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老三巷與小胡子的糾葛, 出乎江鴿子預料的迅速發生了。

老街坊們的脾氣就好像沒來由一般的就爆發出來了。

那邊吵的人聲沸騰, 鬥毆眼見一觸即發,可江鴿子卻坐在磐能車內沒動彈。

為什麽街坊們脾氣這麽爆碳, 其實換個角度仔細想,江鴿子倒是理解的。

那是因為, 人生一路走來,你厚重的肩膀上,從來都頂天立地的扛着全家的日子與希望。

然後有一天你忽然發現,你見到了打破你一切尊嚴的世界, 這奢華的場館, 還有這群來來去去, 高高在上的人們……你會發現, 你努力了一輩子,甚至買不起人家手裏提着的一個工具箱。

人生就這樣被否定了,存在也被否定了。

這所有出現的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斷的抽打着老三巷解街坊們的脊梁。

從進入梨花館開始,他們贊嘆的聲音就越來越小,進入電梯之後,老少爺們便都齊齊的閉了嘴, 最後連個大聲咳嗽的人都沒有了。

那時候江鴿子就發現不對了。

當常輝郡的這群小庶民遇到了與他們世界觀, 價值觀, 一切觀念都不符的世界會如何?

會憋屈!會難受!會無處宣洩, 會覺着自己成了空氣, 最好成為空氣……

他們害怕, 惶恐,畏懼……最後開始統統的無言而哀傷。

強烈的對比,一直就在否定他們。

貧窮是最醜惡的原罪。

而這些可憐的人,腦袋卻只進化到,他們只會思考到是自己沒本事,甚至他們覺着貧窮是自己的事情,是因為他們努力不夠,才造成了與世界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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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配不上面對着的這一切。

可他們卻不知道,貧窮這個原罪是被所有的外物所推動而形成的罪,你生存的土地,國家的制度,財政的側重點,社會的福利機制……。

那些有的規則當中,它們也許從未給你這個獨立人服務過,也許從最開始,它們就不是為你們這樣的人而制定出來的!

試問這樣的條件下,你該如何擺脫貧困?

就像……外姓王那樣的存在。

就像隔壁州,隔壁郡。

都是同樣的小城,人家卻擁有最少三條公路給它們的城市輸入,輸出養分。

可常輝有什麽?它可憐巴巴的第二條公路,還是一位皇子自掏腰包,還在籌建階段。

該怎麽辦呢?就叫他們發洩發洩?

可不冷靜的發洩,卻也是人間最惡心的事情啊!

猶豫間,兩邊人馬已經糾葛在了一起,先是段二哥給了那小胡子一巴掌,人家也是做建築的,脾氣自然也是粗魯火爆,他們立刻蹦下車,迅速對持,兩邊已經進入你瞅啥,瞅你咋地的階段……

江鴿子沒有向後看,他正在認真嚴肅的思考着社會哲學等問題……

恩,到底該如何給老少爺們打打氣呢?

緊接着……樓層警報器響就響了起來。

随着樓層那邊傳來群體跑步的沉悶聲,腳步越來越近,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一邊迅速接近,一邊大聲阻止到:“杆子爺,杆子爺!您請千萬冷靜!”

江鴿子心裏一陣納悶,他什麽時候不冷靜了?現場最冷靜的就是他了好不好!

他從磐能車上跳下來,邁步出電梯,一眼就看到穿着建築工地制服,袖子上挂着監工标識的墨女士。

小胡子那邊的人顯然是畏懼監工的。

聽到警報人家就開始迅速各歸各位,都坐在磐能車上,一起裝扮起了可憐的小無辜。

而現場就剩下老三巷的一群大傻子,個個都姿态莫名昂揚,繼續老子一眼就瞪死你的沒腦髓憨樣兒。

江鴿子很苦惱的靠在電梯邊緣,他想抽煙,一擡頭卻看到了牆上的禁煙标識。

墨女士幾步跑到了江鴿子面前,先是看一下現場,接着深深的鞠了一躬先道歉:“真是對不住起了,是我們工作不到位,沒有安排好,實在是……失禮了!”

