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意識到自己的陌生面孔根本不可能讓屋裏人開門,而張穹從一開始也沒有騙開門的打算,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鑰匙,插入鎖孔中來回轉了幾下,設計精巧的防盜門就如同一個沒有防備能力的嬰兒般,很快在他的撥弄下被徹底打開。

“嗯?”

秋涼迅速睜開眼睛,幸虧他這些天在山裏養成了警覺習慣,沒有立刻進入任人宰割的沉冥修煉狀态。之前門鎖有異常,察覺到那不是董小輝,他還以為是哪個宿醉未醒的走錯了門,只要打不開,自然就會離去。

誰知門竟然開了,這就有些不對勁兒了。秋涼眯起那雙不大的熊眼,慢慢攤開身體坐直:讓老子瞧瞧是哪路牛鬼蛇神,跑來兩腳獸的地盤到底意欲何為?

張穹推開門走進來,接着将門迅速關好,這才擡起頭。他原本以為可以看到少年驚愕的面孔,然而現實中,驚愕的人卻變成了他。

那個……一副大爺姿态端坐在沙發上的黑白團子是什麽?熊貓嗎?不要開玩笑了,怎麽可能?私人壓根不能豢養熊貓的好嗎?三十年前他有個遠房表叔就是偷獵熊貓被逮住,判了十幾年,這些年更沒人敢動這些祖宗們一根毫毛了。

一臉歹相,果然是來者不善。

秋涼慢慢直起身子,兩只後腿先站到地上,接着前爪向前一撲,變成了四腳滾滾的狀态,一步一步向張穹接近。

張穹不自禁就退後了兩步,一向大膽狠辣刀頭上舔血的壞家夥,此時竟頗有些手足無措。

這真不能怪他,任何一個入室行兇的歹徒,在發現目标人物渺無蹤影,卻有一只黑白滾滾在等着他的時候,反應都不會比張穹好到哪裏去。。

然而他很快就冷靜下來,雖然對這種萌物并沒有什麽喜歡的心情,但好歹熊貓的戰鬥力他多少也了解一些,現在顯然不是珍愛國寶的時候,張穹目中兇光一閃,手已經伸進懷中摸到那把槍。

下一刻,原本還憨态可掬,仿佛沒有一點威懾力的黑白團子猛然高高躍起,張着嘴露出四顆發達犬齒就撲了過來。

張穹做夢也沒想到,這只不知為何會被私人豢養的熊貓竟然一言不合就開撲。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憑借身體應對危險的本能向旁邊閃避,接着一個懶驢打滾,才堪堪閃過秋涼的這一記攻擊。

職業殺手也不是蓋的,只是電光石火的工夫,懷中的消音□□就被掏了出來,張穹甚至顧不上瞄準,憑着直覺就向身邊開了一槍。

即便如此,他也不覺得這一槍會有落空可能:距離如此之近,熊貓的體型也不小,不可能打不中,就算這是只熊貓精,也不可能躲開子彈吧?

然而事實就是這樣不可思議,煉氣期二層巅峰的秋涼,那是普通子彈能夠hold住的嗎?腦袋輕巧向旁邊一閃,子彈就射到了他身後那個坐地大花瓶上,“砰”的一聲,花瓶應聲而碎,裏面插着的一大從仿真絹花無力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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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

秋涼怒了:董小輝有輕度潔癖,就算它的到來,也沒改變那貨的習慣。每個周末鐘點工過來打掃之前,寧可把他關到書房中,也不肯辭退那倆女工。現在這個花瓶碎了,不知兩腳獸要仔細收拾多長時間,萬一手腳被玻璃碴子紮了怎麽辦?

一念及此,秋涼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圓滾滾的身體原地一跳,就迅速撲向張穹。

不好,快逃。

到底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張穹一瞬間就意識到形勢嚴峻,絲毫不做無謂掙紮,雙腳在茶幾腿上一蹬,人借力從地板上滑出去好幾米,一邊擡手向對面撲過來的黑白團子開了三槍。

下一刻,他驀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一幕。高速撲過來的團子幾乎是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擡起了上半身,兩只熊掌啪啪啪拍了三下,三顆子彈就消失無蹤,按照動作推斷,應該是被它接住了。

擦!真的遇上熊貓精了。

張穹只覺着頭皮都炸了起來,最後一絲希望落空,他再無任何猶豫不甘,立刻站起身,好在這個時候已經到了玄關,一伸手就可以擰開門鎖逃之夭夭。

晚了。

即便張穹是經過職業訓練并且有着無數實戰經驗的厲害殺手,他的動作已經夠快,但是在暴怒的秋涼面前,這快如閃電的動作還是太慢。

在門鎖被打開的同時,張穹就覺着肩頭一沉,下一刻,兩邊肩膀同時傳來一股巨大向後拖拽的力量,讓他幾乎沒有反抗的餘地,就被拖倒在地。

與此同時,肩頭傳來劇痛,秋涼鋒利的爪鈎抓破了西裝和襯衣,深入肉中兩三寸,用力一扒拉,兩個肩頭就湧出汩汩鮮血。

“啊!”

