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為了你好

或許張小蓉不夠聰明，或許張小蓉也想的不夠周全，但是木央看着張小蓉這副樣子，一個念頭卻忍不住浮現出來：張小蓉可能真的是為了她好。

這就是一個母親，單純的為了自己孩子。

或許這份好禮也有私心，想要也顧慮到木紅星，但是至少出發點是好的。

木央忽然就有些狠不下心了。

張小蓉的眼眶也是紅了。

“可是我不願意。”木央嘆了一口氣，語氣到底還是委婉了一點。

這樣顧慮別人的想法心思去說話，對于木央來說有些別扭。

不過木央還是盡力去顧及。

張小蓉眼淚落下來，語氣更加無力和苦澀：“央央，你聽媽媽一句話，別總想着和你哥哥比。你奶奶他們也不可能同意。與其這樣倒不如乖巧一些，将來也少受一些罪。”

“這個世道，女人活着本來就艱難。這日子這麽窮，吃得上飯已經算是不錯了。你奶奶本來就不待見了，你爸在家裏也沒什麽地位，你爺爺就算不偏心，可家裏這麽多孩子，又哪裏能夠顧得上你？”

“你留在家裏只會吃苦。将來再大一點，不知道又要嫁給什麽樣的人，繼續吃苦。”

“那是怕你将來過得更慘。”

這一番話說得木央有些沉默。

在農村，重男輕女本來就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用女兒去換兒子的媳婦，更是常有的。

女人就是不值錢的。

即便是改革開放了，在這個年代，這樣的思想卻還是依舊根深蒂固。

木央緊緊的抿住了嘴唇，斬釘截鐵的對張小蓉說一句：“毛主席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你要相信，女人總有出頭的時候！”

木央這樣說，張小蓉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最後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心事重重的搖了搖頭。

“二嬸他們如此積極的和這件事情我不相信他就半點好處也落不到。如果對方條件真的這麽好，那木歡就算年齡差一點就怎麽樣？反正也不是正常的嫁娶——”木央沉聲繼續分析。

唬得張小蓉是一愣一愣的。

“你是說——你是說——”

“奶奶只帶着二嬸去趕集，可是家裏并沒有什麽緊缺的，非要今天去又是為什麽，我懷疑——他們是背地裏想要商量什麽事。”木央越說越是豁然開朗。

她就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是有貓膩的。

木大小姐表示自己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好嗎？

木央忽然站起來，灼灼的說了句：“不行，我得趕緊去看看！”

說完這話，木央就風風火火的往外走。

不過走出門了之後，憑着記憶追了幾步，卻發現根本就追不上，人影都不見了。

木央只能猶豫了一下，轉頭就往村頭走。

村頭有公交車。如果真的要去遠地方的話，一定會坐車。

怎麽樣？走到村頭的時候，前一趟公交車剛剛走了。

木央頓時皺眉。

她覺得楊淑芳和陳春花一定是坐剛才那趟車走的。

可是即便是這樣，肯定是追不上。

木央站在那兒靜靜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

可能是木央看起來太過可憐巴巴，站臺旁邊，一位老大嬸就問她：“這是怎麽了？沒趕上車？”

木央心中一動，擡起頭來對老大嬸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本來是來追我奶奶和二嬸的，想告訴他們家裏來的客人，可沒想到竟然沒追上，我也不知道她們到底上車沒有——”

“你奶奶和二嬸長什麽樣？”老大嬸倒是十分熱心。

于是木央就趕緊将兩人的情況描述一遍，連穿什麽衣服都說了。

老大嬸連連點頭：“見不見我剛才就上去了，車已經走了。聽說是要去德陽。”

德陽市是地級市，他們這個小縣城就是德陽市管轄的。

木央一聽這話，頓時就更加皺眉。

笑着跟老大嬸道過謝之後，木央也就沒有再說話，果斷的轉頭就往回走。

木央記得，那家人好像就是德陽的人。

恐怕楊淑芳和陳春花是找那家人去了。

木央頓時就冷笑了一聲。

這樣還說沒有貓膩，打死她都不信。

可是木央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也不知道那家人的地址，也沒辦法追過去。

但是她敢肯定，明天就算是木開金跟她一同過去看，只怕也未必會看出什麽端倪。

說不定最後木開金還會覺得這也是一門好婚事。

木央越走越快，一點兒不敢耽擱。

她覺得，可能最靠譜的還是趕緊去找一找昨天那個少年雷向陽。

木央也沒想過再去找張小蓉。

張小蓉那個性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別到時候拖了後腿。

反正指望張小蓉幫忙已經是不可能了。

張小蓉腦子裏那個念頭已經根深蒂固。而且還覺得她年紀還小，根本什麽都不懂的。

木央到了雷向陽他們家院子門外面的時候，不由得驚嘆了一聲。

這屋子可真破呀。

這好歹木家的屋子雖然也不是什麽好的，可還算修得平平整整沒有殘破不堪，也沒有搖搖欲墜。

但是雷家這個房子，木央覺得吹個大風恐怕都能吹倒了。

木央沒敢用力拍門，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之後就不敢再動了。

這木頭都爛的不行的大門，收拾大門都有些為難。分明更像一個栅欄。

不過屋裏并沒有動靜，于是木央只能高聲喊了一聲：“雷向陽，你在不在？”

一連喊了三聲，屋裏才傳來一聲：“你找我哥哥做什麽呀？”

聽那個聲音還帶着奶氣，而且小心翼翼的透着惶恐。

木央嘆了一口氣，語氣放柔和了幾分：“我來找你哥哥說幾句話。你哥哥呢？”

“哥哥還沒回來呢，昨天說是去抓魚。”小姑娘趴在門縫裏往外看，看見木央之後倒是一下子認出來：“是你呀。”

小姑娘随後就把門打開來。

看着小姑娘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木央只能再度感嘆一聲，這個時代是真的窮。

不過随後也跟着小姑娘先進去了。

小姑娘看着不過也就是五六歲的樣子，不過卻很懂事，還知道用碗端一碗涼水過來請木央喝。

木央當然不敢喝。

眼下太過無聊，所以木央就有一搭子沒一搭子都和小姑娘說話。就當是逗小孩玩兒了。

沒過了半個小時，木央就把小姑娘的底細全摸了個清楚，還把雷家的情況也摸了個清楚。

雷家這個日子可過得夠窮的。

說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都半點不誇張。

雷向陽一個15歲的男孩子又要種地，又要做家務，還要想辦法去賺點零花錢貼補家裏。

木央只覺得對方實在是厲害。

完全想象不出來對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不過雷向陽這麽能幹，木央也放心了幾分，畢竟之前看雷向陽年齡那麽小，還有點兒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