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衆人驚訝的看着俞東池。

俞東池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 大概是為了遮掩尴尬,他讪讪的本想沖着江鴿子說幾句可以代表此刻心情的話。

然而, 一股子撲鼻的腐臭氣味撲鼻而來,他頓時屏住呼吸。

有生之年,他從未聞過這樣難聞的味道。

“那是屍體腐爛的氣味。”

江鴿子一邊說話, 一邊慢慢走向俞東池。

直至此刻俞東池才看到現場。

這裏, 就如人間地獄。

因為沒有阻擋視線的建築物, 人的目力能一眼将這周圍的一切收入眼簾。

面前的城市, 完全毀了……

遠處的破壞還在繼續進行,地面依舊在震動。

不斷落石塊的聲音猶如碎石機內翻滾的石子兒一般的在響着。

幾具已經暴曬在烈日之下的屍體, 已經沒了水分, 腐爛的相當徹底, 溫度, 腐屍為蠅蟲提供了最好的溫床,它們繁殖的健康旺盛,已經成為大團的氣象。

嗡嗡嗡……

它們的呼嘯而過, 一團一團的在四處飛翔。

靠近城市道路的光幕地段,爬滿了最後的遇難者,他們大部分整個身軀都趴在光幕上,身體保持着最後的掙紮樣子, 不是死于魔魇攻擊, 卻是死饑餓或其它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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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鴿子終于走到了俞東池面前。

他問他:“我聽到你喊我了, 然後呢?”

俞東池看着周圍, 便再也說不出我帶你離開的話來。

他回頭看看, 自己的侍從,上官大力他們神色猙獰的趴在光幕外面,似乎在撕心裂肺的喊着什麽。

周松淳拼命用自己的身體在撞擊着光幕,瘋了一般。

江鴿子看看那邊,輕輕的笑了一聲後說:“離開這裏吧,你的存在只能給我們增添負擔。”

俞東池長長的從肺部呼出一口氣,他剛要扭頭說話。

然而,他的脖子後忽被一下重擊。

就這樣,他的千言萬語,都來不及說出口,跌倒的身體就被江鴿子接住了。

江鴿子抱起俞東池,帶着一絲埋怨的嘟囔:“你以為是演電影呢,在最後關鍵的時刻,主角同生共死,賺人眼淚……這裏是真實的世界啊,你的存在不能帶給我一點點幫助,只能給我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就這樣,他抱着俞東池回到光幕面前,再次打開光幕,将俞東池丢給目瞪口呆的周松淳他們。

然後他抱怨了一句:“好看他!簡直破壞氣氛!!”

搞得我內心都不悲壯了。

說完,他又回到了自己應該呆的地方。

周松淳松了一口氣,他對着最後的裂口喊了一句:“我們在這裏!等你出來!!”

江鴿子沒有回頭,只是背對着他們,高高的伸出拳頭,先是露了一個大拇指,接着伸出剪刀手,又轉為OK的手勢結束。

他的這個手勢沒有人能夠看的明白,只覺着,實在是夠力有勁,潇灑帥氣。

後,不知道何年何月,又被誰傳了出去,蓋爾許多文藝作品裏,最後的勇士赴死,都開始愛搞這一套。

人們管這套手勢,叫做……英雄赴死的決心!

腳下碎石不成規律的散落,江鴿子他們走的并不潇灑,磕磕絆絆的。

身後,有人遞過一個耳機一樣的東西。

江鴿子接了過去,感覺這玩意兒,有點像助聽器。

他看看遞東西這人。

這人沖他笑笑說:“這是微型擴音器,一會您不必高聲說話,我們就能聽見。”

這個倒是不錯的。

江鴿子将它戴到自己的耳朵上,按了一下開關,喂喂了兩聲。

他的聲音很大,在空曠曠的災難現場,傳出去很遠很遠……

喊完,江鴿子滿意的關了開關,回頭想贊美幾句這玩意兒高科技。

卻發現,周圍所有人都卧倒了?

