文行程排的很緊,沒在家裏呆多久,又飛到另外一個省繼續工作,估摸着在電影上映的時候,只會更忙碌。
而顧媛媛也成功拿下了試鏡的角色,在手術恢複之後,便投身于拍戲之中,她拿到片酬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欠給秦晚晚的錢都還了回來。
這個角色算的上是她打入圈子裏的第一圈,之後,她來咖啡廳兼職就少了,專心去追逐自己的夢想了。
秦晚晚不由得有些感慨,年輕人就是有沖勁啊。
她心裏惦記着那盤黑膠唱片,便按照宋敘文給過來的地址,準備去酒吧。
酒吧的位置略微有些偏僻,如果不細心找,秦晚晚還真發現不了這裏居然還有一間酒吧。
秦晚晚推開鹿苑酒吧的門,內裏光怪陸離的燈光四處招搖着,男男女女都在舞池狂歡,天還沒黑,卻被暈染出一種狂歡夜的感覺來。
不過也沒錯,在酒吧裏,夜夜都是狂歡夜。
秦晚晚掏了掏耳朵,堵住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她有些懷疑的四下打量着,這間酒吧真有Jackson的唱片?
秦晚晚抱着懷疑的态度,走到調酒臺前,調酒師行雲流水的為客人調制各種酒,秦晚晚瞅了半響,竟找不到上前詢問的時機。
“給我來杯威士忌。”一道清亮的女聲準确的穿過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傳到秦晚晚的耳朵裏。
秦晚晚瞪大了眼睛,她歪了歪頭,避開人群的屏障,向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女人雙腿交疊,大波浪卷的頭發一直垂到腰際,塗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桌面上附和着隐約的節奏敲擊着,看起來危險又迷人。
在秦晚晚看見那女人的時候,她也看見了秦晚晚,她先是一愣,緊接着露出驚喜的神色來。
她咧開唇,唇角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沖着秦晚晚用力的揮了揮手,嘴型似乎是在讓秦晚晚過去。
秦晚晚撥開人群,大步向着白沐瑾走過去。
算起來,她和白沐瑾已經七年沒見了,十年前,白沐瑾還是個大大咧咧的假小子,現在倒是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沐瑾,你怎麽會在這?”秦晚晚走過去,眉毛都高高揚了起來。
“老板,你的酒。”調酒小哥的聲音适時穿□□來,也打斷了秦晚晚的疑惑。
白沐瑾喜滋滋的捧起酒瓶,惬意的淺淺抿了一口,她斜過眼睛,看着一臉錯愕的秦晚晚輕笑一聲,說道:“我在這安家落戶了,沒想到你也在這裏啊。”
秦晚晚抿着唇淺笑了一聲,她輕輕嗯了一聲,說道:“真巧。”
真巧啊,白沐瑾當年不管不顧的為愛奔走,抛棄了國內所有熟悉的朋友和親人,現在竟在這開了家酒吧安定了下來。
“到這邊來吧。”白沐瑾身姿搖曳,她熟練的穿過人群,走到不那麽嘈雜的卡座邊,無奈的聳聳肩,說道,“外面總是這樣,這裏安靜一些。”
卡座是分隔開來的,雖說轟鳴的音樂聲還是能洩露出絲絲進來,但是比起剛才已經好得多了。
“沒想到這裏老板居然是你,宋敘文說這裏老板路子廣,我還想來問問你這裏有沒有Jackson的黑膠碟片呢。”見到是熟人,秦晚晚也放下心來,她輕輕勾着唇,笑意柔和。
白沐瑾斜睨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吐槽道:“這才剛見面呢!”
