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事兒過去沒兩天,聶珑支了春風去将安小世子領進宮裏來玩兩天。

聽說那小孩兒怪有趣的,一說要将他送回安王府就抱住門柱子不放,說是要找皇嬸嬸,請皇嬸給他做主,他們欺負他!

聶珑先前去別院的時候,小家夥分明昏睡着,沒見過聶珑這個新嬸嬸,可是現在一口一個皇嬸,叫得可利落了,春風也覺得好玩得很,一有空就将別院的趣事說給聶珑聽。

現在在別院主事的是聽芹姑姑,春風則兩頭來回跑,傳遞消息。

別院裏。

四歲小豆丁蹲在地上,數着螞蟻,穿着一身藍色小衫,半長的細軟頭發紮成啾啾放在頭頂,小家夥眉清目秀五官精致,就是瘦小了些。

大病初愈,小臉上還帶着幾分病态的黃氣,腦袋大身子小,瘦瘦小小一只,即便将養了幾日也沒長幾分肉出來。

太醫說是身體養好了才能長肉,小世子不單單是這回生大病遭罪了,以前也沒好好吃飯,營養不良的得先養好才行。

聽芹姑姑身邊跟着兩個宮女丫鬟,就在一旁看着,任由小世子玩,太醫說多動動曬曬太陽是好的。

春風是這個時候來的。

褚景西還有印象,知道她是救了自己的皇嬸嬸身邊的大宮女,一見着春風姐姐眼睛就是一亮。

他拍拍沾了土的手,小身子晃晃咧咧的,春風見着:道:“小世子慢點兒,當心摔着了。”

“春風姐姐,是不是皇嬸嬸要見我了!”

春風抿唇一笑,走上跟前來,扶住小家夥,說:“娘娘的确吩咐了奴婢接世子進宮玩,世子可高興了?”

小孩兒眼睛一亮,眼巴巴地看着,“太好了!春風姐姐,你等等我。”

“等你什麽呀?”

“等我換身衣服啊,還要洗手手,髒了。”

小家夥理所當然地說道,拉了一旁聽芹姑姑的手,說讓嬷嬷帶自己去換身好看的衣裳,“就要那身繡着小老虎的,好看!”

小老虎這身衣服是聶珑将人接到別院後,命人去添置的衣物其中一件,小家夥寶貝極了,這幾天沒見他穿出來過。

“行……”

“嬷嬷,皇嬸嬸喜歡什麽呀,我想送她禮物可不可以?”

小小的人兒拉着嬷嬷的手走在前頭,忐忑又興奮的樣子,春風覺得實在有趣,忍不住湊上前逗他。

“娘娘喜歡你怎麽辦?”

小孩兒皺緊了小眉頭,認認真真地歪頭問:“那……把我送給皇嬸可不可以?”

春風捏着帕子笑成一團,連素來嚴肅的聽芹姑姑也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

等小家夥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小手小臉蛋也擦洗得幹幹淨淨的,春風将人抱上馬車,跟着聽芹姑姑等宮裏來的太監嬷嬷也收拾了東西回宮。

聶珑在宮裏的生活不多精彩,宮裏除了她和皇帝就是一些宮女太監。

皇帝雖說三餐都準時來坤寧宮陪她用膳,可到底是一國之君,閑着的時間不多,再者聶珑也不習慣跟他在一塊兒。

另一邊宮女太監們階層不同,你同他們多說幾句話,就誠惶誠恐的,就怕哪裏伺候得不周到,即使說話,那也是奉承居多。

聶珑找不到人叨磕,也沒什麽可娛樂的,索性就将原主記憶裏有的技能撿起來。

譬如繡朵花兒,看看話本子,彈彈琴什麽的。

看話本子沒什麽難度,找個軟塌往那一躺,再拿本書捧手上就成了,負責坤寧宮膳食的丫頭冬花是個貼心的,總會适時弄點茶水糕點放一旁,叫聶珑随手得用。

僅僅是進宮幾日,聶珑就覺得自己長肉了些,三餐有皇上盯着,茶點又有冬花供應着,能不長胖?

原主記憶裏會的這些東西,也不知是不是身體慣性緣故,聶珑再撿起來不難,第一遍就很流暢了,仿佛那就是她天生就會的東西。

繡花她繡得一般,沒把花兒的豔麗多姿繡出來,反而繡出來的成品圓乎乎的,一團看起來傻氣得很。

聶珑接連試了幾次,又照着花樣兒繡了次鴛鴦,愣是繡成水鴨子,說水鴨子也是擡舉了,畢竟這麽胖的鴨子能游得起來?

夏陽冬花還真心實意捧場道:“娘娘繡的鴨子憨态可掬活靈活現,可愛得很!”

聶珑:……

至于彈琴,原主記憶裏也是有的,聶珑以前會的是鋼琴,手風琴和吉他這三種現代樂器,至于古琴是沒碰過的。

原主作為聶國公府唯一的嫡小姐從小被精心教養,琴棋書畫不說精通,也略會一二,就比如會彈古琴,也會彈古筝,聶珑的眼力看不出精不精通,就上手試了試。

發覺第一次上手就很流利了,夏陽和冬花立馬又誇道:“娘娘彈琴真好聽。”

聶玲嘴角微抽,“行了,別貧嘴了,安靜點。”

她也就随意撥動了幾下,自覺談不上什麽好不好聽的,但是手感是有的,這種感覺就像是如果她認真去彈了,一定能完整地彈完一首曲目,至少是流暢的。

聶珑以前學音樂學畫畫大多數是為了教小朋友,現在沒了幼兒園老師這個身份,玩了幾下也沒太大興趣了,有一搭沒一搭撥弄着。

沒多大會兒,春風領着人進來了。

聶珑擡手免了禮,示意她将人領上來。

小家夥沒來時天天念叨着要找皇嬸嬸磕頭謝恩,還特意換了最喜歡的衣裳,真到了聶珑跟前卻羞羞答答的,躲在春風屁股後面。

春風側開身,将小世子推上去,“還不見過娘娘?”