他眨巴下眼睛,困惑的問他們:“它們聽不到,你們?”

有病?

這些土生土長的操控者大概是自打懂事起,就對魔魇有天生的畏懼。

即便是知道魔魇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也會下意識卧倒。

看着他們一個個的從地上爬起來,故作遮掩什麽的拍灰的拍灰,解釋的解釋,江鴿子輕笑了起來……

可是,他卻不知道,在不遠處的地下。

連燕子猛的從地上爬起來。

他安靜的聽了一會,便露出滿面喜色說:“你們聽到了麽?”

有人遲疑的說:“好像是聽到了……”

“有人在說話。”

“是的,有人再說話……”

連燕子感覺胸中有巨大的鼓槌在敲擊着他的心髒。

他有一種直覺,從前兩天開始就一直有這樣的感覺……鴿子來了。

他邁動腳步向往外面跑,卻被身後的人一把拉住。

海盾扶着牆壁拉住他問到:“您做什麽去?”

連燕子對他說:“他來了……”

海盾伸出手,捏捏自己的眉心,又撥拉一下自己已經油膩膩的頭發後,勸阻他到:“能再等等麽,再等一會兒……如果他再喊您,我跟您一起出去,這幾天,上面越來越亂……為了您自己的安全,或者是為了我們這些人……也請您務必保重自己!”

“是呀,連先生……您可千萬不能沖動啊……”

“對呀,對呀……您要是出了事兒,我們可就沒有指望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勸着。

連燕子無奈,只能僵直的站立在哪兒。

身後,大家還在亂七八糟的勸阻着。

他覺着很煩,無比的厭惡……

最後,他忽然回頭大喊了一聲:“都閉嘴啊!!”

一剎那,地下室內安安靜靜,鴉雀無聲。

連燕子伸出手,緊握拳頭在牆上捶打了幾下,一直打到拳頭骨關節都印出血漬來。

海盾趕緊阻止,用自己的身體貼在他拳頭的落點。

連燕子死死的盯着他。

海盾一臉抱歉的說:“對不起。”

是的,對不起!

他也怕死,随着一天一天的煎熬過去,他的膽怯了,他從未這樣畏懼過死亡。

一些久遠的的記憶,慢慢在他的腦海裏翻騰出來,他發現,過去一切不屑一顧的,如今都是值得珍惜的。

這地下室裏的人,包括自己死了都沒關系,只有燕子不能出事。

我們都想活下去啊!

只有他能夠完整的出去,完整的回來……所有生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

所以,就請您發發慈悲吧!

有人對連燕子慢慢跪下,最後,他們跪成一片……

黃翰鴻滿面困惑的看着周圍,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向着好友的好,還是跟着一起跪下。

江鴿子他們終于走到了第一目的地,他們緩緩坐下,開始等待。

一直等到遠處,情人崖那邊傳來一陣強光閃爍。

“先生,那邊的小禁區已經搭建完成了。”

江鴿子将手裏的煙頭丢在地面,左右看看說:“那麽,咱們走吧!”

他們慢慢從掩體身後站了起來,相互對了一下時間,按照原先制定好的計劃,一步一步的走向情人崖的方向……

遠處,忽傳來一陣小狗的吠聲。

江鴿子眨巴眼睛,舉目看過去,卻看到,就在兩天前他靜坐一夜的光幕那邊,有幾個孩子,站在高高的岩石上方。

他眼神好,看到有個孩子,懷裏抱着一只用破衣服,包了半個腦袋的小狗。

那些孩子在拼命招着手。

江鴿子笑了起來,對他們擺擺手後回頭說:“還有二十分鐘,沿着右邊的光幕誰過去一下?給那些孩子送一些食水和吃的,捎帶幫他們藏的安全一些。”

“我去吧。”

有個留着絡腮胡的人站了出來,他挨個從夥伴手裏接過他們的給養包,從裏面均分了一些東西出來抱着跑了過去。

蒼涼灰暗的魔魇現場,一陣孩子的歡呼聲慢慢傳了過來……

那一陣陣的歡呼,沖淡的很多,很多東西。

那些東西,如果用詳細的語言去形容,大概能夠被稱為,生機或者勇氣,再或者,無限的希望吧。

有人在江鴿子身後小聲的說了一句:“值了!”