她聳聳肩,又喝了一口酒,歪着腦袋想了想,說道:“酒吧裏似乎沒有,但我可以去幫你問問別人有沒有。”
這話說完,兩人卻又陷入了沉默當中。十年前,她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再次重逢,明明有一腔的話語想要說,卻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你……怎麽回來了?”秦晚晚抿着唇,她擡起眼,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
“我把那誰甩了,就回來了。”白沐瑾一臉無謂,她輕描淡寫的說着,還斜過眼睛調笑了秦晚晚一句,“你怎麽變得這麽小心翼翼了?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秦晚晚卻看到,白沐瑾捏着酒杯的手指陡然一緊,力道大得讓她手指都有些泛白。
當年她為愛走天涯,應該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吧。
秦晚晚明智的選擇避開了這個話題,外面轟鳴的音樂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一串流暢的吉他聲洩了進來,方才的人聲鼎沸竟也恍然在這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緊接着,音樂聲響起,一道婉轉悅耳的女聲響了起來,潺潺的歌聲迅速撫平了所有人心中的躁動,秦晚晚微微有些發愣。
女孩唱的是浮生若夢,當年秦晚晚在酒吧駐唱的時候最喜歡的一首歌,後來,也是她的成名曲。
女孩的聲音空靈悅耳,如聲聲低訴,直直唱進了人的心裏。
她低聲淺吟着,仿佛周圍的嘈雜聲都于她無關一般,秦晚晚目光一瞬不轉的看向臺上,一時之間竟聽入了迷。
一曲唱罷,稀稀疏疏的幾個掌聲響起,一旁的白沐瑾微微眯了眯眼睛,她用肘部推了推秦晚晚,笑嘻嘻的問道:“怎麽樣,這女孩像不像是當年的你?”
秦晚晚垂下頭,輕聲說道:“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吧。”
白沐瑾啧啧了兩聲,她眯着眼睛笑道:“當初這女孩來應聘的時候,她一開口我就想起了當年的你,可真有當年秦栗子的模樣。”
秦晚晚依舊垂着頭,她唇角微微翹了翹,笑容卻泛起一絲苦澀來。
“秦栗子!”白沐瑾忽然擡高了聲音,她挑起一邊眉毛,靠在卡座的沙發上,對秦晚晚笑得狡黠,“怎麽樣?要不要上去唱一曲?”
她喊秦栗子的聲音略微有些大,若是放在以前,不知道有多少歌迷會圍過來。
而現在,也只有旁邊卡座的一個左摟右抱的男人似乎是覺得白沐瑾聲音有些大了一般,側目看了一眼,便波瀾不驚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秦晚晚苦笑着搖了搖頭,她眸中閃過一絲掙紮,又扭頭看向了臺上享受着唱歌的女孩,眸中飛快閃過一絲豔羨。
“你要是關注過的話,應該知道當年那件事情。”秦晚晚喉嚨微動,她聲音很輕,仿佛是被微風一吹,就能消散在風中一般,她勾着唇,說道,“當年被投毒,之後我就退出圈子,是因為嗓子壞了。”
白沐瑾震驚得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震驚,旁邊卡座杯子落地,一陣玻璃破裂的聲音便表達出了她的心情。
所有人都猜想秦栗子到底為什麽會在如日中天的時候選擇抛棄自己的粉絲,退出娛樂圈,但從來沒有人想過,她是因為不能唱了才選擇離開。
“隔壁的,記得賠償啊!”白沐瑾心裏湧起一陣憋悶感,她将火氣都撒到了隔壁卡座,對着那邊怒喝一聲。
這酒吧裏來來往往的客人都是熟人,白沐瑾也是帶了半調笑的聲音吼的。