呦!這就不好意思了。

江鴿子趕忙笑着接話:“是墨女士啊!沒事,沒事!其實都有錯!他們……呃,也是早上吃多了,恩……他們就是想動彈一下,活動下筋骨,你太多禮了。”

說完,他回頭對着段二哥他們一擺頭,段二哥他們立刻乖乖的上了磐能車。

然而依舊是扭着腦袋在繼續瞪。

我天,這群傻子!

看到兩邊已經熄火,墨女士及她帶來的一堆帶着監工标識的人,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墨女士站直身體,先是嚴厲的瞪了一眼小胡子,接着又跟江鴿子致歉。

“确是我們沒有提前把工作做好,能詳細問一下,他們到底因為什麽原因沖撞到了您?您請放心,我們一定會把這件事,按照您的意志~處理好的。”

江鴿子看看那邊一臉委屈的小胡子,再看看已經吓傻了的段四嫂子,他咳嗽了兩聲之後說:“也~沒多大事兒,其實……就是那個……那邊那家夥不太會說話,他活該挨揍!不過,我們打人也确實不妥當……也是有錯的,我回頭說他們。這事兒~就算了吧!對了,老沒見了,你怎麽在這裏?”

墨女士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态度卻更加小心的回答到:“晴雪整一層的裝修工程是我們于氏建築承攬,因此……”

江鴿子疑惑的回頭看看小胡子,小胡子立刻在車上縮起身體,他聽到大監工那句話了。

按照這人的意志處理他!

天那!他到底是招惹了哪路惡鬼了?

江鴿子可沒把他當回事,他是記起小胡子他們的工作服後背,好像寫的是吳氏建築?

怎麽又是于氏了?

他疑惑的問:“他們不是于氏的吧?晴雪是什麽?這不是八層麽?”

墨女士先是看了江鴿子胸前的通行證一眼,接着她做出請的手勢,讓開面前的道路說到:“我們那邊有辦公區,勞煩杆子爺移步,我過會兒,會詳細的向您彙報清楚的。”

必須先跟這位祖宗做個溝通,不然這邊肯定要亂套了。

“哦!”江鴿子應了一聲,他這才拿起胸前的通行證,仔細的閱讀了一次。

在通行證的背面,最下面有一行微小的字體上寫着,于氏-鴿子建築,晴雪-十號廳滿場。

呃,這個晴雪是樓層的名字?自己什麽時候是建築公司了?為什麽自己的名字前面要加上于氏?

帶着滿心的疑問,江鴿子對着段二哥他們擺擺手,接着跟着态度謙卑恭順的墨女士,沿着寬敞的通道一路直行右拐,最後到達了一處挂着管理處标識的房間。

房間內,有幾組監控器,還有十多位年紀不大,身穿于氏建築制服的人正在工作。

當他們看到江鴿子,就默默的停下手裏的活計,紛紛起立對他微微低頭行禮。

江鴿子一愣,反正從前他是沒有這樣被優待過的。

他啥禮儀也不懂,最後只能也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禮了。

而那些工作人員,他們又迅速到了屋內的一個角落,紛紛極其乖順,都貼牆筆直的站立,并扮演起了人偶的樣兒。

真是……太誇張了!

墨女士一路走來,都是上半身微微躬着,始終保持落後半步,間隔三步的距離,她一手臂規矩的垂着,一手還做出請的手勢再讓了一次:“請您移步到這邊來。”

在她的指引下,江鴿子就到了一處夾角的位置,坐在了這間屋子,最奢華的一個五座大沙發上。

沒一會,有位年輕的小夥子捧着托盤,給他面前的茶幾,擺了熱茶,點心,還有一盤十分漂亮藝術的水果切盤。

墨女士親手執壺,為他倒茶。

江鴿子拿起一塊甜瓜放進嘴巴,一邊咀嚼一邊依舊是好奇的四處看,他看了兩圈,這才對站着的墨女士說到:“恩~你想說什麽?”