江鴿子看着那邊點點頭,用腳踢踢身後邊的殘垣斷壁說:“恩……我也覺得……”是這樣的。

值了!

一行人慢慢走到預定的第二目标前方停下腳步。

江鴿子舉起手表看了一會說到:“準備好了麽?”

“是,您吩咐吧。”

就這樣,江鴿子撿起路邊的一根斷鋼筋,開始按照他心裏想的那條線,在地上畫起了方框來。

每當他畫好一個,身後便有金屬操控者在方框中心拉出一條鋼筋主體,接着冰系操控者便走過去拉出一個三米高的金字塔形狀的障礙物。

最後,土系操控者再往外面為冰堆砌起厚厚的土層加固。

光幕外沿,巨大的機械纜車,舉着高高的機械臂,幾部攝像機正在實況錄制現場。

指揮中心內部,俞東池一手拿着冰袋給自己脖子後面消腫,兩眼一下不敢眨動的看着屏幕。

他問:“他們現在在做什麽?”

這位總算是開了口,屋子裏的人都齊齊的松了一口氣。

上官大力小心翼翼的走過來,拿着磐能指揮棒,指着已經做好的作戰地圖說到。

“按照江先生的計劃,大約二十五分鐘之後,破壞力大一點的魔魇,會掉轉軌道,從這裏……一路攻擊到這裏。

連先生現在正在給它們設定障礙物,一會等到魔魇沖過來的時候,會按照預定的軌道,進入我們的障礙區,最後從這裏……到這裏……”

俞東池看看地圖,再看看屏幕,好半天他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誰一般的,他說:“它,會過去對麽?”

沒人回答他這個問題。

因為,沒有人敢于下這個斷言。

現場內,因為大量的調動異能,那些操控者已經感覺有些疲累。

在這裏,江鴿子是一點都幫不上忙的,他看他們行進的太慢,一轉眼又看到毛尖先生正躲在一個角落,蹲在那邊正索索發抖。

他有些生氣,過去對着他的屁股就是幾腳。

“起來!”

毛尖先生帶着哭音拒絕:“不!我不!”

江鴿子無奈的拍拍額頭,他倒是沒有繼續強迫這家夥幹活,他只是回身,對着一塊有好幾噸重的大岩石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遮掩了。

好幾噸重的大岩石被江鴿子輕易的舉過頭頂,他走了幾步,看準目标後,身軀微微下蹲之後,他做出一個投擲動作。

那塊巨石就像是沒有重量一般就這樣被他一丢十幾米高的丢到了預定的地方。

地面沉重的動了幾下,就像經歷了一場小型地震一般。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包括看監控屏幕,看轉播的那些大人物們。

上官大力覺着,自己的名字可以從此送給這位小爺了。

人類竟然可以有這樣的力氣麽?

他是誰?

這就是王刃真正的力量麽?

無數人在內心發出疑問……

随着一整塊一整塊的大石落下,一條曲曲彎彎的障礙體線,終于初具雛形。

江鴿子從第一個障礙物,挨個檢查,推着一直走到最後一個。

在确定障礙物結實穩健之後,他從懷裏拿出那根從老三巷帶出來的小樹根,來回看了一眼後,心裏微微嘆息了一口氣。

這條樹根一旦紮根催發,由于沒有主枝提供養分,當它的生命力耗盡,它就會消散。

并且,江鴿子不知道它能支撐多久。

杆子的力量以及傳承他有,然而,卻沒有上手試驗過,這種離開主脈的技能。

他撫摸了幾下樹根,慢慢彎下腰,在地上挖了一個洞,然後他将浮土蓋在樹根上面,最後澆灌了一瓶食水在上面。

其實,有沒有這一一口水對那根小樹枝幫助都不大,然而,江鴿子還是這樣做了。

大胡子操控者氣喘籲籲的從那邊岩石跑回來,學着江鴿子的樣子,比出自己的大拇指。

江鴿子笑着點點頭。

大胡子說:“先生,還有最後五分鐘!!”

