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車內的人靠在椅背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方向盤上輕點着，另一只手夾着一支未點燃的煙，拇指與食指輕輕的揉捏着煙頭。
“将軍，這個男人叫成景。”季笑白眯了眯眼，手中的煙在他的手中攔腰折斷，“你有沒有感覺他很礙眼？”
将軍乖順的趴在副駕駛，聞言腦袋轉向季笑白，“嗷嗚！”
“果然這些當明星的，沒有幾個像我們家陸裕晗那麽潔身自好。”想起蘇辰，季笑白難免挑了挑眉，随後一勾唇角，“那簡直是開在娛樂圈大染缸裏的一朵傲世冰蓮，我拿他跟這男人比個什麽勁兒？”
将軍聞言吐了吐舌頭。
“他讓我看不順眼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季笑白沒下車。
他本來是随着向暖陽來，想着在美國給她買了個禮物還沒給她，卻沒成想撞着這麽一幕。剛剛成景與向暖陽兩個人的對話，他一字不差的聽了去。
她的過去，她不提，季笑白也不會過問，更不會去調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過去，而這些小過去裏包括那些不想讓人知曉的秘密。
他此時出現，多半也不合适。或許未來某一天她會将那些小秘密悉數告訴他，又或者這輩子都不會說。
可那又怎麽樣，他又不在意。
他季笑白什麽都不缺，就缺一個她。
“向暖陽，如果你是因為這些原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我，那你可錯了。我季笑白最不怕的，就是麻煩。”
他把着手中的小盒子，半響，丢到了後座。
車子調轉方向，緩緩駛離。
直到周一，季笑白才知道華府二期綠化工程項目的負責人換了的事情。
聽安妮說完，他的筆尖微頓，頭也沒擡，“理由。”
安妮站在辦公桌前，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季笑白的不悅。
“品軒那邊說，向暖陽小姐原本就不是主管這方面的，所以擔心到時候項目出了什麽差錯，所以……”
“這個項目合作，我只要向暖陽。”季笑白掀了掀眼皮，聲音疏淡的說道：“簽合同的事情，換了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安妮訝然，似乎明白了這個中的緣由。
“讓他們自己考慮，這個項目，究竟還要不要合作。如果品軒覺得自己不能勝任，那華宇改換別的公司合作也是一樣的。”他手中的鋼筆在指尖轉了轉，毫無商量餘地的說道：“簽合同的時間定在明天，另外合同條款中加上一項，如果項目負責人改換除向暖陽的及他人，合作即刻終止，并由品軒園林賠償華宇集團所有損失。”
消息傳到品軒領導那裏的時候，也是将其震了震。
向暖陽還不知道，可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公司上下幾十個人，瞬間将消息傳開了。
有說向暖陽跟華宇集團總裁有着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的。
有說向暖陽多半是被潛規則了的。
有說向暖陽一定是用了什麽手段才能坐穩項目負責人這個位置的。
除了部門裏了解向暖陽的幾個同事，其他人口中說出來的話，都不怎麽好聽。
向暖陽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看到譚佳怡神色驚恐的将電腦頁面關掉，看到每個人看她的眼神兒都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她有些納悶兒的擰了擰眉。
“一個個看我都什麽眼神兒？怎麽了？”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人都示意胖子講話。
向暖陽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離她最近的胖子身上，“胖子，他們不說你說，怎麽了？”
胖子說道：“陽姐，你真不知道啊？”
向暖陽說道：“知道什麽？這一大早晨怎麽一個個都神神叨叨的？有什麽話直接說，支支吾吾的什麽毛病？”
她将電腦打開，扯出桌上的一份文件，想着既然不當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了，一會兒應該去轉交一下。