墨女士擡頭看到助手已經扯起隔絕視線的屏風。

她這才按照禮儀,雙手在胸前疊放,十分恭敬的行了禮,并說:“請閣下務必原諒我們的失禮之處,因周爵士已提前令我等不要打攪您,因此,我們就只能在一邊侍奉,如有失禮之處,還懇請閣下務必海涵。”

恩……這是知道了?

江鴿子嘴巴裏咀嚼着甜瓜,好半天兒,他才幹巴巴的說:“閣下什麽的,你就忘了吧!坐!”

墨女士應了是,這才恭順的,屁股沾了沙發一點點的坐在下手的位置。

她說:“其實,是我們于氏受殿下庇佑,總攬了梨花館晴雪層的裝飾工程。您知道,那些藝術家的要求還是十分高的,可我們于氏在建築行業,起步又比不得端氏,最後董事局就只能找其它小型的建築公司,轉包工程。”

哦,是這樣啊!

江鴿子點了一下頭,心想,就是大魚吃小魚,靠關系賺着清閑錢兒呗,真是到了哪球也不少這種球事兒!

墨女士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下江鴿子的表情,見他表情平靜,這才繼續說:“您一再要求,必須由您自己設計場館,所以,您的工程,就只能挂靠在我們的企業名下,畢竟……您們沒有資歷,這個審查委員會……有時候還是很嚴格的,您知道吧?”

江鴿子又拿起一塊甜瓜丢嘴裏,一邊吃一邊想,老子知道個屁!鬧了半天,老子是三無人員了。

咽下嘴裏的甜瓜,江鴿子沒話找話的岔開話題問到:“那個晴雪?”

墨女士笑了起來,這位還真是老樣子,不關他事兒,他死也不多看一眼。

她笑着回答:“您沒有看展廳地圖吧?”

“恩,沒看,怎麽了?”

“這裏是梨花館啊閣下!像是晴雪,玉雨,香雪,梨霜,淡客,玉影,晴雨,春娘,是這裏一層到八層的雅號……藝術館麽,就總要有些小心思的。”

江鴿子整個人都僵了一下,接着,他只好又吃了一片甜瓜。

以後回去要叫他們背上一背,不然你說去三樓,人家都把你當成土包子了。

江土包子岔開話題問:“打聽點兒事兒?你能說麽?”

墨女士立刻挺直脊梁,嚴肅着回話:“您盡管問!在您這裏,不能有任何秘密,也不會對您有絲毫隐瞞。”

“哦……”江鴿子猶豫了一下,最後他到底是壓低聲音問到:“我能問下,別的藝術家?他們是如何裝飾場館的麽?”

“如何裝飾?您是說建築風格麽?”

“不不……我是說,一般比較成功的藝術場館,他們的……那個,流程是如何的?”

墨女士是多麽精明的一個人,她很快就明白了江鴿子的話中話。

她說:“有關于藝術家們的流程,其實全世界都是差不多的……像是比較成功的,一般會找一些世界級,國家級的大藝術家來撐下場面……像是以國家來區分場館的地方,他們會提前在場館開餐會聚攏人氣,還會請本國知名的藝術家過來坐鎮,像是作品解釋會,藝術技藝展示會,還有講座什麽的……您知道的,越是有名的藝術家,就越能吸引到外場的票數。”

這樣啊,江鴿子有些苦惱了。

甭說世界級了,郡級藝術家他也不認識,九德先生倒是認識,可是那家夥據說好像是評委吧?

看江鴿子不做聲,墨女士又趕緊接着說到:“其實藝術的階梯,是這個世界最難攀登的臺階了,我所知道那些沒有背景的藝術家,如果想楊名聲,就要靠着贊助人供給一些紀念品,在現場免費贈送……這件事想必您也是清楚的吧?”