江鴿子擡起手腕看看手表。

他拍拍自己的雙手,那些操控者從遠方急步跑回,紛紛站立在江鴿子面前。

江鴿子咽了一下吐沫,他語氣幹澀,想說點什麽,然而……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對面有人忽然輕笑,他大聲說:“我叫袁騰!”

“時政!”

“孔裕如”

……

他們紛紛說出自己的姓名。

江鴿子看着這一張張面孔,等到他們介紹完之後,他也笑笑,學着上官大力的樣子,挨個過去,拍拍他們的肩膀,擁抱他們,在他們每個人的耳邊都肯定的說:

“相信我!我會守護你們的周全……帶你們出去!”

好!

海的那邊天空,一陣陣悶雷聲慢慢響起。

江鴿子回頭看看,他沖着光幕外面的巫們揮揮手。

在心裏想:“恩……這是一場符合場景的大雨,蓋爾的大地之神,大概是個藝術家吧!”

大概是沒人跟巫這樣打過招呼。

那邊猶豫了片刻,連璋帶頭,他們雙手高高的舉了起來,兩腳合并蹦跶起來。

江鴿子看着那邊,裂嘴笑了起來。

他低頭搖頭說到:“巫都是這樣的笨蛋麽?就像一堆大笨熊一樣!”

說完,他來到樹根面前,慢慢盤膝坐下,将手放在泥土之上,閉起了雙目。

海邊總是多雨的,悶雷越來越近,雨水越來越多……

那些天空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災區現場。

江鴿子總是困惑的,這些雨為什麽會穿透禁幕呢?

難道它們也有暗屬性?

随着天空那些淚水流淌,一棵小樹苗綠瑩瑩的從泥土當中破殼而出……

它欣喜的看着這個世界,然後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它與他溝通,得到了快快長大的信息……

就這樣,它愉快的抽出枝幹,快速的向着天空攀升,一節,一節……無窮無盡的攀升……

江鴿子慢慢伸出自己的手臂,從後腰拿出一把匕首對着動脈就是一劃……

坐在指揮中心的屏幕後面的俞東池,內心也同時猶如刀子劃過。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鴿子用自己的鮮血養育杆子樹了。

那些血與樹脈交融,小樹獲得到了更大的力量,于是它便起勁兒的生長,越來越大,越來越高。

它長的快極了,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它便有了三十幾米的高度。

然後,它停止,如它的主枝一般,開始拉開自己長長的枝葉,遮天蔽日一般的開始向着災區外沿無限擴大……

那一抹抹綠色裝點着魔魇籠罩下的蒼涼之地……

而這一天,有幸看到它的人,都發自靈魂的認為,這世上在沒有顏色能超越這一抹綠意。

這是世上,最美的顏色了。

滴滴雨水變成雨幕傾盆。

江鴿子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大聲對他們喊到:“準備好了嗎!”

他們回答……是!

早就準備好了。

江鴿子對他們笑了一下,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

立刻!

猶如神跡一般,無數嫩綠色的藤蔓從大樹上迅速伸延出來,它們攀爬到了那些操控者面前,緊緊攀住他們的腰部,又将他們一個個的拉向天空。

江鴿子的腰上也盤着一根藤蔓,随着藤蔓将他拉的越升越高,江鴿子嘴巴裏喃喃自語着:“不怕!不怕!!!不怕!不怕……我不恐高……”

女皇帶着自己的皇儲,還有自己新結契的小皇夫坐在金宮的轉播室。

當女皇看到江鴿子嘴巴不停的嘟囔,她就扭頭問身邊的唇語者說:“他在說什麽?”

