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番外——少年篇
黑瞑以為,這一輩子,不會有人鑽進自己的心裏。至少,在認識程爾之前是這樣的。可随着兩人進入高中之後,卻慢慢地變了。
那根把他們糾纏在一起的絲線,變得越來越緊。
到了高中,他們分在了不同的班級。高中時代,是青春少年們最敏感的年紀。他和程爾是相對的兩個人。
一個黑暗,一個光明。
一個冷漠,一個溫柔。
他們兩個,意外地成為了最受歡迎的人。但他卻沒有讓人想接觸他的人如願。他不屑去應付那些所謂的人際關系,只要高中三年過去,他便獲得自由離開這裏。他的冷漠,慢慢地,讓想接觸他的人散去。然後,把各種标簽貼在了他身上。但這些,他并不在意。但每次放學、上學。他們總是在一起,這讓留在程爾身邊的人挑撥離間。
認為,也不該和他這種不近人情的怪人在一起。
哪怕程爾一再解釋,他們是最好的朋友……朋友嗎?程爾似乎誤會了,他從未說過他們之間的關系是朋友關系。
這麽多年來,他不過在履行與易信言之前的契約而已。
而這個契約,還剩下最後一年便結束。到時候,便是他該離去的時候了。
上課時,撐着腦袋看外面。夏天的校園裏,蟬鳴聲叫得厲害。這種寧靜,如同夢境一般。得知程爾今天有社團活動,他拿出手機給對方發了短信。
他會在外面等他。
很快,對面回了信息,好,我很快下來。
曾經,他也這麽等待過對方。對方讓他先回去。他嘴上答應,但還是等着對方出來為止。那之後,程爾便不再說出讓他先回去的話。
顯然,對方清楚。不管多久,他都會等待。
畢竟,這是他和易信言之前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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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校園外,他倚靠在牆上等待。在等待了接近半個小時候,他聽到了一段對話。這些話,是和程爾有關的。
“哈,你說程爾啊?要不是他家有錢,誰要和他做朋友啊。也不想想,他們家可是同性戀家庭。他天天和那個黑瞑上下課,你們說這兩個人是不是在搞同性戀啊?”
“如果我們把這條消息散播出去,那些追求程爾的女生,會不會遠離他啊?”
“不如,咱們試試吧。”
這三個和程爾關系十分好的“朋友”此時,在說着令人生厭的話。
易信言曾經告訴過黑瞑,他的愛人常彩叔在大學最後一年因為同性戀的身份被羞辱的事情。因此,他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在兒子們的身上。
那三個取笑、心思肮髒的男生踏出校園門口那一刻,便看到黑瞑。
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黑暗氣息,把他們吓得不敢動彈。
太、太可怕了!
他、他還是個人嗎?
今天有社團活動,因為程爾老好人,便把他留在最後收拾,并以為,黑瞑在下課的時,便已獨自回家了,沒想到他竟然還在。
這三個人吓得逃跑時,黑瞑揚起了拳頭。
把活動室收拾好,程爾趕出來時,便看到黑瞑抓着他的好朋友們一下又一下的打着。他的嘴巴,露着可怖的笑容。
如果再不阻止,就要把人打殘了!
“救……救救我們……”
程爾急忙上前擋住揮下的拳頭:“住手!”
三位好友急忙躲到他身後。看着程爾的臉,黑瞑收回了拳頭。
躲在他身後的三位好友指控道:“他不想讓你成為我們的朋友,想要用拳頭把我們趕走!”
颠倒黑白的說詞。
“程爾,他就是個瘋子!”