“華宇集團總裁親自發話，如果你不當項目負責人，合作即刻終止，連合同都不用簽了。”胖子邊說，邊看着向暖陽的臉色。
她握着文件的手一頓，果不其然的變了變臉色。
她擰眉道：“你說什麽？”
胖子咽了咽口水，說道：“公司現在都傳開了，還說合同上面加了一項，一直到項目結束都必須你來負責，不然合同非但即刻無效，還要由品軒賠償全部損失！”
譚佳怡也抓了抓頭發，說道：“雖然不知道真假，但公司論壇都被這件事情刷爆了……”
趙佳佳哼了一聲，“公司那群人就是有病！當負責人怎麽了？他們沒那本事怨別人搶了他們的工作？”
鄧月也小聲附和道：“我也覺得他們說的有些過分了……”
老趙難得發了句言：“都閑的。”
向暖陽靜默片刻，打開公司論壇翻了翻，也了解了個大概。
公司裏的這些閑言碎語，向暖陽向來都不在意。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不能堵了別人的嘴，便只能讓自己心如止水。
她爸爸剛去世的那幾年，比這些難聽的話她聽的多了，如果全都在意，恐怕也不能好好的活到今天。
見幾個人還在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向暖陽關掉網頁，對他們一笑，“潛規則……你們信？”
衆人集體搖了搖頭，完全不假思索。
見他們的回應，向暖陽眉眼彎彎，輕笑出聲。
“好啦，我不在意這些人怎麽說，你們看，連你們都說不相信了，那這種無中生有的流言，我又為什麽要在意？”
衆人聽了她的話，這才松了一口氣。
向暖陽這種好心态，一般人可真沒有。
“暖陽，來一下我辦公室。”
聽到沈烨喊她，向暖陽對衆人攤了攤手，推開椅子走了過去。
向暖陽也猜到了沈烨要問她什麽，他也沒怪外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你跟我說實話，你跟季笑白認識？”
“我說不認識你肯定不信。”向暖陽眨了眨眼，補充道：“但是我倆真的不是很熟。”
總共見過幾面，掰着手指頭也能數的過來，所以真的勉強算認識。
“要知道會生這麽多事兒，我就不該跟方總提把你換掉的事兒！”沈烨沒什麽好氣兒的說道。
“幹嘛發這麽大火氣，我都沒說什麽呢。”
“你看看說的這都是什麽話？這些人都閑的？”
“大約是真閑。”向暖陽見他面色不善的瞪了她一眼，吐吐舌頭繼續說道：“他們也就逞一時口舌之快，以前這種事兒我又不是沒經歷過……”
沈烨又一瞪，她立馬噤聲。
“你臉怎麽回事兒？”沈烨突然轉了話鋒。
向暖陽摸了摸自己的臉，想着剛剛在外頭誰都沒看出來，沈烨是不是長了火眼金睛啊，她在臉上打了這麽厚一層粉都能被他瞧出來。
“一不小心……”
“向暖陽，你是不是想讓我去跟向偉拼命？”
向暖陽抿唇噤聲，偏頭看向窗外，片刻後，悶悶的說道：“知道還問，你故意的吧？”
倆人一時之間誰都沒說話，安靜的空氣中，只餘兩個人的呼吸聲。
“沈烨，我真沒事兒，那天向偉來找我的時候，我只是沒防備才被他打了一巴掌，你看他平時不也沒能把我怎麽樣麽？”
“向偉是個什麽德行，我心裏清楚！”
看着沈烨比她還氣憤的模樣，向暖陽有些想笑。
“沈總，我現在好好兒的在你面前，你能不用這麽苦大仇深的表情面對我麽？”
沈烨罵道：“沒心沒肺！”
“沒心沒肺多好，才沒煩惱，難不成你還希望我整天哭哭啼啼啊？”
“對啊，你哭出來我心裏更舒坦。”
向暖陽怔了怔，随後嘆道：“如果哭能讓我回到十幾年前我媽還在的時候，我天天哭都樂意。可是沈烨，你不覺得哭除了會讓人覺得我軟弱好欺負，根本什麽用都沒有麽？向—暖—陽，這是我媽希望的，所以不管路多糟糕，也得笑着走。”
沈烨心中略微泛酸，即便向暖陽說的有道理，可他就是見不得她受委屈。
“當年我就說了讓你長大了給我當媳婦兒，在我家又包吃又包住還沒人能欺負你，你還不樂意，不然哪兒有那老妖婆和向偉那王八蛋欺負你的份兒？”
向暖陽噗嗤一笑，忍不住瞪了沈烨一眼，“神經。”
沈烨見她笑了，也不再逗她。
“項目那邊，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我能拒絕麽？”見沈烨搖了搖頭，向暖陽這才說道：“算了，有這麽好的工作機會，說不定我再努努力，某一天我就能跟你平起平坐了。”
“說的好像你現在沒踩在我頭上似的。”沈烨撇撇嘴，說道：“一會兒我把合同內容發給你，你提前先看一下，華宇集團說的是後天簽合同，需要你親自過去一趟。”
“知道了。”
出了沈烨的辦公室，向暖陽嘆了一口氣。
既然對季笑白拒絕無用，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