“嗯。”隔壁卡座傳來一個懶洋洋的應答聲,便安靜的仿佛沒有人在一般。
“我沒有告訴別人這件事情,現在知道的也只有宋敘文和宋佳文。”秦晚晚看着白沐瑾憋悶的神色,笑容中的苦澀便斂了下去,“哦對,還有簡璇和鄭子瑜應該也知道這件事情。”
“怎麽會這樣……”白沐瑾連酒都顧不得喝了,她憋了半響,卻只能用這幾個字來表達自己的震驚。
十年之前,秦晚晚還什麽都不懂的時候,就那麽熱愛音樂,那時候白沐瑾就知道,有朝一日秦晚晚一定會成功的。
她身上總是有那麽一股不服輸的韌勁,誰都打不倒。如果對十五歲的秦晚晚說讓她放棄音樂,那大概是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
可是對于二十五歲的她,似乎這已經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你為什麽不告訴大家呢……”白沐瑾憋得眼眶都有些泛紅,如果将這件事情告訴大家,當初她也不會承受那麽多非議了。
“有什麽用呢?”秦晚晚低吟了一聲,她一挑眉,笑道:“不如讓我在大家心裏留下最好的形象。”
白沐瑾憋着嘴,一副想哭又強忍着的樣子,秦晚晚心底裏也在泛酸,她輕快的捏了捏白沐瑾的臉,說道:“看你這樣子,我只是不能唱歌了而已。”
而已?!白沐瑾瞪圓了眼睛,硬生生将心中想說的話壓了下去,她伸出手,拍了拍秦晚晚的肩膀,說道:“都過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樂壇少了秦晚晚這樣時而乖張時而空靈的聲音,真是太可惜了……
秦晚晚倒是不以為然,再艱難的時候她也已經走過去了。
“你記得幫我找唱片,我就先回去了。”秦晚晚站起身,白沐瑾立刻和秦晚晚交換了電話號碼,再三保證有了消息一定會通知秦晚晚之後,這才目送着秦晚晚慢慢離開了酒吧。
秦晚晚走後,她擡起頭看着還在駐場的女孩,面上神色怔然,心底苦澀越演越烈,她忽然拿起所剩不多的酒,一口喝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劇透提示一下, 聲音不是真的壞了。
☆、16
一旁卡座的男人也從陰影中走出來,他叼起一根煙,走到僻靜的地方,掏出電話。
剛才旁邊卡座的電話他聽了全場,從秦栗子這個名字出來之後,他就一直專注的聽着,沒想到讓他聽見這麽一個勁爆的事情。
“喬時遠?”
電話嘟嘟響了兩聲才被接通,一道充滿磁性的聲音隔着電話傳了過來。
“予懷,你猜猜我剛才聽見了什麽!”喬時遠雖然已經急不可耐的想要和陸予懷分享這個消息,但是他卻還是想要賣個關子。
“我很忙,沒什麽事情先挂了。”陸予懷才不吃他這一套,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追問,喬時遠還是會忍不住自己說出來的。
果然,喬時遠幹咳了一聲,還是興致勃勃的說道:“我今天可是遇見了秦栗子!你知道秦栗子是誰麽?你最喜歡的那首歌就是她唱的!隔了這麽多年,她也長變了挺多,不過還是挺漂亮的,身材也……”
“咳。”陸予懷出聲打斷了喬時遠的點評,他依舊不為所動,緩緩吐出三個字:“說重點。”
“好吧……”喬時遠說收就收,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聲音裏滿滿都是惋惜,“我剛才聽見她說她之前發生了一場事故,嗓子壞了,應該是不能唱歌了,真是可惜啊……”
喬時遠感慨了一聲,電話那頭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久到讓喬時遠險些以為陸予懷将電話放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正準備開口問一句的時候,陸予懷卻突然開口說話了。
“她親口說的?”