“我們就僅僅因為和你做了朋友,他就這樣。”
“他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
程爾仰頭看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少年問:“為什麽要打人?”這三位,是他在學校裏交到的最好朋友。而黑瞑,則是他從小到大的好友。他并不是在懷疑黑瞑,只是,他想知道為什麽。
“沒什麽,回家。”黑瞑伸出,想要把人拉走。
但程爾把手縮了回去:“你先回去吧。我送他們去醫院。”
于是,叫了一輛車,把三位好友送去了醫院。
直到晚上八點,程爾才回家。
房間裏,黑着等,黑瞑坐在窗戶上把玩着一支香煙。程爾回家的時候,他便已經看到了。他不知道那三個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麽,但他們要是敢在學校裏謠言,這一次便不是進醫院這麽簡單的事情。
易信言說他性格冷漠,很容易傷害別人;常彩叔說他是個溫柔的人,總有一天會遇見自己喜歡的人;程爾說他是最好的朋友;易平安那個奶孩子說喜歡他。就連柳管家,也很疼愛他,把他視為家人。
他原本,沒想過要糾纏進這個家庭裏。
但後來,一切都變了。
風,從海邊吹來。他的頭發飄起,把玩着香煙的手指一抓,把香煙折斷——今晚,似乎無法睡眠。
他知道,自己在意了。
程爾在等着黑瞑做解釋,但對方像個沒事的人似的,沒有做任何解釋。可也因為那三位好友挨揍的原因,原本親近他的人,開始疏離。
這讓他感到失落。而黑瞑冷漠的态度,讓他難受。
每天一起上學,下學。但雙方,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想不通的程爾,暈倒了。
那一天,一起下課回家,走着走着,他突然暈倒在地。而接下他的黑瞑,眼睛閃爍着一抹慌亂。
他的身體沒事,只是貧血。
在醒來的時候,家裏所有人圍在床邊,頭上已生了白發的小爸爸常彩叔抱住他:“沒事了,沒事了。”
弟弟易平安把最喜歡的糕點遞給他:“哥哥,吃。吃了,身體就好了。”
易信言則摸了摸他的頭。
柳管家則急忙去給他做喜歡吃的飯菜。
而黑瞑,靠在門邊,冷漠的樣子,仿佛在他暈倒前看到的慌亂仿佛不存在似的。
他請假了,同樣的,黑瞑也請假了。
晚上,昏昏沉沉睡覺的時候,程爾感覺床邊有個在看着他的黑影。但他意識卻還在昏睡之中。
休息了兩天,他去上學。去上學那一天,路上,黑瞑告訴他,他的那三個朋友,之所以和他做朋友,是因為他有錢,而且,因為生在同性戀家庭,便臆想他是同性戀……
聽完後,程爾低頭,笑得有點落寞:“原來如此。”
他該相信黑瞑的。
黑瞑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揍人。
到了學校,程爾辭去了社團的事物。接下來便是高考了。他問黑瞑要考哪一所大學?
他們兩個的成績都很好,不管哪一所大學,只要願意,都能考上。但黑瞑沒有回答他。這讓他有些失望。
他想繼續和對方上同一所大學。
如果可以,他希望和對方在一起一輩子。這種感情,他從未向對方表露。因為,對方總是那副冷漠的樣子。他害怕受到拒絕,因此,只能深深地隐藏起來。
現在,他們還能一同上學、下學。還能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他已心滿意足。
但他的感情能瞞得過常彩叔,卻瞞不過易信言。但這種事情,他無法為他們兩人做選擇。因此,這條路,只能讓他們自己走。
明明要高考了,黑瞑和平常一樣,不是在看着窗外,便是在睡覺。也不知道他的成績,到底是怎麽考出來的。
快了,他所期待的自由。
直到考試那天,程爾也不知道黑瞑想要讀哪一所大學。
考完最後一天,從考場裏出來,迎接他的,是兩位爸爸,還有管家和弟弟。看到他出來,爸爸易信言說:“走吧,為你接風洗塵。”
“黑瞑還沒出來呢。”他說。
易信言摸了摸他的頭:“黑瞑剛剛已經走了。”
最初,他并不知道這句“走了”是什麽意識。直到回到家裏,也沒看到人,才明白過來,所謂“走了”是真的消失在這個家中。
他質問兩個爸爸,對方去了哪裏?
小爸爸抱住他道歉:“對不起,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那一刻,兩行淚水從眼睛裏流了下來。
一如最初他突然出現的那般,他又突然消失了。如果不是這個家裏有過他生活的痕跡,程爾以為,黑瞑只不過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機場,背着黑色背包的黑瞑過了安檢,順利上了飛機。
飛機緩緩起飛,這座他長大的城市慢慢地收入眼底,直到變得豆丁大小消失不見。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裏的人是他和程爾的合影,是常彩叔給他們合的影。照片洗出來後,常彩叔便給了他們兩個人。
看着照片上漂亮少年,黑瞑把它折了放進口袋裏。
現在,除了背包,他身上只剩下一張境外全球通用的銀行卡。這張卡是易信言給用他的身份給他辦理的,裏面有幾百萬米元。
如他所簽的契約那般,在他得到自由後,将支付他一筆錢。
——再見了,程爾。
——再見了,爺爺。
——再見了,易先生,常先生。
——再見了,易平安還有豆豆。
這輩子,他們恐怕,再也不會見面了。
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現在不過是,他回歸了原來的黑暗世界罷了。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莫名的,他的內心,有一絲刺痛……手指不由放在心口抓了起來。
高考過後,程爾把自己關在黑瞑的房間裏,誰也不見。
他可真狠心啊,就這麽不聲不響地消失了。雙手捂住臉,程爾泣不成聲。
幾天後,他從房間裏走出來。告訴兩位爸爸,他要去米國上大學。
小爸爸抱住他:“好。”
不管他要做什麽,他永遠支持他。因為,這是他最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