張穹慘叫一聲,劇烈疼痛和心裏的恐慌讓他身上力氣迅速流失,然而理智尚存,他揮拳向身後熊貓的腦袋砸去,但很快他就知道這個動作是多麽愚蠢了。

那只遞出去的拳頭在秋涼看來簡直就是自投羅網,張開大嘴嗷嗚一下,拳頭就進了嘴巴,接着上下牙齒用力咬下去。

了解熊貓的人都知道,滾滾的咬合力僅次于北極熊,被它這樣咬一口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原本有力的小臂甚至不是熊牙的一合之敵,跟一只棒棒糖似得,轉眼間就被咬了個支離破碎。

張穹畢竟只是殺手,不是受過地獄磨煉的王牌特種兵,這種深入骨髓的鑽心疼痛讓他再也支撐不住,腦袋一歪就昏了過去。

“呸”的一口吐出嘴裏殘肢,獸性被血肉激起,不過那鐵鏽似得味道實在不敢恭維,秋涼狂奔到浴室,擰開牆上的水龍頭開始漱口。

“咦?門怎麽是開着的?”

外面傳來董小輝疑惑的聲音,接着一聲驚叫響起,秋涼趕緊抖抖腦袋沖出來,就見少年手裏的幾個大塑料袋掉在地上,正看着不遠處那個昏迷的人發呆。

趕緊搖搖短尾巴上前邀功:老子今天救了你的命呢,立下這樣天大功勞,午餐怎麽着也要多十個八個菜的犒勞下吧?

“聰睿,你……你殺人了?”

董小輝的聲音顫抖着,讓剛剛抱上他大腿的團子身體猛然就僵硬了。

靠靠靠靠靠!誰他媽殺人了?黑鍋不要随便往熊身上扣好不好?你沒看見掉在地上的□□啊……嗯?□□呢?哪裏去了?媽的剛剛不是還在這貨手裏嗎?怎麽沒了呢?操!必須要找出來啊,不然本熊還說不清楚了。

想到這裏,秋涼急忙放開董小輝,搖頭晃腦地在地板上找起來,可是到處都沒有。最後忽然想到之前咬住這家夥送進熊嘴裏的手時,他另一只手好像想舉槍打自己來的,被一熊掌拍了出去,莫非那個時候槍脫手了?如果按照軌跡的話……

秋涼猛地在茶幾前伏下身子,歪着毛茸茸的大腦袋努力向茶幾下看,果然看到了那把□□,于是熊爪爪伸進去掏摸着:不行,縫隙太小,這前肢又太短,怎麽也掏摸不着。

靠!欺負熊四肢粗短是不是?秋涼怒了,站直身子,兩只前爪攀住茶幾邊緣一擡,沉重的紅木茶幾就被掀起,接着挪到一邊,下面的□□露出來,他連忙用嘴叼起,來到董小輝面前“嗯嗯”叫着,示意他看過來。

“□□?”

董小輝剛要接過,忽然又想起什麽,緊走幾步來到茶幾前,抽出一張面巾紙包住手,這才将槍拿了過來,接着又看他家熊指指不遠處碎掉的花瓶,還有地板上三顆子彈,于是,一切都明了了。

董小輝一把抱住團子,後怕的渾身發抖:如果聰睿不是滾滾精,他簡直不敢想象後果。

“安了,沒事兒沒事兒,有老子在,保你平安健康。”秋涼擡起爪子撫摸董小輝後背安慰着,一邊自鳴得意的想着中午是不是多點幾個愛吃的菜。

這事情是瞞不下去的,必須立刻報警,雖然會暴露聰睿,但是有中心那邊的說明,應該沒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該怎麽解釋他家熊能夠躲開子彈還把人給咬了個半死的事呢?

因為詳細戰鬥情形董小輝也沒親見,而且他雖然知道自家熊與衆不同,應該是一只成精的滾滾,但能夠躲開子彈攻擊這種事,還是有點天方夜譚了吧?

所以他更傾向于滾滾是發現歹徒進門後,偷偷藏在某處,趁其不備一擊即中。

倉促下歹徒開槍反擊,卻因為喪失先機而沒有成功。相信就是警察過來,也只能得出這麽個結論。

畢竟滾滾成精這種事已經不屬于人類學範疇,那是玄學,更何況,不是都說建國後不許成精嗎?總不能滾滾是國寶,就可以例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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