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史密斯一邊說着, 就擡頭看向秋涼, 目中射出貪婪光芒。然後他扭頭看向董文傑:“董先生,可不可以讓你兒子拜托那只熊貓,再幫我們弄幾幅壁畫過來?”

董文傑冷冷道:“我們中國有句古話, 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史密斯先生,我奉勸你不要太貪心, 就算把所有壁畫都取下來,你确定你有力氣帶着它們離開?”

“或許我們可以借用一下那只熊貓的空間寶貝。”

從看到秋涼的紫竹管後, 史密斯就在打着這個主意:“董先生, 我們可以付給你們很多錢,很多很多的錢,或者你們想要什麽?盡管開口。”

“不要做夢了。”董文傑冷哼一聲, 忽聽戴維開口道:“當年我在英國遇到過一個落魄貴族, 他的祖上曾經參與過那場英法對中國的侵略,還是進入那座東方偉大園林的先遣隊員, 所以他家的地下室中堆積了許多從裏面搶奪來的珍貴文物。當然, 他的祖上只是一個小頭目,最珍貴的東西輪不到他,但是相信我,僅僅是他搶到的那些在當時只是很普通的東西,如今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寶, 因為一些原因,他賣給我數十件,所以只要董先生能夠答應我的請求, 回去後我可以将這些東西全部贈送與你。”

董文傑看起來頗為心動,但是良久之後,他還是搖搖頭,嘆息道:“你也看見了,我根本做不了那只熊貓的主……”

戴維等人一聽這話,明顯還留有餘地,不由眼睛一亮,連忙道:“可是你的兒子可以指揮那只熊貓啊……”

“嗷嗚!”

秋涼一聲熊吼,将那幾個正商議着的家夥吓了一大跳,衆人扭過頭來,就見它揮了揮熊掌,然後一掌将旁邊石頭砸成粉末。

這是威脅,紅果果的威脅。

包括董家夫婦在內,都不言語了。而這個時候董小輝也睜開迷蒙睡眼,喃喃道:“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哦,沒什麽,我們……剛剛在看這幾幅壁畫。”董父連忙開口,一邊小心翼翼看了面無表情的團子一眼,見它沒有別的動作,這才松了口氣。

“怎麽?這壁畫有什麽問題嗎?”

從進了山洞後,一連串事情發生,讓董小輝都忽略了那條長長的壁畫走廊。此時聽見父親說話,才後知後覺的連忙從秋涼懷中起身,來到近前,看向擺成一列的壁畫。

這壁畫十分精美,莫說距今幾千年的遠古時期,就是唐宋之前,至今也沒發現如此精美的畫作。聯想到這山洞裏一連串奇異之事,可以肯定,這幾幅壁畫是真正的鬼斧神工,反正創造它的作者,絕不會是普通人類。

前五幅壁畫都是戰鬥得勝的場面。其中有三幅畫面,是一個高大健壯的白衣男子将三種不同模樣的兇猛野獸踩在腳下;另兩幅壁畫中則是一只白色老虎咬住兩只猛獸的脖子,不過奇怪的是這白色老虎的背上生着一對碩大雙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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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只飛虎就是此間主人了,也就是之前我們看到的那個被膜拜的勇士,原來既不是天神拟人化,也不是部落中的原始人,而是一只妖精”

就算董小輝并不懂考古,看了五幅壁畫,稍微一聯想,也可以得出這個結論,而這正和此前戴維和董家夫婦的結論吻合。

“是啊。”董父董母嘆了口氣,雖然他們是考古專家,這麽多年也見過一些科學無法解釋之現象,然而這一次進入山洞後所發生的事情,還是将他們之前的三觀打擊的粉碎。

怎麽想這種情節都應該是玄幻探險小說中該有的,誰知道竟然能在現實世界中發生呢?尤其此時此刻,他們身邊還有一只熊貓精。

“咦?這一幅是……”

董小輝的目光被第六幅壁畫吸引,他情不自禁想要捧起那幅壁畫細看,卻旋即被史密斯抓住手腕,只聽他沉聲道:“董小先生,按照約定,這是屬于我們的。”

董小輝擡眼看向他:“那又怎樣?我想看一看,難道還需要付費?”

“你可以這樣看,但不要上手,這些東西,是不該随便……”

史密斯沉聲說着,不等說完,就聽“嗷嗚”一聲低沉悶吼,接着秋涼走過來,一熊掌就把他的爪子拍到一邊,原本骨節分明的大手瞬間就變得通紅,然後就在衆人驚詫的視線中,如同充氣似得腫脹起來。

“啊!”