“對啊,要是別人說我還不信呢!”喬時遠沒注意到陸予懷聲音裏別的意味,他聽見對面有些錯愕,又是一陣惋惜:“當年我也是秦栗子的歌迷呢,我是真覺得惋惜,這麽好聽的聲音就沒了……”
喬時遠自顧自的惋惜了好一會兒,這才發現對面已經許久沒有發出聲音,他疑惑的喂了兩聲,依舊沒有回應。
“陸予懷你這個禽獸!”喬時遠氣急敗壞的對着電話那頭罵了一句,卻也無可奈何。
估計陸予懷又不耐煩聽他的嘀咕,将電話扣在旁邊了。
而陸予懷這邊,他将電話放了下來,扣在桌面上,忽然拿起一副耳機帶上,鼠标在眼前的電腦上點了點,一串流暢的音符從耳機裏流了出來。
女聲清新,如同伏在耳邊耳語一般。怡人的音樂從耳機傳到他耳朵裏,他卻微微擰起了眉毛。
在遇見秦晚晚之前,他都并沒有在意唱這首歌的人是誰,只是覺得好聽。
一首歌放到尾聲,他忽然一把扯開耳機,拿起電話。
喬時遠已經挂斷了電話,他熟練的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說道:“林叔,你幫我去查一件事情。”
“幫我調查一下一個人的醫療記錄。”
****
從酒吧離開之後,秦晚晚便安心等着白沐瑾的消息。白沐瑾看起來不大正經,但是做事情還是很有保障的。
不過那張碟片本來就可遇不可求,能不能找到,也是個未知數。
但秦晚晚偶爾還是喜歡去鹿苑酒吧逛一逛,有時候能遇到白沐瑾,有時候也沒遇到。
然而這天,她去到咖啡廳的時候,剛走近了去,就聽見了一陣一陣的喧鬧聲。
秦晚晚不免皺起了眉頭,難不成是簡璇又來了?她看着沒什麽人流的咖啡廳,覺得應該不太可能。
簡璇下個周就要舉辦婚禮,現在應該也沒什麽心思到咖啡廳來鬧騰。
秦晚晚慢悠悠的走近了去,就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毫無形象的坐在咖啡廳正門口的地上。
女人穿着打着補丁的衣服,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撒潑一般的叫鬧着:“我那個不孝女啊……來了大城市之後,自己過上了好日子就不管我這個老婆子了啊……我把這孩子拉扯長大,現在卻落了個飯都吃不飽的境地……”
秦晚晚腦中轟的一聲炸響了開來,她看着還在兀自哭嚎的女人,腳下步伐越來越快,走到她跟前站定,利喝道:“你在幹什麽啊?!”
很可悲的,這中年婦女就是她親媽。
“大家夥瞧瞧,就是這不孝女啊!自個兒穿的光鮮亮麗,卻不顧親媽的死活!”秦清蘭眼角擠出幾滴鱷魚眼淚來,她一抹眼角,不依不撓的哭天喊地着。
秦晚晚忍無可忍,她氣得眼睛都有些微紅,旁邊已經有人開始伸出手對她指指點點起來,這種被人圍觀的感覺讓她身體都有些戰栗。
她一伸手,抓住了秦清蘭的手腕,一把将她提溜了起來,壓下即将蓬勃而出的火氣,怒目道:“你到底要怎樣啊?!”
“我沒錢用了,只有來投靠你!”秦清蘭用力在秦晚晚手背上拍了一下,她甩開秦晚晚的抓着她手臂的手,插着腰,理直氣壯的說着。
“秦建是死的嗎?他有手有腳,沒錢不能去賺?!”秦晚晚的手被打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秦清蘭可沒有一點憐惜的意思,不過伸手打了一下,秦晚晚手背上便通紅一片,足以說明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你笑容難免人大火忽視夫人你!”一提起秦清蘭家寶貝兒子,她立刻就不依了,她眼睛瞪得如銅鈴大,伸手還想打,卻被秦晚晚敏捷的躲了過去。
她沒打到人,自己反而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秦清蘭更加不服氣,她又哭好起來:“那可是你弟弟啊……你怎麽說得出來咒你弟弟死這樣惡毒的話?!”
周圍人對着秦晚晚指指點點,不少路過咖啡廳想要走進來的人看到這場鬧劇,紛紛開始繞道走。
秦清蘭哭嚎的更加大聲,她痛心疾首的幹嚎着,控訴着自己女兒對自己的惡行。
有自诩正義的路人看不下去,上前來勸道:“小姑娘,你媽媽把你養到這麽大也辛苦了,怎麽說也有生恩吧,做人還是不能太狠心的。”
秦晚晚冷笑了一聲,養到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就把她趕出家門自生自滅?養到在家中非打即罵做牛做馬?
秦晚晚翻了個白眼,冷笑道:“這樣的媽,你要你拿去好了。”
那正義路人的臉色立刻就難看了起來,秦晚晚才不管那麽多,她緊緊拉住秦清蘭,将她扭到咖啡廳的包廂裏。
一直這麽堵在門口,還要不要她做生意了?
