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天狗也是個行動派,第二天助理沒從劇組那裏領盒飯,拿着不知道從哪裏送來的一袋外賣,找了個角落一臉暧昧地在妖狐面前一個個打開:“那什麽,別人給你訂的,you know who.”
和食,小菜份量不多,卻足有七八樣,賣相精致香氣誘人,素多葷少,妖狐面無表情地攤開手:“手機。”
助理遞過去看他啪啪啪拍了幾張照流水線p好,招呼都沒打一聲就發了微博。
妖狐V:
今天某人定的探班餐,看起來怎麽樣?
藝人的微博多是經紀人指揮助理打理,但看妖狐的臉色助理實在戰戰兢兢不敢多說,一邊吃自己的盒飯一邊打開手機看沒一會兒就數千轉發都在猜這個“某人”是誰,還有無聊的人從飯盒及袋子扒出這是從不對外外送的“神秘屋”的飯盒,妖狐皮笑肉不笑地拿筷子撥了撥菠菜:“這不是有段時間沒消息了麽?總該發點糖。”
他氣壓低,助理不敢說話,結果吃了會兒不得不開口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個,少爺啊。”
“什麽?”
助理小心翼翼地:“您和大天狗先生事先約好的?”他把手機屏湊到妖狐眼前,平均半個月發一次微博的大天狗轉了妖狐剛剛這條,就兩個字:“嗯,好。”
……可這信息量那就遠超兩個字了。
已經殺青的高冷男神還不忘回劇組探望同公司後輩,探望也就算了還有盒飯奉上,這盒飯還是號稱從不對外送餐的
這是什麽?這是赤裸裸的JQ啊,四舍五入就能上車了!
面對轉發裏正在上演群體自爆的CP粉,妖狐嘲道:“我以前一直以為前輩目下無塵專心電影,營業起來也挺上道的嘛。”
這就是說沒有打過招呼了,助理不能從妖狐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辨出他的想法,故而也不敢說什麽,只心裏琢磨自家少爺自從炒起這個CP以後,喜怒無常得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妖狐在劇組剩下的十來天裏,大天狗安排的午餐外賣從不缺席,消息保持着一天十幾條的頻率,中間還打過一次電話,問他最近收尾進度如何,是否熬夜,有沒有在了解新劇本。
要妖狐老實回答是不可能的,難免要不輕不重刺上幾句,最後倒還是乖乖給了答案。他很講究生活品位,每天睡前都要喝點兒小酒,此刻蜷在酒店落地窗邊的圈椅裏,指尖扣着高腳杯杯口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蕩,窗外就是郊外滿天繁星的靜谧夜色,情緒難免就放松些。
以至于大天狗和他說今天去一個設計品牌試新品休息室裏放的是他的歌的時候,妖狐完全沒意識到他們的對話邁過了一個新的裏程碑,還懶洋洋地跟着問:“是嗎,您能聽出來?”
“在榜單上待得久的還是知道的。”
“小生還以為您這樣的只對古典樂感興趣呢。”
大天狗淡淡地:“你腦補過頭了。是你最近的那張專輯主打,《Masked Liar》。”
妖狐沒想到他還能說出名字,狐疑地輕輕哼了兩句:“是這首?”