史密斯慘叫出聲,這裏秋涼才不管大家驚恐的表情,他只知道兩腳獸想仔細看一看這幅壁畫,那就別想有人阻止他,別說這壁畫還是自己揭下來的,就不是,他家兩腳獸想看的東西,誰能阻擋?什麽?這是他作為交換藏寶圖的代價?本來就屬于戴維他們的:呵呵!是誰給了你熊家會講道理的錯覺?虎威太歲嗎?

這樣想着的秋涼,用兩只前爪将沉重壁畫舉起,然後豎在地上,接着它就保持着站立姿勢,為董小輝将壁畫固定,一邊嗯嗯叫着:“小輝,看吧,管夠看,不用管那些吵人的家夥,你要喜歡,我再去給你揭幾幅下來。”

雖然覺着自家熊挺霸道的,但董小輝卻是從心裏往外泛着愉快幸福,他看了眼史密斯已經腫成饅頭的手掌,發現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就不再理會,湊到壁畫前仔細觀看。

這幅壁畫的內容和前幾幅完全不同,畫中間是一座由雪白長條石塊砌成的高臺,高臺兩邊是無盡黑暗,而高臺蜿蜒向上,漸漸變淺變淡,最終完全隐入這片黑暗中。

“仿佛是黑夜裏忽然出現了一座通天的階梯。”董小輝喃喃自語,接着又湊到壁畫前仔細觀看了一陣,才指着臺階盡頭一個如同大米粒大小的斑點道:“這個……是前三幅壁畫中出現的白衣人?”

董父董母本來正在欣賞史密斯在那裏鬼吼鬼叫醜态百出的樣子,忽然聽見兒子的話,連忙也湊過來,仔細看了一陣,董父便贊嘆道:“還是小輝細心,秀娟,你看這一點的白色要比石階略黃,是乳白色的,而上面這一縷黑色,應該是頭發,果然,這就是前三幅壁畫中的白衣人,也就是這只白色飛虎妖的人形吧?”

廖秀娟苦笑道:“聽你說的很有道理,只是……我還真是有點難以接受這種事。文傑,到底幾千年前的上古時代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難道真有修真飛仙這種事嗎?那為什麽之後,這些人這些事,甚至這些妖就隐沒不見了呢?山海經難道不只是我們祖先的想象,而是這些大能最後的輝煌時刻,被當時還弱小的人類口耳相傳記載下來?”

董文傑點點頭,接着又嘆氣道:“可惜啊,我們永遠不可能知道事實的真相了。一定是有一個非常大的變故,讓這些神仙妖精慢慢消失,或者是驟然消失……唔,又或者,他們并沒有消失,只是出于某種原因,從此後隐居在我們所不知道的地方。例如那些只存在于傳說中的蓬萊仙島,不周山,昆侖瑤池等地。”

秋涼忍不住就看了董文傑一眼,心想行啊,真不愧是小輝的爸爸,猜的也算不離十吧。這樣看來,我的師門應該也是經歷了滅世之劫後,選擇隐世修行。從前聽師父的意思,我們的門派不算很大,但是源遠流長。而地球除了現在這個标記在地球儀上的清晰世界外,還有許多凡胎無法到達,甚至連感知都感知不到的方外之地。所謂的蓬萊仙島,昆侖瑤池,就是這種地方了。甚至馨香小區後面那座不知何時出現的靈山,還有我這只熊貓本體出生的連綿山脈中,可能都隐藏着這樣的方外世界,只恨我此時修行不夠,還不能進入那種地方。

正想着,忽聽董小輝道:“這樣說的話,難道這座雪白階梯就是玄幻小說中的登天臺?莫非……這幅壁畫所記錄的,就是這只飛虎精渡劫之後白日飛升的最後一幕景象?哦,不對,看這畫面,應該是黑夜飛升,不像是白日。”

“不,這裏的黑暗,所代表的應該是整個宇宙,而不是我們所說的白天黑夜。”董文傑摸着下巴沉思道:“登天臺?這個名字倒很貼切,老實說,我第一眼看見這個通天階梯的時候,腦海中所浮現的想法也是和小輝一樣。”

“所以,這就是玄幻小說中,那些主角或主角前輩飛升後,出現的接引景象嗎?”董小輝徹底興奮了,回憶着曾經看過的那些玄幻作品,頓時有一種見證歷史的感覺。

“嗯嗯嗯……”