清楚個屁啊!這不是賄選麽?

江鴿子幹巴巴的點頭:“哦,這個啊,知道~還有麽?”

“當然還是有的,每年都有各種各樣的花色,像是那些場外評委下車的站點,總有一些人去發半份紀念品,以及宣傳冊……”

“半份?”

“是,剩下那半份需要到該藝術家的展廳轉一圈之後,才能湊成一整份呢。”

媽蛋,太卑鄙了!

墨女士看江鴿子臉色有些黑,就趕緊說:“閣下不必擔心,無論是指定評委,還是外場評委,還是臨時抽選出的評委,只要成為藝術評委,公平,公正是每個人都要堅守的鐵律。不論是那一級的評委,他們對藝術的态度,絕對不會因幾場餐會,還有那些不入流的紀念品所能動搖的。”

江鴿子聞言,身體就微微擡高了一下。

他說:“真的?”

墨女士嚴肅的說到:“當然,一個國家如在藝術大賽上耍弄不入流的手段,那麽這個國家的藝術,恐怕也就進入末流了……我是看了老三巷的民藝申報照片的,您請安心,我對其中一些作品,是極其欣賞的……我在高教的時候,也學過幾天藝術鑒賞,所以,請您相信外圍評委的眼光,他們都有藝術鑒賞的資歷,會給您們一個正确評價的……”

會麽?

鬼知道……

江鴿子帶着滿腹心事,繞了大圈的在八層溜達了一圈,最後,他總算是來到了屬于他們的十號廳。

不得不說,在老三巷展館這一件事上,還真是托了人家俞東池的福氣。

他們走後門來的展館有足足一千平方,而這麽大的面積,比起隔壁八號大廳,四五個南大陸小國拼湊起來的聯合館,也就小了三百平方。

唯一不太美麗的地方就是,江鴿子他們這個十號廳,正在花瓣與花瓣錯位,有弧度的地方,它帶了兩個彎,并且光線也不是那麽好。

所以在設計上,就必須要花上一些心思了,

總算是藝術大賽有個大概了解的江鴿子,他一進十號展廳,就看到老街坊們正一臉菜色的坐在場地當中,全都是一副霜打了的蔫樣兒。

剛才強撐出的那股子見誰怼誰的氣焰,以後不知道消失在了哪條巷子裏了。

江鴿子心裏嘆息,臉上還要露出不在意的笑,他用極放松的語氣笑話他們道:

“我說老街坊們,這是咋了?葉落了?花謝了?偷地瓜吃,半夜被窩放屁,你們這是被那口子踢出被窩兒了?咋都這個喪樣兒呢?”

人群當中,段四哥微微擡頭,他看着江鴿子說:“鴿子,我們去隔壁看了一眼。”

江鴿子走過去,坐在了搬來的石墩兒上。

他點點頭說到:“隔壁?八號廳啊?我也去看了,怎麽了?”

段四哥站起來,語氣有些小激動的比劃着說:“人隔壁,地毯都要換上他們國家的,人家還預備了半屋子紀念品,還請了樂隊,咱……咱有什麽?您說,那些裁判……”

他這話還沒說完,小腿就被人拍了一下糾正到:“評委!評委!說了幾遍了,外圍評委,指定評委,抽簽評委……你以為看球呢,還裁判!”

段四哥的腿兒向後甩了一腳,沒回頭大聲說到:“我知道評委!我是說,就靠着咱們從老山牆上搬下來的這些磚頭瓦塊,還有您從廢料廠搬回來的老樹皮……咱能成麽?”

江鴿子笑着過去,他輕輕拍拍段四哥的肩膀說:“四哥,你去看看我嫂子的指頭,你去對她一手針眼子說能成麽!你對你燙的這一手大燎泡說能成麽!都到這兒了,您往哪兒退?再退?真就退到我四嫂子的被窩裏了?”