“你再唱兩句。”
妖狐真就被他牽着走唱了一段,他的聲音曾被無數人評價音色華麗,壓着嗓子唱低音時猶如在情人耳邊喃喃低語,連呼吸都變成煽動性十足的撩撥。
唱完大天狗中肯道:“現場比較好聽,下次試試換個編曲。”
妖狐反應過來自己被套路了,不知道該吐槽什麽:“您故意的吧……”不過也有可能是真的一開始不确定,他嘲笑自己想多。
大天狗不置可否。
——一直到很久以後妖狐往回看才意識到,這是兩個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閑聊”。那之前他們或是挑釁與接招,或是商議工作內容,或是例行公事的問答,從不會像這樣漫無邊際的分享無關緊要的小事。
助理自從大天狗開始給妖狐點外送,每天都八卦兮兮擠眉弄眼地喊無冕影帝“you know who”;同組的演員都是老油條,本來對大天狗和妖狐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純粹是嗑瓜子看戲,現在反而也收斂态度觀望起來——炒緋聞和真有關系可是兩個概念,這個新晉偶像要真綁定了業內一哥,這就是個大新聞,誰也不想去淌平安京家的渾水。
妖狐自個兒每天拍戲累得不行,兩面佛性格陰晴不定,吼起人來簡直要命,哪來的空閑去管這些湧動的暗流。
所以殺青宴上金魚姬借着酒勁過來八卦you know who的時候,他還真是有點莫名其妙——炒了這麽幾個月,你們怎麽現在才問?
“說嘛說嘛,”金魚姬纏起人來,“你們這是順勢而為還是假戲真做呀?”
假戲真做?笑死小生。妖狐假笑:“你說呢?”
“兩面佛導演這麽難搞,我們這幾個月也算共患難啦,難道連一句真話都換不來嘛!”
妖狐嘴角翹了翹,勾勾手指,金魚姬湊過去,就挺對方用犯規的氣音說:“和前輩的事……小生怎麽能随便和別人講呢?”
預期中小姑娘緋紅臉頰小鹿亂撞的樣子并未出現,金魚姬滿臉嫌棄的看他:“大家都是老妖怪了,你這套用給誰看啊!”
妖狐:“……”
好麽,妖狐恨恨地想,小生幾個月不在江湖,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麽刀槍不入了!
盡管在向演員轉型,妖狐本質還是偶像,需要曝光度。公司早在進組之前就排好了這個時期的綜藝和演唱會,電視劇倒是捏在手裏等荒導那邊遞話。故此妖狐忙了這一陣也只有三天假期,還被比丘尼打發着去大天狗那裏探班。
大天狗近兩年接的電影都被人評價目的明确,旨在拿獎,故而數量也不多,其餘時間就在嘗試做幕後。這兩天是在朋友那裏幫着指導話劇。
助理問要不要提前知會的時候妖狐懶洋洋搖頭:“能讓記者拍到就行,管他知道不知道。”
這話說得,助理暗自吐舌,開車把他甩在劇院的地下停車場:“我還有事,一會兒需要來接你嗎?”
“兩小時後來,”妖狐說着便側頭看不遠處早等在此處的急着,擺了擺手,“麻煩了。”
助理出來和記者寒暄了幾句,轉身和妖狐點點頭,後者拉起衛衣兜帽戴好魔鏡,只露出鼻尖到下颌的精致線條,“可以了,你去忙吧。”
這個劇場不大,但非常有名,可以說是現階段實驗話劇的孕育地,公司提前和劇場方面打過招呼,妖狐溜進去的時候沒驚動多少人,輕手輕腳從觀衆入口進去的。
一片黑暗,只有舞臺上有燈光,大天狗一身襯衫休閑褲站在光下,抱着手臂在看試演。
距離有點遠,不過大天狗的表情不必猜,肯定是張冰山臉。妖狐走近點,聽到他不客氣地打斷聲情并茂念臺詞的年輕演員:“你這裏聲音情緒和肢體動作有落差,呼吸也有問題。”
演員又試了一次,大天狗沉默了下冷冷道:“越來越差。”
旁邊一個一身和服的女人拍拍他肩膀,不知說了什麽,大天狗點點頭,就聽她拍拍手揚高聲音說暫時休息。
大天狗從舞臺一側走下觀衆席,準備去拿自己包裏的平板電腦,卻看到自己這一側的第三排座位上坐着個人,撐着下巴歪着頭,半眯着眼睛懶洋洋地拉長聲音:“算不算驚喜?”
大天狗看了看他,竟然還點了下頭:“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