秦清蘭起初還掙紮着,秦晚晚冷冷看着她,說:“你要是再在這喊,以後真的一分錢都別想拿到了,反正咖啡廳賺不了錢,我也沒錢給你。”
秦清蘭立刻閉嘴,乖乖被扭到包間裏,可經過這麽一鬧,也沒人敢進來了,店員們無所事事,便聚在一起八卦。
在這裏工作了一段時間的人也是偶然聽過秦晚晚打電話的,對事情的真相也有所了解,店員們圍成一團,老店員對新店員科普着。
那老太太,還真是把她們老板當取款機了,活脫脫一個吸血鬼,偏偏還要擺出受害者的姿态來。
包廂裏,秦晚晚身心俱疲,她揉了揉眉心,覺得有些頭疼,坐在對面的秦清蘭沒有一絲愧疚感,昂首挺胸,坦然至極。
“你過來幹什麽?”秦晚晚手指放在眉心輕輕揉着,“不是說秦建要娶媳婦?你這個做媽的還不去看着?”
秦晚晚話語裏滿是譏諷,從始至終,秦清蘭就只是秦建一個人的媽而已。
“你怎麽說話的?我是你媽——”
秦清蘭拍案而起,話沒說完,卻被秦晚晚打斷了。
秦晚晚勾起唇角,笑意嘲諷,她呵呵一笑,譏諷道:“那真抱歉,我寧願不要。”
她眉眼泛着冷意,秦清蘭看着她的臉色,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秦晚晚收回自己的眼神,她站起身,姿态決絕,回過頭,模樣冷漠:“你回去吧,就算把我這都拆了我也沒錢給你。”
“不行,我不回去!”秦清蘭眼珠子轉了一圈,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忽然便賴在沙發上,擺出一副拿不到錢就不走的架勢。
秦晚晚也任由她去,反正店裏已經沒什麽客人,正好可以提前下班,她出門對店員招呼了兩聲,店員們歡呼一聲,一哄而散。
“你真不走?”秦晚晚折返回來,面上帶着淺笑,她一揚眉,“那你在咖啡廳待着吧,我先回去了。”
秦清蘭一聽,又急了,當即拍案而起,破口大罵,秦晚晚挖了挖耳朵,并不理會,她拿起鎖就準備把咖啡廳的門鎖上,秦清蘭又奮力從門縫裏擠了出來,模樣頗有些狼狽。
“老娘千裏迢迢過來看你一眼,你就這麽對我的?”秦清蘭冷哼了一聲,到底還是有些底氣不足,她牢牢跟在秦晚晚身後,一直跟到了家裏卻還不罷休。
秦晚晚把住家裏的門,擋住想要沖進去的秦清蘭,冷聲說道:“你要是再往裏闖,我就報警了。”
☆、17
實際上報警也沒多大用,警/察來了也就是當做是家務事來處理,但是能吓住秦清蘭就夠了。
秦清蘭果然眼睛一瞪,她張嘴就準備說些什麽,秦晚晚卻眼疾手快的鑽進門裏,将門反鎖起來。
這樣的舉動徹底激怒了秦清蘭,她用力的拍着門板,怒吼道:“秦晚晚!你還有沒有良心啊?你弟弟可要因為你而連媳婦都娶不上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隔着門板,她中氣十足的怒罵着,一整套下來都不帶喘氣兒的。
秦晚晚想了想,掏出手機撥通物業電話,說明了有不明人士在她兀自這邊騷擾,沒一會兒,外面的聲音就小了下去。
把家人當仇人,諷刺的讓人真心想笑。
小區安保很嚴,秦清蘭被“請”出去之後,也沒找到機會回來,秦晚晚便幾乎不去咖啡廳,時常去酒吧轉轉。
秦清蘭氣急敗壞,知道在咖啡廳找不到人之後,還想要去找宋敘文,然而宋敘文拍戲正忙着,也沒空搭理她。
秦晚晚耳根子倒是清淨了幾天,或許是秦清蘭知道自己的目的沒辦法達到,就回去操持秦建的婚禮,倒是沒去騷擾秦晚晚。
過去了這躲避自己親媽的一陣子,秦晚晚都覺得自己疲憊不堪,然而這時候卻迎來了一個好消息。
白沐瑾竟然真的找到了黑膠碟片,她找到之後,立刻給秦晚晚來電話,秦晚晚也立刻前往了酒吧。
酒吧一如既往的嘈雜,秦晚晚到酒吧的時候,白沐瑾已經等了好一會兒,她依舊坐在酒吧較為偏僻的卡座那邊,眼神迷離的叼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卻沒點燃。
秦晚晚走上前,将她叼着的煙拿了下來,問道:“什麽時候開始抽煙了?”