小孩偷偷擡頭看了上頭的人,接到那人溫柔含笑的眼神時,一張臉紅透了,倒還記得規矩,跪在地上,結結實實磕了響頭。

磕了第一下的時候聶珑有些意外,擡手制止了,示意春風去将小家夥扶起來。

“別磕了,當心頭疼。”

小家夥還挺倔的,認真地擡頭看她,個頭不大說話挺利索的,奶聲奶氣,“皇嬸,景西想給您磕頭謝恩,謝謝皇嬸救了我……”

小家夥說着眼睛通紅,似是有些後怕委屈,看向聶珑的眼神帶着憧憬仰慕和一絲絲隐約的親近依賴。

聶珑心頭一軟,這麽可愛知禮的孩子書裏竟是個早夭的命。

小孩磕了頭爬起來,兩手交握置于身前,怯生生地往前挪了幾步,似乎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像只初生的小幼崽,可愛得很。

聶珑輕輕一笑,朝他招了手,“過來,讓皇嬸看看你。”

在聶珑眼神鼓勵下,褚景西湊近了些,聶珑伸了手将人攏到跟前來,捏了捏他小臉蛋,小家夥雖然害羞卻也不躲。

四歲大的人兒站着卻只有丁點大,也就兩三歲孩子的大小,聶珑将他小手握在手裏,一雙小手小小的,手背還有肉窩窩,捏在手裏軟乎乎的。

聶珑道:“這幾日在別院過得好不好?聽芹姑姑對你好不好?”

小家夥點頭,使勁點着小腦袋,掰着小指頭說挺好的,“以前沒吃飽飽,在別院裏每頓都吃飽飽的,還好吃,嬷嬷也好。”

聶珑發現小家夥笑起來兩旁有酒窩,腼腆可愛,一時間沒忍住伸出手戳了戳那小窩窩。

“小景留在宮裏陪皇嬸玩幾天怎麽樣?”

小孩兒任由她捉弄,眼睛亮了亮,羞澀笑,“好。”

他偷偷地多看了幾眼長得跟仙女似的小皇嬸,皇嬸身上香香的,跟他夢裏那個味道一樣的,香噴噴暖呼呼的,就像他——母妃。

聶珑前世便是幼兒園老師,專門修過兒童心理學,又經常跟孩子打交道,沒說幾句很快就讓小家夥放松下來,一口一個皇嬸叫得親熱,黏在她身邊說話,吃糕糕。

這邊一大一小玩得歡樂,小家夥還說有個東西要送給嬸嬸,沒等他掏出來,門外有太監喊了“皇上駕到。”

聶珑拉着小孩起身行禮,男人低沉爽朗的笑聲便傳了進來,明黃色的高大身影近前,将一大一小扶起來。

先是看了聶珑一眼,道:“寶兒在忙什麽?”

聶珑說沒什麽,閑着無聊彈彈琴聊聊天。

褚稷低頭看了眼剛到他大腿的小不點,小孩觸及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拽着聶珑的衣角躲在她身後。

褚稷默了默,想起前世那個小兔崽子,再看看眼前這個,“……”

“褚景西,安世子?”

聶珑點頭說是,“臣妾實在無聊,便接了他進宮進來玩耍。”

“朕知道,早先安公公同朕說了,說是皇後要接人進宮。”

說着他看了眼那小崽子捏着寶兒衣角不放的手,默默轉移了視線,對聶珑道:“再過幾天便是春獵,寶兒既然無聊,到時候跟朕出去好好玩上一場。”

聶珑停頓了會兒,不确定問道:“可是啓元六年三月十這場春獵?”

皇帝點頭說是,“朕打獵,寶兒跟着吃烤肉,咱們侍衛統領夏大人烤肉手藝冠絕朝野,無人能及,到時就讓他給咱們烤,保準你喜歡吃!”

聶珑沉默,她是這麽貪吃的人嗎???

“……”

再一想許久沒吃過燒烤了,聶珑有些心癢癢,一時間沒說去還是不去。

等褚稷匆匆忙忙走了,聶珑才想起來,被他一打岔還險些忘了重要的事。

啓元六年三月間這場春獵,皇帝遭遇了此刻圍堵,受了致命傷,差點危及生命,後面還朝廷跟着發生了一起動亂。

這些都是反派回憶裏的事,具體講的不太真切,但大致是有人趁着皇上受傷,就趁機起哄搞事情,皇上膝下又沒孩子,朝臣心不穩,很容易被影響,一時間朝野亂糟糟的,多處地方出了問題。

這一場亂子一直到後面啓元帝從昏迷中醒過來才解決,但沒這麽容易,受傷的人本就精力不足,又被搶占先機,陸陸續續花了好長時間。

雖然最後是解決了,但還是給他造成了大麻煩,登基以來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大好局面被破壞了一半。

書裏的小皇後是沒跟着一塊去春獵的,聶珑在想自己要不要找個借口也推了,左右這個反派跟自己也只是名義上的夫妻關系。

但頭天晚上這麽想着,等第二天一早醒來,看那皇帝一早醒來乖乖去上了朝,還吩咐人不要鬧着她,又喊了春風回頭去禦膳房領幾份點心,都是禦膳房大師傅新研發的樣式。

聶珑懶懶躺着,玩着昨天小家夥送的小鴨子玩偶,想着成吧,跟着去呗,左右死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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