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聶珑私下又貼了兩萬多兩銀子,湊成十萬兩。

小團子們送上來的有現銀也有小物件,需要拿去折換,一通折騰下來,林林總總光是這些小布丁點兒的團子們就湊了兩萬多兩銀子,直叫聶珑大開眼界。

按照大宣朝的銀兩購買力推算,這兩萬多兩銀子換算成人民幣都有上億的購買力了,尋常百姓窮的窮,普通商人也不見得好做,也就這群出身皇族權貴家的小團子能湊得出來了。

褚稷白天忙得腳不沾地,也就晚上到了坤寧宮有片刻安寧,自從沣江地動的事傳來,未有片刻閑過,既要安撫朝中上下,還得安排赈災救濟的事。

那些暗處的跳蚤果真沒忍住這個機會,跳出來煽風點火,朝中上下隐有風聲說皇上不是真龍天子,不配為帝,方才有此天降天罰警示。

盡管心裏存着事,人也疲乏,男人踏進坤寧宮之前還是下意識調整了表情,伸手摸了摸眉間和唇角,“小安子,你說朕看起來如何?”

安公公不明所以,疑惑地擡頭看了眼皇上,一身明黃色龍袍,身量高大筆挺,寬肩窄腰,臉龐仍然英俊。他想了會兒,遲疑道:“挺、挺好的。”

男人翹了翹唇角,拳頭放在唇邊輕咳了兩聲,問道:“朕看起來沒有愁眉苦臉?”

安公公終于理解了皇上在說什麽,偷偷笑了,垂頭道:“皇上今日依然英俊過人,風度翩翩,娘娘定然會為皇上龍姿所傾倒的。”

褚稷輕輕啧了一聲,笑罵道:“就你這個狗奴才話多!”

“奴才話不多怎幫皇上分憂呢?”

主仆兩人說着進了坤寧宮,裏面依然燈火通明,此時已過戌時,坤寧宮向來戌時一過就落鎖熄燈,褚稷來時本做好了爬窗準備。

他薄唇輕勾,深邃的黑眸裏閃過一絲溫軟。

聶珑聽到外面請安的聲音,披上披風走了出來,剛踏出內殿寝室,男人風塵仆仆迎面而來,他大手溫熱,将她手包裹住,低頭看她臉:“還沒歇息?”

聶珑擡頭看他,“今兒皇上派人來說不過來用膳便知皇上該會忙到很晚,可用過膳了?”

迎着少女清亮了然的目光,褚稷摸了摸鼻子,“朕、忘了。”

聶珑看向男人身後的太監,“小安子呢?小安子就沒提醒?”

小安子立馬喊道:“奴才冤枉啊,奴才三番幾次問皇上是不是該用膳了,皇上只管把奴才轟出去,說奴才嘚吧嘚吧耽擱他時間,還說奴才再啰嗦就讓奴才就掃宮門。”

小太監委屈巴巴沖皇後告狀道。

聶珑看向男人,“早先就猜到你一定忙起來顧不上吃飯,叫小廚房給你溫了雞肉絲粥,再切上兩盤小菜,暖暖胃。”

男人心弦一動,将她攬在懷裏,“寶兒,咱們現在像不像尋常夫妻那般,妻子總會為外出掙錢的相公準備上熱乎乎的食物……”

不待他說完,聶珑羞燥地跺了跺腳,“皇上您是吃還是不吃了?”

兩人靠的太近,幾乎是緊貼着的,聶珑一個不防踩到了男人的龍靴上,褚稷輕嘶了聲,“疼。”

聶珑吓了一跳,要掙開他的懷抱,“臣妾看看皇上腳有沒有事。”

男人不放,将腦袋擱在她肩膀上,整個人虛靠在她身上一臉虛弱,“不要,疼。”

“該不是踩淤血了?”聶珑想想自己方才跺腳的力道應該不輕,哄道:“皇上先放開臣妾,臣妾看看你腳。”

“寶兒讓朕靠靠就好,不礙事的。”男人語氣輕松,臉上表情卻有一絲痛苦,惹得聶珑罪惡感愈深。

她站着沒動,尊重“受害人”的意願,叫他靠着緩緩。

然而男人手上動作卻不安分,大手還在她輕薄的寝衣外,靠在她肩膀的臉朝着裏側,溫熱暧昧的呼吸不斷打在她脖子臉上,聶珑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敏感地抖了抖身體。

直到男人沒忍住輕輕舔了舔她脖子,一口含住她的耳垂,聶珑終于反應了過來。

她臉頰帶着薄紅,不知是怒的還是羞的,“皇上不疼了?”

寶兒生來帶着好聞的甜香,說不上來是什麽味道,雖說清淡卻異常好聞,褚稷一時間有些意亂情迷,大舌将她柔軟小巧的耳垂細細品嘗,含糊道:“寶兒是味靈藥,朕靠得近了便好得快。”

聶珑簡直讓他給氣笑了,這無賴痞氣的樣子還是那個威嚴無比的皇帝?

明黃色龍袍高大英俊的男人被趕到外面,一個人坐在桌前,面前擺着碗熱乎乎的雞肉絲粥,幾碟小菜,看起來色澤可口,粥熬得軟爛噴香,然而他卻無心食用,孤零零的高大背影像極了被趕出家門的金毛犬。

小安子在一旁偷笑,沒敢笑出聲。

“小安子。”

安公公一個激靈,“奴才在!”

“明天掃宮門去。”

安公公一臉天塌了不敢置信,“皇上奴才沒犯錯啊??”

“朕看你不順眼行不?”

“……”

褚稷匆匆吃了碗粥,重新打起精神敲了敲房門。

裏頭沒應聲兒,他不死心繼續敲,許久後終于有了聲音,只聽得少女嗓音輕軟,帶着點朦胧睡意懶懶的,“進來吧。”

他脫了鞋想要上床,叫聶珑攔下了,少女杵着手臂在床頭,看他,“臣妾叫皇上進來是有事兒跟您說。”

“臣妾知道皇上這幾日在處理沣江之事,此次沣江受災範圍之廣罕見,沣江又被稱為天下糧倉,先不說地裏頭那些莊稼,就說各大米行和官府庫房囤積的糧食,損失恐怕是筆天大的數字。”

說到此事,褚稷表情微微一正,“寶兒說得不錯,今年給邊關的軍糧還在沣江尚未運來,這回不止是赈災問題,軍糧也得另想辦法。”

“臣妾料想您該頭疼的,沣江地廣物博,想要赈災非一人之力可成,哪怕您有整個大宣為後盾,可國庫呢?今年的軍需,各項開支都得花銀子,您把國庫銀子都拿去赈災了,不得緊巴着別的?”

“臣妾知曉地動之危害,湊了些銀子,也算為沣江百姓盡一點心力。”

“對了還有學堂裏,您嘴裏那些小兔崽子也捐了一筆銀子,說要幫房子塌了沒地兒住的百姓們建房子。”

男人微微一愣,見聶珑細白的手指捏着一張單據,上面什麽人捐多少銀子都寫得一清二楚,排在最上面那個是她,她并非以國母自居,而是寫了“幼兒學堂院長聶珑捐獻十萬兩整。”

後頭一排全是清一色的學堂小團子們的名字,排在他們先生後面,上面清楚寫了哪些團子捐了多少銀子,何時捐的。

“銀子是準備好了,明兒我就叫人将銀子擡過去,皇上看着安排。”

他回過神來,“寶兒該不是把嫁妝給捐出去了?”

聶珑躺在床上,眼睛漫無目的看向床頂,“左右放着無用,給一些需要的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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