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先來後到(四)
阿寶醒來的時候習慣性地去摸身上的被褥,卻牽扯到傷口引來一陣疼痛,方清言忙抓着她的手,“不要亂動。”
“阿姐?”
“這裏是醫院,你不要害怕。”她給她蓋好被子,“現在還很疼嗎?”
阿寶搖了搖頭,問道:“阿姐,是陳醫生送我來的嗎?”
“嗯。”方清言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你和陳醫生的事,他都和我說了。”
“我們……我們能有什麽事。”阿寶頓了頓,将臉別了過去,“像我這樣的人,怎麽會有人娶。”
“像你怎樣的人?你在我眼裏和其他人并沒有什麽不同。”方清言握着她的手問道:“阿寶,你喜歡他嗎?”
“我、我不知道。”阿寶搖了搖頭,“只是和他在一起很開心,他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可是……可是他的父母怎麽會允許他去娶一個瞎子?以他的條件,在C市什麽樣的好姑娘找不到……”
“可他在C市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樣的姑娘。”方清言打斷她的自怨自艾,“陳醫生都跟我說了,他的父母都是很開明的人,只要他喜歡他的父母也不會反對,現在只差你的一句話了。”
“我……”阿寶的話哽在喉嚨,她咬了咬唇,将臉陷在了枕面裏。方清言安靜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小動作,沒有說什麽,過了很久阿寶才再次擡起頭來,将目光轉向方清言這邊,問她道:“可是阿姐這麽多年為什麽還不結婚?”
為什麽還不結婚?她不記得這是第幾個人問她同樣的問題了。方清言垂眸認真想了想,她遇見過追求自己的人,也嘗試過去相親,可最後都無疾而終。大概感情總有先來後到,先來的攻城略地,一夫當關,将那些後來的感情全都擋在城外。
“因為我還沒有遇到像陳醫生愛你那樣愛我的人啊。”她笑了笑,“你很幸運,阿寶。”
“阿寶想等阿姐結婚了再結婚。”阿寶看着她,眼中似乎有光,“我從小就是這樣想的。”
方清言将病床搖了起來,将切好的蘋果遞給她,“傻瓜,你再不結婚過幾年就要成了像我一樣沒人要的老姑娘了。”
“誰說沒人要?”身後忽然傳來宋承的聲音,方清言向後看去,宋承站在門口,大約是來了有一陣了。
“誰?”阿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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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方清言糾結着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她向來不太适合說謊。
“我是阿言的男朋友,我叫宋承,你就是阿寶吧,常聽阿言說起你。”宋承走了過來,很自然地和阿寶打招呼。
阿、阿言?
“阿姐你什麽時候……”阿寶的臉上露着和方清言同樣的震驚。
“啊、有段時間了。”方清言回過神來,只能硬着頭皮接着謊說下去,“一直忙着沒機會和你說。”
“嗯,我們打算明年春天結婚。”宋承說得雲淡風輕,像是在陳述事實,就像有那麽一回事似的。
阿寶拉着她的手,眉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悅,“阿姐真的嗎?你要結婚了?”
“是、是真的。我打個電話給陳醫生吧,他也差不多下班了。”方清言說着拿着手機逃一般地走了出去。
陳箐正好在趕來的路上,方清言放了電話在病房外徘徊許久,她不想去騙阿寶,也更不希望阿寶因為她而不結婚,陳箐是個不錯的男人,把阿寶交給他自己也很放心,不過他的的家人,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去見見才是。
等方清言回到病房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宋承和阿寶聊得很開,她很久沒見阿寶笑得這麽開心了。
“阿姐。”阿寶喊了她一聲,這麽多年過去了,阿寶還是能準确知道她的位置,即使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嗯,我在。”
“宋承哥原來是攝影師啊,上次你的書他們告訴我說明信片拍得好看,原來是宋承哥拍的啊。”
“是拍得挺不錯的。”方清言看向宋承,卻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她別開了目光,上前打開了加濕器。“等會陳箐來了我先回去一趟,晚上再過來陪你。”
“不用了。”阿寶搖了搖頭,“宋承哥說你昨天一晚上都沒睡,晚上這裏的護士小姐會照顧好的,你不用特地過來。”
“那讓陳箐留在這?”