那位唇語者盯着屏幕,面無表情的原樣重複:“回禀陛下,他說,不怕,不怕,我不恐高……”

室內還坐着許多女皇寵愛的近臣,人數大約有四十位左右。

原本大家的心情還是一片悲壯,可是聽到這位這樣說,便有人按耐不住,輕笑出身。

女皇的臉上又是失笑,又是……難以表述,最後,她伸出自己戴着巨大祖母綠戒面的那只手,輕輕拍動王座扶手嘆息後道:“還是個孩子呢……”

有人立刻附和:“是呀,只有十八歲呢!”

“……事後,請提醒朕,朕要給他封個爵位……不,這還不夠,朕要給他頒個國家勳章……”

這一次,倒是沒人附和了。

爵位無所謂,甚至土地都無所謂。

勳章代表軍中權利,誰也不想分割自己的權利給外人。

女皇譏諷的笑笑,最後歪頭跟王儲低聲吩咐了一句:“叫人把小愛帶回來!”

王儲點點頭,站起來剛準備離開,卻有人在那邊喊了一聲:“那家夥改變軌道了!它動了!!動了!!”

有侍從官輕輕敲敲響板,現場立刻恢複了安靜。

女皇慢慢的站了起來。

她說:“無論成不成功,我們都應該站立着,看這些英雄!”

就這樣,九州的這些實權大臣們都紛紛站起來,站立的筆直。

江鴿子看着那只四角的魔魇慢慢的轉過身,他喊了一句:“開始了!“

說完,他通過樹枝給每位操控者挂了一個圓形護罩。

這個護罩是沒有禁區光幕厚實,然而,江鴿子已經盡力了。

它緩緩走進,一邊走,一邊揮動自己手上的大錘在空氣中來回滑動。

幾滴汗珠随着雨水落在江鴿子臉頰上。

它越來越近,然後,在距離那些障礙物十幾米的地方,它忽然停下了腳步……

竟然靜止了?

指揮中心的人一片慌亂,俞東池猛的站立起來,撲向屏幕,他看了一會回頭大聲問:“怎麽回事?“

上官大力臉色蠟黃,在過去的時間裏,它每天的軌道都不會變化的,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所有人都在膽戰心驚的看着江鴿子。

江鴿子輕輕吐出一口吐沫,罵了一句:“XXXXX,XXXXX……“

罵完,他指揮藤蔓将自己推到無限接近魔魇的地方。

指揮中心內,上官大力被緊張的俞東池,掐的舌頭都吐在了外面……

江鴿子停止在天空上方,他俯視了魔魇一會兒後,從懷裏取出一大把來自游戲裏的金錢镖。

而這一把金錢镖,是他在游戲裏用僅有的毒草浸泡過的暗器了。

以前過這個副本的時候,也是靠着弓箭手淬了毒液的毒箭過的本。

江鴿子高高的舉起自己的手臂,用力把金錢镖揮灑了出去。

勝敗就在此一舉。

Miss……

Miss,miss,miss……

随着一大串的miss從魔魇上空飄過,江鴿子臉色越來越不好,然後……在無數的miss當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小小的 1, 1……

一大串的連接如雨幕一般的 1向着天空冒起。

魔魇的身上慢慢泛出深深的綠色。

這是怪中毒之後的現象。

江鴿子握着拳頭大力的剛想揮舞一下,卻看到魔魇忽然反手拿着大錘,肩膀微微上升……這是攻擊起勢。

他神識一動,樹藤立刻拉着所有人猛的向後躲避,頓時面前碎石猶如隕石雨一般的落了下來。

操控者與江鴿子被高高懸挂在上空,緊緊的貼着上空的光幕。

魔魇受疼,發出巨大的怒吼。

那些操控者看不到,江鴿子卻能看到它放了大招了。

現場頓時風卷殘雲,一片狼藉……

眼見着,操控者廢了大力氣壘砌的障礙物,成片成片的被氣流收割,一下子,五百多米的障礙物消失化為粉塵。

魔魇揮着自己的巨錘連續發了兩個大招,感覺再無障礙物之後,它回身要走。

江鴿子在心裏默念一聲,該死!