“我不抽,裝裝樣子而已。”白沐瑾嘻嘻笑着,小心翼翼的翻出一張碟片,遞給秦晚晚,說,“這可是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買過來的,不過可能是別人看我長得漂亮,居然送給我了哈哈。”
“行啊你。”秦晚晚眼睛發亮,她拿過碟片,猛瞧了幾眼,确定是正版的之後,她又擡眼問,“是哪個暴發戶這麽好心?”
白沐瑾嘿嘿笑了兩聲,回避了這個問題,她拍拍秦晚晚的肩膀,笑道:“你只需要知道,這碟片到手了就行。”
秦晚晚小心翼翼的将碟片放進包裏,她的那一版在碟片殼上有親筆簽名,到時候換個包裝,一起送給陸予懷倒是正好合适。
“老板,我先下班……”在秦晚晚捧着碟片兀自喜滋滋的時候,卡座卻忽然闖進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那人似乎沒多想,貿貿然闖了進來,正好和擡起頭疑惑的看過來的秦晚晚對視上,她紅唇半張,背着的吉他險些掉落在地,喉嚨裏同時斷斷續續的發出幾個字:“秦……秦……”
“這孩子,傻了不成?”白沐瑾無奈的晃了晃腦袋,轉過頭對着琴晚哇解釋道:“這女孩一直是你粉絲,那天在臺上唱歌的也是她,叫喬安琪。”
“栗子前……前輩!”喬安琪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應該方才哪裏才好,她将手心在衣服上磨蹭了一下,這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和秦晚晚握了握手。
“唱得不錯。”秦晚晚勾着唇輕笑,這年頭她的粉絲可以媲美瀕危品種,用放大鏡找都找不到一個。
喬安琪一瞬間就漲紅了臉,她支支吾吾的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最後将求救的眼神轉向了白沐瑾。
白沐瑾白了秦晚晚一眼,推她一把,說:“你倒是給人家簽個名啊。”
秦晚晚卻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也不是什麽偶像明星。”
話罷,她走上前,鼓勵的拍了拍喬安琪的肩膀:“加油,你很有天分。”
緊接着,她便看到喬安琪嚴重的亮光一瞬間就迸了出來,她對着秦晚晚鞠了一躬,便興高采烈的向外跑了出去。
秦晚晚看着她歡快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感慨道:“當年,小季季就是這麽鼓勵我的。”
“……季覺音是應該是真的不喜歡這個外號。”白沐瑾表情空白了兩秒,她停了停,故作松快的說。
秦晚晚笑着搖了搖頭,人都不在了,還說什麽喜不喜歡呢?
她站起身,對白沐瑾告辭了一句,便向卡座外走出去。
白沐瑾看着秦晚晚的背影,忽然将剛才被秦晚晚搶過去的女士香煙又叼在嘴裏,煙頭的火光在酒吧之中明滅不定,最後終于歸為平靜。
秦晚晚剛走出卡座,一旁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吓了她一跳。
那男人似乎沒料到秦晚晚會這時候出來,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想要聽牆角卻被抓了個正着。
他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轉過身,急急忙忙向着另外一邊走過去。
秦晚晚奇怪不已,她琢磨好一會兒,确定自己是不認識那個男人的,便只當他是有什麽猥瑣的怪癖,轉眼就抛到腦後。
那鬼鬼祟祟的男人正是喬時遠,喬時遠偶然間聽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