有幾個老街坊在人群裏喃喃的嘀咕到:“可人家都那麽好……咱是真不成,甭說藝術家坐鎮了,咱們連個藝術學徒都沒有……”

江鴿子張嘴正要罵,身後卻傳來一聲詢問:

“請問?這裏是十號廳麽?”

衆人一起聞聲看去,卻看到十號廳門口站着一群穿運動衣,手裏背着,抱着各色音箱,音響器材的年輕人。

江鴿子看到他們,便笑着招呼:“是六順班的吧!?”

聽到江鴿子這樣問,那邊人群中走出來一個小圓臉,他笑的乃萌,乃萌的,一路小跑着過來,見了江鴿子先是利落的行江湖禮,接着擡頭,眉眼彎的一臉喜意說:“小人白面墩,您是江杆子吧?您老安順!班兒裏做音響效果跟燈光效果的爺們都來了,咱們吃飯的家夥也帶來了!您老看……該怎麽安排?就盡管吩咐吧!我們白班主說,老三巷的事兒,就是我們自己家的事兒,您安心,咱們肯定出吃奶的力氣!一定盡力!”

說到這裏,他又沖着江鴿子身後行禮:“諸位長輩兒好,小人白面墩,後幾日若有事兒,各位長輩兒就盡管吩咐小的去辦,您們安心,咱們六順天南地北走了好些地方了,要說燈光音響……那比中州那幫子做大劇院的,也沒啥差別……”

他這話還沒說完,人群裏又沖出來一個小瘦子,他對着白面墩的背後就是一腳,接着罵到:“吹!吹!使勁吹!真是走到哪兒,都少不了你抖機靈,一天不吹你會死啊!”

說完他也行禮,對江鴿子說:“祝老三巷長輩們大展爆紅,小的白面魚兒,是這次帶隊的小班頭,您諸位甭搭理白面墩兒,他是來混玩兒的,基本沒啥用處,就剩個破嘴兒,我們才是賣技術的……”

原本很緊張的氣氛,被這樣兩個讨人歡喜的小家夥一頓裹亂,竟把大家的緊張都折騰沒了。

江鴿子嗤笑,接着用手拍拍白面魚的小腦袋瓜子問:“多大了?”

白面魚脆生的回答:“回杆子爺兒,我今年二十一了,面墩二十,我倆是堂兄弟兒!我唱曲兒跑調,就搞了燈光,面墩倒是不跑調兒,可他也唱不好,我們班主就叫他學翻跟頭!”

“你~你才唱不好呢!”

“是呀!我是唱不好啊,我搞燈光了!我都是班頭了!誰像你,還滿舞臺滾來滾去,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倆家夥話不投機,頓時鬥成一團,不到幾十秒他們就上了手,滾元宵一般的開始在地上翻滾。

江鴿子囧囧的看着這倆活寶貝,他看傻呼呼站立的段四哥他們,接着大聲喊了一句:“看屁!沒看到打起來了,先給兩個小混蛋扯開……這都是什麽事兒啊!你們就喪吧,再這樣下去,甭說這一代你們沒出息,下一代咱老三巷的娃兒,也逃不過扛大包,走力工端破碗的命!都一個個的喪吧……趕緊動起來啊!還看!”

就這樣,衆人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把倆小家夥分開。

江鴿子上去就是一人一腳,也不管人是不是比自己年紀大,反正他到哪兒都是爺。

他指着牆壁喊到:“趕緊看看地形!畫線路圖去!再折騰我把你們姑奶喊來,小心她大嘴巴抽飛你們!你倆是猴子派來給我裹亂的吧……”

随着江鴿子一句比一句高的譏諷,老三巷的憨子們似乎也忘記了畏懼這件事,他們都紛紛拿起家夥,按照在家裏演練好的那樣……

那是量面積的量面積,點器材的點器材,拼電鋸的拼電鋸……總之,這幫人……大傻子,總算是開始忙活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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