到了此時此刻,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家夥其實已經擁有一些生命體的智慧了。

它好像能感知到危險。

江鴿子沉吟了一剎那,打開耳朵上的耳麥,又從褲子口袋拿出一枚金錢镖,對着周圍喊了一聲:“聽我指揮,我一會把這東西丢在哪兒,你們就在哪兒設障!”

說完,江鴿子再次俯沖下去。

天空中一聲聲的回答傳來。

是!是!是!!

沒有人畏懼生死。

瞄準魔魇落腳的地方,江鴿子猛的丢出手裏的金錢镖,剎那,一片冰刃,沙粒,泥團,還有鋼筋向着随即落下,跟着金錢镖的落勢,瞬間堆成一座新的小型金字塔障礙。

魔魇一腳踩了上去,揮手就是一錘,回身再次按照原來的障礙線,又反擊起來……

對,對!對對對!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一絲喜色露在江鴿子臉上,他擺擺手,指揮着操控者,迅速又攀了過去……

就這樣,一座再一座的障礙堆砌,一座又一座的被魔魇擊打為粉塵……

大地上,天空中,金宮內……

無數雙眼睛看着屏幕,無數人看着那些英雄們。

他們握着拳頭,最開始他們緊張的汗如雨下。

最後,每當一座障礙堆砌起來,他們便齊齊發出一聲吶喊……

雖然江鴿子制定的引怪計劃已經失敗,但是臨時的應急計劃已然成功。

随着魔魇一步一步的向着情人崖邁進,江鴿子覺着,自己已經掌握住了所有的節奏。

然而,像電影結局,總要發生一些意外一樣。

一聲忽如其來的慘叫,一根藤蔓忽然幹枯斷裂化為粉塵。

這支藤蔓的生命力終于消耗幹淨了。

江鴿子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只能跟着衆人眼睜睜的看着那位操控者從天空幾十米的地方墜落。

就在此刻,地面忽然有人怒吼了一聲,有一個人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蹦了出來,他的腳下就像有着彈簧一般,一蹦幾米高的,他高高躍起,接住操控者回身就跑。

就在他們身後,一座巨大的障礙體瞬間壘砌而成,又瞬間化為飛灰……

随着幾座保護障礙塔被擊碎,那兩人終于安全逃脫了。

所有人都緩慢的呼出一口氣,輕輕發出一聲贊嘆,喝彩。

現場實在太緊張,觀看的人有人軟在地上都不自知。

江鴿子感受了一下身後的樹枝,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忽然對着現場的空氣大喊了起來:“連燕子!!!你他媽的在哪兒啊!!!”

大概幾十秒之後,有人忽然在某個角落興高采烈的蹦跶了出來。

連燕子興奮異常,他一邊跑一邊跳。

腳下都沒有穿鞋。

江鴿子看着那個越來越近的人,好半天,他才看出來,這個下巴胡子一把長的野人,竟然是他家的那只倒黴燕子。

看着那家夥距離危險越來越近,他指着他大喊了一句:“停下!!!!”

連燕子立刻剎車,滿面是淚的看着江鴿子,嘴巴裏一直嘟囔着:“鴿子,鴿子,鴿子,鴿子……”

大概是胡子太茂密,女皇指着他又問唇語者。

“那個人……他在說什麽?”

唇語者回答:“格?咯?咯?咯?咯?”

