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晚飯前護士進來給菅越換藥,他不願意讓我看見,就說他餓了,讓我去幫他買飯。
蹩腳的理由。
下午我們倆一直在吃,分明就是想要把我支走。
我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剛出門就蹲在角落,順着縫沒關上的門往裏面瞄。
菅越背對着我坐在床上,把衣服半褪,露出纏滿繃帶的後背以及胳膊。
原來他不止胳膊受了傷啊。
護士姐姐拿鑷子小心翼翼從四周把滲血的繃帶取下來,她每動一下,我就聽見菅越發出‘嘶’的抽吸聲,看不見他的臉,我想他此刻一定緊皺着眉頭。
繃帶似乎是他自己纏上去的,我聽到護士姐姐在教育他,說他燙傷的地方已經發炎有些潰爛了,繃帶與肉緊緊黏在一起,護士姐姐只能先把周圍一圈多餘的剪掉,然後拿消過毒的針把中間的碎片挑出來。
我捂住嘴盡力不發出聲。
忍不住想:菅越怎麽那麽堅強,換我早就疼得大哭。
渾身就手臂傷得最重,原本白皙的手臂上面全是深黃色的水泡,由于他繃帶纏得太緊,擠破了好幾個大的,流出來的血水和膿水順着手臂往下流,血肉模糊。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捂住嘴悄聲往後退,紅着眼眶在醫院門口買了份白粥。
買粥的老人家格外熱情,說我是最後一位客人,把鍋裏所有的粥盡數倒給了我。
打包好餐盒,她蒼老的手握住我,從兜裏顫顫巍巍拿出張紙巾,沿着我的眼角擦拭到眼尾,慈祥地說:“小夥子,別哭了,看得老太太我心疼死了。”
我鼻子一酸,不争氣的淚珠‘啪嗒啪嗒’掉個不停:“奶奶,我男朋友傷得好重啊……我想幫他,但我不能插手他的家事……”
老人家耳朵背,沒聽清,還以為我支支吾吾說的是‘女朋友’,拉着我在她攤位上聊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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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麽兩個人相處起來要給對方留一點私人空間,有些東西視而不見,兩人的感情才能長久。
我不能反駁她,我也不贊同她。
我對菅越做不到視而不見,不僅僅因為他是我男朋友。
就算他只是普通朋友,我也會想要幫忙,用我哥的話說就是‘我閑的操蛋。’。
提着快涼掉的白粥回到病房,菅越已經換好藥,正在收拾行李。
擡起眼看到是我回來了,走過來接住我手中的東西,俯身問:“去哪兒了?怎麽眼睛紅紅的?”
我擡手遮住眼睛不讓他看,嗡嗡道:“外面風大。”
菅越看着窗外紋絲不動的樹葉,沒作聲,揉了揉我低垂的腦袋。
我問:“要出院了嗎?”
他提起包,牽着我的手往外走:“嗯,提前辦了出院手續。”
“不多住一天嗎?”
“不住了,老是給你留下在醫院共度的回憶不好。咱倆以後老了想起來年少時候的事兒,如果全是在醫院,是不是太慘了一點?”
我點了點頭:“好像是。”
“粥不喝了嗎?”
菅越笑而不語,把粥送給了同病房的小妹妹。
我們倆回了學校。
明明早上才相繼離開,晚上卻又結伴回來。
菅越讓我在外面做卷子,他進去洗澡。
雖然我手拿着筆,但心思卻不在上面,越想越煩躁,幹脆停住轉動的筆,盡可能平穩地沖浴室喊:“菅越,怎麽受傷的?”
菅越沒說話。
我知道他聽見了的,因為水聲停了。
我不逼他,我走到浴室門外,悄聲說:“菅越,不要一個人扛好不好。”
“我能幫你的,哪怕只有一點點,你不要一個人承擔不快樂的事情好不好?”
“菅越,你是我男朋友,我也是你的男朋友啊。”
我把能說的話都說了,如果菅越還是不想說的話,我就自己偷偷調查,反正我不會再放任他一人受傷,我希望他能有真正意義上的快樂,包括身心。
浴室門把手轉動了,我退了半步,等待着菅越出來告訴我他的回答。
菅越半裸着身體從一團朦胧的水汽中走出來,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殷紅一片。
我等待着他開口,然而他只是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俯視我,頂着我的雙眼大概半分鐘,突然又伸出手環住我的脖子,壓下.身埋在我的耳旁,先是吐了一口熱氣然後輕聲說:“寶寶,我身上好疼,給我吹吹好不好。”
低沉的嗓音夾着一點倦意。
作者有話說:
今晚熬通宵,補上之前因為身體原因造成的拖更,各位小可愛實在不好意思,今天補償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