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翁吟琳确實是挖了一個大坑,不過這個大坑她卻是在等着自己的兒子往下跳。
那天見完賴家的父母,發覺他悄悄溜走之後她追了出來,卻是驚喜地發現他和辛黔城一見面就你來我往鬥得厲害。
還有他那句什麽“我母親說,辛家很好,辛家的大小姐更是讨人喜歡。”這話她敢發誓她絕對沒有說過。
自己懷胎十月的兒子,她再是清楚不過了。若不是又想到了什麽陰招或者是想要整什麽人,他是一定不屑于說謊的。
辛家,她倒是聽說過,在盛僅市雖說也算豪門,可比起如今不少勢如破竹的名門,卻也只能說是一般般。
自己的兒子竟然對辛家的大小姐感興趣?
能從沈斯南的嘴裏聽到一個女性的名字,這就代表着不得了了!
翁吟琳悄無聲息地讓手下的人把辛家大小姐的調查提上日程。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辛家的大小姐就是兒子的鄰居!那天她就篤定兩人認識了吧!果然就是這樣!
她還奇怪的是,原本這辛肆月對她兒子也是很感興趣的,怎麽到了近來就各種排斥各種反常了?
翁吟琳只覺得有意思。索性就讓人時刻注意着辛肆月的動态。
沒有想到的是,辛肆月還二話不說就跑來A市當交換生了。
翁吟琳剛好最近有一部斥巨資投資的女主想從學院裏挑選新人來用,正好A市也有導演原先看好的人選,索性她就順路過來一趟了。
當然,挑選女主這種公事有工作人員,她最主要的還是想來會會辛肆月,順便了解一下實際底細,也好看看對方符不符合她心中的兒媳标準。
所以當看到辛肆月那副慘兮兮還完全不在狀态的可憐模樣時,她就覺得:哎,不錯不錯,嬌嬌弱弱的,更适合讓人來疼愛。自己兒子就是個不懂得體貼人的,這樣的女生才更容易引起他的保護欲。
而且她本身就是個強勢自主的人,所以她更希望自己的媳婦是個和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最好性子再溫軟一些,那就更好相處了。
嗯,不錯不錯,起碼這一見,翁吟琳沒察覺有什麽地方不好。
于是從病房出來後,她就給沈斯南打了個電話。
翁吟琳也沒單刀直入,只是笑着說:“你媽我這會在A市。”
因為各種頒獎典禮,翁吟琳全世界飛的次數數不勝數。甚至上午在一座城市,下午人又在另一城市都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了。可也沒見過她哪一次沒事會主動打電話報告行程。
過幾分鐘就要去開個重大會議的沈斯南神色不明地反問了一句:“媽,你又想幹什麽?”
翁吟琳就知道他會這樣敏感,可還吊着他胃口道:“你猜我在A市的醫院裏見到了誰?我瞧着也怪可憐的,病得都快昏過去了,還是救護車去把人接到醫院來的,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外地,身邊連一個照顧的人都沒有,看那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真讓人覺得心疼……”
沈斯南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麽?”
翁吟琳恍然,“我忘了馮導要和我說選角的事情了,就先這樣。”說完,還直接就給挂了。
沈斯南看了眼被挂斷的電話,直覺翁吟琳這個電話“醉翁之意不在酒。”
A市?醫院?翁吟琳認識的人,而且還是他也認識的?
沈斯南想了會兒,才突然反應過來她說的人是誰了。
他背部往黑色的椅背一靠,轉了轉椅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機,然後不禁冷哼了一聲,沉聲罵了兩個字:“活該!”
翁吟琳打完電話後,一直在期待着沈斯南會有些什麽舉動,是打電話過來追問?還是直接追過來?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這都過去大半天了,沈斯南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翁吟琳急了,又打了一個電話過去,“糟了糟了,醫生說辛肆月的病情反複了,怕是更嚴重了……”
沈斯南懶懶地回道:“你不是在那裏嗎?既然你這麽心疼她,你會放着不管?”
他開完會冷靜下來後才想明白了,早上那個電話說不定根本就是翁吟琳在坑他。
辛黔城把辛肆月送到A市去,怎麽會不顧她的死活!
翁吟琳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生了個冷血兒了!她語氣頗重道:“既然你不想過來見她最後一眼,那也就算了。”說完,她略帶惆悵地挂了電話。
難道自己賭錯了?
翁吟琳傍晚去看辛肆月的時候,發現她看起來比早上有生氣多了。
坐着和她說了幾句話,辛肆月誠惶誠恐道:“伯母,你怎麽會來這裏?”
要知道,兩人是真不熟啊!
翁吟琳笑着說:“他鄉遇故人,總是格外想要親近一下的。”
辛肆月幹笑,見過一面還沒說過話的也叫故人?
翁吟琳不顧她的尴尬,繼續笑着問道:“聽話你追過阿南?”