秋涼見一家三口說的熱鬧,于是也興奮加入讨論行列中:“這不是登天臺,在我們修真界,這叫做登仙臺。并非是白日飛升才會出現的接引臺階,而是修真者渡劫後,還要經歷一段時間的歷練,才能夠達到白日飛仙的水平,但是這個飛仙過程也可能有意外,所以很多人就耗費心力造一個登仙臺,只要飛仙時由臺階登天,臺階中蘊含的天地之力便與自身相連,若有敵人前來攻擊,想要打斷飛仙過程,便可借着臺階自保甚至反擊,其它意外也可盡力化解……”

可惜沒人能聽得懂。好在秋涼也明白這一點,它就是想用這種方式,表現自己也是這個家庭中的一員。當然,最重要是要告訴大家,他和小輝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別以為它在練功就想随便“欺負下”兩腳獸,它全都知道。

董小輝終于挪開身子,于是秋涼就把壁畫放下,忽見身邊蹿過一條人影,定睛一看,原來是史密斯。

“董小先生,請你告訴你的熊,我并不是有意向你挑釁,更不是要傷害你。而是這種珍貴的文物,本來就不能上手觸摸,不信你問問你父母,他們應該很清楚這個規矩,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出于職業本能想要阻止你,我……我沒有惡意。”

雖然史密斯力求鎮定,但顫抖的聲音還是讓他失去了往日風度。董小輝冷漠看着他的手掌,考慮了一會兒,轉頭看向秋涼,輕聲道:“不管怎樣,現在大家算是一起的,別和他計較了。”

秋涼攤了攤熊掌,就好像是人在攤手一樣。于是董小輝就明白了,轉過頭對史密斯道:“不用害怕,我家崽兒并沒給你下毒……”

不等說完,就聽史密斯連聲道:“我知道我知道,熊貓是沒有毒的,但是……我的手腫成這個樣子,現在已經失去知覺,接下來還怎麽做事呢?一旦遇到攻擊,也沒辦法反擊啊,所以你能不能讓那只熊貓精幫我恢複正常?”

董小輝心說太天真了,你真以為熊貓無毒,我家崽兒就不能給你下毒嗎?剛剛那條蛇是我親自解剖烹饪的,我很清楚它那兩顆毒牙不在嘴裏,想必分泌毒液的毒腺應該也被聰睿一起摘下了。

不過這一點無需讓史密斯等人知道,所以董小輝只是搖頭道:“那沒辦法了,你這個手掌是因為力量攻擊才腫大的,只能慢慢等待消腫,這個……恐怕聰睿也無能為力。”

“不試試又怎會知道呢?”

史密斯算是看出來了,指望那只強盜熊會有同情心這種東西是不可能的,好在這個中國少年十分善良,只要能糾纏的他大發善心,那只熊貓是沒辦法拒絕飼主請求的。

“如果可以,聰睿早就過去給你治了吧?可是現在它沒過去,就說明它也沒有辦法啊。”

“它只是不想給我治傷而已,如果你開口,它一定會治的。”

“你錯了,我家聰睿才不是這種見死不救的熊,只是腫脹而已,又不會要了你的命……”

“別啊,求求你了,我這只手腫成這樣子,實在太不方便,萬一将來遇到什麽危險……”

“嗷!”

一聲熊吼結束了史密斯的糾纏,秋涼沖到他面前,淩空撲了兩下,那意思很明白:你特麽少廢話,不然咬死你。

于是史密斯就不敢作聲了。

秋涼看着他慢慢退回隊伍中,接着目光一掃,就見戴維和那個蘿蔔的眼中兇光一閃而逝,他心裏冷笑一聲,知道這些亡命徒已經有些受不了這種被打壓的局面,随時都可能和自己以及兩腳獸一家反目成仇。

所以接下來再出發的時候,董家夫婦和董小輝被秋涼安排在頭前探路。

之前一段路,這活兒都是秋涼幹的,但是現在,它卻默默來到董小輝身後,用身體将他和戴維的隊伍隔離開來。

“這是什麽意思?”