阿寶低下頭不再說什麽,方清言笑着看着她,也許這就是戀愛中的女人吧。
陳箐來得比想象中要快,方清言簡單交代了幾句就和宋承回去了,正值晚高峰探病的人很多,電梯不太好坐,也就五樓的高度他們選擇了走樓梯,然而剛走幾步方清言忽然覺得腳下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幸虧宋承扶住了她她才沒摔下樓梯。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突然有點疼。”她半蹲着身按住腳踝以此來緩下疼痛,幾秒後站起身試着走幾步卻發現右腳好像有點動不了。
“你能先扶我去旁邊坐着緩一下麽?”方清言擡頭問他。
“從阿裏回來這麽久,你就沒管過自己的腳嗎?”宋承突然問她,方清言這才想起來右腳在阿裏好像扭傷了,不過後來也沒什麽事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次疼得這麽突然。
“剛好在醫院,先去看下腳吧。”宋承說完将她橫了抱起來,方清言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來,他已經抱着她下樓了。
挂號,排隊,檢查……前前後後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從醫院出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毛病,休息幾天就好了。方清言拿着藥,看着駕駛座上開着車的宋承,欲言又止了很多次才将謝謝二字說出口。
宋承輕笑了一聲,“男友做這些事不是很正常的麽?”
“啊?”
“逗你的。”
“……”
方清言偏過頭看向窗外,不知不覺C市已經到了深秋,天色也晚得更早,不過才五點多暮色卻早已泛上天邊,只留下一排排的路燈,在寂寞的夜色中一絲不茍地抵抗着黑暗。
冬天也快到了吧。
回去洗了個熱水澡,方清言将藥膏敷在腳腕上,似乎還出現了些水腫。她不記得自己從阿裏回來後在哪裏扭過,怎麽突然就傷得這麽重了。
早上走的太急沒帶在手機,現在閑下來才發現今天裴笙已經給她打了十二通電話了。
方清言講電話回撥了過去,裴笙一接到電話就行炸毛的鹦鹉一樣,噼裏啪啦說了一通:“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怎麽都失聯一天了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差點報警了呢。”
方清言慢條斯理地解釋:“阿寶住院了,我今天白天都在醫院,怎麽了?什麽事這麽着急?”
“當然得着急啊。”裴笙清咳了幾聲,“節目組那邊要做個關于你的個人采訪,這樣我下周二上午去接你一起過去,你看怎麽樣?”
“我倒是沒什麽問題。”方清言動了動右腳,還是有些痛,“不過我不是很喜歡他們節目組,要是到時候說錯什麽了你可別怪我。”
“方清言啊方清言,你何必要活得這麽明白呢?你們在阿裏那邊的事我也聽說了,節目需要嘛,很正常的。”裴笙頓了幾秒,提議說:“要不要過幾天大家一起去吃個飯什麽的?關系弄太僵始終是不太好的,我夾在兩邊很難做人。”
方清言揉了揉太陽穴,“你安排好了,我不會讓你難做人的。”
“嗯,還是我們大作家最懂我了。”裴笙嘿嘿笑了兩聲,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你那個……大綱,寫好了沒?”
“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昨天才問過我吧?”方清言總覺得裴笙這次有點奇怪,平常也沒見得催這麽緊的。
“要記得快點寫,盛夏的新書聽說明年初會發布,我可不想再撞日子了。”
“知道了,我盡快寫出來。”
她看了看時針指向九點的鬧鐘,覺得自己恐怕是又要熬一段時間的夜了。
循壞往複的,就是生活。
她想起在阿裏宋承曾問過自己是不是這輩子就這樣一直靠寫書生活,那時自己并不知道答案,現在她想也許真的會有厭倦現在生活的一天吧。
那時候……該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 完了完了完了榜單肝不完了
謝謝22594165的雷麽麽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