女皇點點頭:“哦,他弟弟啊!我們都是為了親人用盡全身力氣的人呢……”

現場,江鴿子一邊分心指揮着那些将要力竭的操控者,一邊對着連燕子喊到:“幫我接住他們,保護他們的安全……送他們到主樹那邊!!”

連燕子伸出手,先是比出一個剪刀,接着又是一個OK。

他早就學會這一招了。

比完手勢,連燕子四處看看,最後,他看看天空,看着那些亡魂……

他緩慢的伸展手臂,神色肅穆,一邊比劃,一邊開始念叨起來:“魂歸天地路,吾将引汝魂,吾母育生靈,魄還大地真,亡魂聽命,生生死死,皆為虛無……來!!”

那一剎,現場氣溫頓時下滑了十多度。

江鴿子看看下面的連燕子,沖他點點頭。

再次指揮着藤蔓向着魔魇俯沖過去。

他要重新掌握節奏。

一段段藤蔓消耗完生機化為粉塵,操控者紛紛落下。

在他們的墜勢頭當中,一陣陰冷的風穩穩的刮向他們,猶如坐在冰塊上一般,他們又被安全的接住,安全的送回主杆,又被新的藤蔓拉起,回歸戰場!

女皇向前走了幾步,接着有些驚訝的回頭看着巫系的大長老問:“那裏竟然有個古巫?怎麽沒人告訴朕?”

大長老上前幾步,仔細看了好半天之後,才滿面驚容的搖頭:“這位,不是登記在冊的巫,老夫……老夫也是第一次看到,能夠調動三萬亡魂的大巫……”

說到這兒,他扭頭對自己的大聲吩咐到:“立刻派人過去,把那孩子帶回來!要務必保護好他……”

說完,他滿面喜色的左右看看,眼眶漸漸紅潤。

大概不願意被別人看到自己的窘太,他轉身沖出房間,走到懸臺之上,趴在欄杆看着大地,嘴巴喃喃自語。

大長老哭了!

哭的聲音越來越大……

是的,這個世界原本巫就要滅絕。

可是今年不知道怎麽了,一個個新巫都從邊角旮旯兒一個個的跑了出來。

可以控制三萬亡魂的古巫啊!

他們巫系終于可以再次建立殿堂,脫離宗室的管轄了。

女皇在背後看着大長老,等他抽泣的聲音小了,她這才拉着袍服走過去,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到:“老東西,都多大了還哭?”

一把胡子的大長老別扭的甩下肩膀,帶着哭音說:“你……您別管我……”

魔魇現場,江鴿子與操控者終于将四角魔魇引到了情人崖前方。

光幕再次大大的打開……

就在此刻,外沿早就準備好的巫一起擺動手臂,借着手裏的某樣圓形器材,使了吃奶的力氣,建立起一堵高高的屏蔽牆壁,使勁一推,一推……

現場一片寂靜。

而江鴿子耳邊卻能聽到那只魔魇發出的最後一聲怒吼,接着,它墜入懸崖……

崖下,巨大的海浪翻起,魔魇跌落如海……

江鴿子也指揮藤蔓,将他放到情人崖邊緣,默默感知,他感覺到了,那玩意兒,在水裏某處忽然消失了……

他想他是成功了!

他喘着粗氣,對着水面比出自己的中指,在心裏罵到:“老子頂你個肺!冚!家!鏟!”

現場連續七八分鐘寂靜無聲。

當所有的人都意識到,計劃成功之後。

人群發出巨大的喝彩聲。

俞東池淚流滿面的與周松淳擁抱。

上官大力抱住身邊的一個侍從把他高高的丢向屋頂。

天空陰郁的雨雲好似也被驚天的歡呼震動,雲層被震出裂縫,陽光灑金,撲向大地……

江鴿子靠着樹幹,喘着粗氣指着那些神經病一樣互相擁抱的巫罵到:“老子!老子撲你個街!還有個小的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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