戴維陰沉着臉,憤怒看着那只熊貓,沖董小輝大吼。

之前秋涼對史密斯的“無情”打破了他最後一絲希望,讓他意識到這只熊貓也在暗暗消耗己方戰力,這樣随時可能反咬你一口的戰友,如果沒有一個有力保障,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所以他本打算在繼續前行時,趁機将董小輝和董家夫婦直接控制在手中,讓那只熊貓能夠投鼠忌器。他就不信,即便是熊貓精,只要把三個人都控制在手裏,它能第一時間全都救出來?要是有這個能力,估計早就翻臉無情了,怎麽可能和他們虛與委蛇到現在。

誰知他在心裏全都計算好了,結果秋涼卻也不肯走尋常路了。有它橫在中間,這還怎麽抓人?算計落空讓戴維這老奸巨猾的家夥也忍不住惱羞成怒。

三人回頭看了眼,董家夫婦也有些納悶,倒是董小輝立刻明白了此時的情形險惡,冷冷道:“沒什麽意思,我猜聰睿只是要保護我們一家人而已。至于為什麽它忽然這麽緊張,不如戴維先生問問你們隊裏的人,是不是有誰心裏動了殺機歹意?我家崽兒在這方面可是很敏銳的。”

戴維:……

于是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來,反正也沒有戴維等人反對的餘地。他們只能落在後面無奈地咬牙瞪眼,用阿q精神幻想着以眼刀把那只該死的熊貓碎屍萬段。

“頭兒,這樣下去不行,我們根本撈不到半點好處。”

幾乎不怎麽說話的蘿蔔都忍不住了,湊到戴維面前小聲咕哝了一句,卻聽戴維沒好氣道:“不行又能怎麽樣?你能殺了那只熊貓嗎?”

話音未落,忽見前面那只胖達轉回頭幽幽看了眼,黑煙圈裏的小眼睛散發出一股迫人精光,于是蘿蔔也不敢說話了。

“別胡思亂想了,這一次能活着出去就不錯,最起碼還有六幅壁畫入賬。”史密斯無奈地看了眼自己腫脹的手掌,認真為隊伍此行定下性質。

但這并不能讓心中那份濃濃的不甘消散,反而一想起那些舉世無雙的夜明珠,他就覺着胸口似乎有一團火在燒,相信蘿蔔和其他人也是這樣,不然那個如同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家夥,是不會主動去戴維面前說話的。

走了大概兩個小時,終于走出這條長長的甬道。山洞重新明亮起來,衆人關了手電筒,四下打量周圍景物。

這是一塊葫蘆般的空曠地帶,越往前越窄,在視線盡頭,只剩下一條羊腸小徑隐在黑暗中,不知通往何方。

“這他媽什麽時候才能走出去啊?”

辛格大叫。還不到兩天,論理他的忍耐力不至于這麽差勁兒,可是什麽好東西都得不到,全被強盜熊搶走,而他們還要看對方臉色,完全不敢輕舉妄動的處境讓這個從來都是橫行霸道的亡命徒快憋屈死了。

“我們現在是在山腹之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前面還有很長的路,現在要祈禱的是路上能有足夠的食水,不然我們可能會死在山洞中。”

董文傑呵呵冷笑,最後看了辛格一眼,淡淡道:“對你們來說,這種結局很正常,早應該做好準備了不是嗎?”

他這話說的亡命徒們臉色都變了變,戴維鐵青着臉冷哼道:“彼此彼此,董先生和董夫人做的事,和我們又有什麽兩樣呢?你們也應該早就做好這種準備了不是嗎?”

“我們為的是保護,而你們,是破壞,徹徹底底的破壞,多少精美的珍品就因為你們的蠻橫粗暴從此湮滅人世,你們所犯下的罪孽,人神共憤。。”

董文傑情緒激動,聲調也高了許多,忽聽身旁妻子道:“好了,和他們有什麽好說的?你還指望他們會和咱們講道理?傻了吧你。”

“崽兒,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是不是一個小湖啊?”董小輝不管父母和亡命徒們的争辯,他半蹲到秋涼身旁,指向空曠地帶的東北方向。

不知名的明亮光線下,那裏似乎是一片沒什麽特異之處的空地,但是仔細看去,就能看到細微的一點波動,如同水面被風吹過一般。

“嗯嗯。”

秋涼點頭,然後拱了拱董家夫婦,示意他們走在前面,他跟在董小輝身後,仍然将一家人和戴維他們隔離開來。

“上帝啊,那真的是一片湖,是一片銀湖,真正的銀色的湖水,上帝,我從來沒有看見過的銀色湖水。”

辛格大叫一聲,激動地手舞足蹈,卻聽身旁史密斯輕聲道:“冷靜些夥計,你見過銀色的湖嗎?完全沒有吧?所以這不是湖水,而是水銀。”

史密斯算是有一些見識的,最起碼他能夠判斷那一大片讓人驚豔的銀湖是水銀制成。但是歷經千年的水銀湖,沒有微風,水面卻有微微的起伏,甚至會偶爾蕩起幾道炫目的漣漪,這是怎樣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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