辛肆月一聽,連忙擺手撇清道,“沒沒沒!我之前摔了一跤,都給忘了,可能是之前年少無知,伯母,我對沈斯南,哦,不,沈學長真的是一點兒想法也沒有的!”
“你對阿南沒想法?”翁吟琳奇怪。
“是啊是啊!沒,真沒!”辛肆月連忙解釋,“他太優秀了,哪裏是我這種人可以肖想垂涎的,所以我還是不要強求好,再說,不是還有盛……”
“嗯?”翁吟琳見她說到一半刻意打住,不由得示意她繼續。
辛肆月覺得自己好驚險,剛剛差點就把盛溫陽給抖出來了!這種事情還是留着他們一家人自己去說清楚、自己去解決好。
于是辛肆月只好打着馬虎眼道:“沒沒沒!伯母,謝謝你照顧我!等我出院了我告訴我爸媽一聲,讓他們替我多謝謝伯母!”
“不用客氣,我們也是有緣,不然也不會遇見,對不對?”
辛肆月見她将手搭在自己的右手背上,吓得一時間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天啊!能不能不要這麽溫柔慈祥啊!反差太大,心裏害怕!
辛肆月支撐着精神應付完翁吟琳,見她終于走出病房,在房門合上的同時,她立刻呼出一口大氣,癱瘓在了床上。
真的是太心累了!
翁吟琳是打算做什麽?辛肆月想不透。
許是神經過于緊張,辛肆月晚上睡着後就夢見了翁吟琳還有沈家。
夢見翁吟琳指着自己各種罵,還夢見自己在沈家做奴隸,翁吟琳指點江山般地将自己使喚得團團轉……
然後畫面一轉,她就夢見下着大雨,自己跪在沈家的大門前,對着那扇緊閉的金色大門磕了一個又一個響頭,撕心裂肺地喊着沈斯南的名字,哭着求他放過辛家……
漆黑的病房裏,只有窗外偶爾借着飄起的窗簾偷偷閃躲進來的皎潔月光,顯得很是靜谧。小小的房間裏,消毒水的味道清晰可聞。
沈斯南身上仍穿着一身正裝,周身的風塵仆仆。他高高站立着,面無表情地低頭審視着病床上睡得不安穩的人兒。
沈斯南借着月光,見她臉上表情看起來很是難受,俯下身子伸手想要探探她額頭的溫度,就聽到她嘴裏含糊地說着夢話:“不要!不要!沈斯南,求求你,放過我……”
沈斯南一怔,手掌心僵在了半空中。
她剛剛夢裏的話,當着他的面她也曾經說過。就在她說完那些話之後,她就遠走A市了,連個招呼也不打,走得格外灑脫,就和她當時搬家一個樣。
沈斯南神色一凜,沉着眸色盯着她。見她越發顯得不安害怕,他幾乎可以聽出她在低聲哭泣了。
沈斯南雙眸微微一眯,微微俯低身子,伸手摸了摸她額頭,一片濕意,可是溫度又燙得驚人!
他立刻按了鈴,低聲叫醒她:“辛肆月,醒醒!醒醒!”
“沈斯南,求你,求你……”
她似乎還沒有從夢魇中醒過來,緊緊抓住了他的袖子,哭得淚痕肆意。
沈斯南開了燈,見她臉色慘白,咬着唇,眼淚接連不斷地從眼角溢出來,忙将人扶了起來,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懷裏,安撫道:“好,你說什麽都好,我都答應!”
辛肆月卻是沒有聽到,還沉浸在夢裏的逼真悲慘中。
沈斯南想叫醒她,卻是徒勞無功,最後還是醫生來了之後,強行給她打了一針,她才安靜地睡着了。
沈斯南看她停止了哭泣,可是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透,二話不說就道:“給她辦轉院手續!”
“什麽?”醫生有點懵。
沈斯南哪裏顧得上他,直接打電話給助理,讓他聯系A市最好的主治醫生。
辛肆月在睡夢裏不知道自己大半夜還被沈斯南折騰着轉了一次院,只是再醒過來的時候,感覺太陽穴疼得厲害,嗡嗡地響着,而且渾身上下也很不舒服,黏糊糊的。
辛肆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剛想掀了被子。嗯,熱。
結果她剛揚起手,被子還沒掀開,就被一旁的人按住了,“不許掀!”
這聲音……
辛肆月周身一僵,動作遲緩地擡頭望過去,果不其然對上了夢裏那一張冷酷的俊臉。
辛肆月立即就想起了昨晚那駭人的夢境,它真實得似乎就是自己未來的遭遇一樣!
她吓得趕緊推開了沈斯南,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另一只手正在打點滴,這一動作,扯出了針頭,疼得她眉心直皺。
沈斯南在見到那鮮紅的血液回流時,立刻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還出聲狠狠道:“你是瘋了嗎!打着點滴還敢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