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波三折的謝罪
不止是旁邊的侍衛、連落翼都驚得下巴快掉下來了——這三王爺，哪兒有這麽平易敬人過？
鳳千羽……就算是以前在宮裏，在鳳夙山莊，當着衆人的面還算是有所收斂……可現在……這态度也太露骨了！
而站在那裏的沈淩雲，直接半天沒反應過來，腦袋有點當機，直到這錦衣玉袍的男子走到他身邊，大大方方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這才恍然回神——
“臣沈淩雲，叩見三王爺！”
低頭一跪跪，禮行的規規矩矩……上次在鳳夙山莊，他已經學會了這個時代的人們的禮節，雖然從小受的教育是男兒膝上有黃金、所以作為現代人、他跪的心不甘情不願，可是入鄉随俗啊，重要的是他這麽一跪，不留痕跡的讓自己的身體離開男人的觸碰。
上一輩子，打籃球、紅格鬥……男人跟男人之間的觸碰，根本沒什麽，可是……這三王爺，上次在鳳夙山莊給他下命令的時候，兩人也算是秉燭夜談，那時候這個三王爺的态度就讓沈淩雲沒來由的覺得不對勁。
所以落翼說的對，他還是趕緊請完罪回去比較好，他不喜歡接觸這個人。
鳳千羽又不是傻子，他這借機一跪、趨勢疏遠……還能看不出來麽？剛想說什麽，落翼很有眼色的立刻也跪了——
“臣落翼，叩見三王爺。”
他們的身份是一樣的，如果三王爺還想說什麽“趕緊起來，我們的關系又何必見外、以後不要拘泥于這些俗禮”之類的話，那就得把落翼也算上！
顯然，落翼看不慣鳳千羽，鳳千羽還看不慣落翼呢！所以鳳千羽當然不想對這個礙眼的捕頭放下架子，只好僵硬的應了一聲——
“起來吧，出門在外，無需多禮。”
兩人一起身，男人便又湊到了沈淩雲身邊，表情跟剛才面對落翼的時候，差別那個大啊——
“淩雲，我剛才聽說了，你剛破了個大案子，我看了卷案……很了不起，回宮之後，我去跟皇兄禀報，給你論功行賞！你看看，比離開都城的時候瘦了一圈呢，是不是這桃源鎮的夥食不好？”
旁邊的落翼聽得不由在心裏腹诽——照展飛揚那麽一日三餐式的“欺負”，不瘦那才奇怪！
“三王爺過獎了，這本來就是淩雲分內的事情，如果天下所有破了命案的官員都得到嘉獎，那吏治豈不亂套了，淩雲不敢貪功。今天淩雲來，一是為了給三王爺接風，二是為了來負荊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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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淩雲不卑不亢，其實謝罪的意味更濃些，不然他可以中午就離開了。
“哦？”鳳千羽有些訝異的驚疑了一聲，不過很快就恢複了親切的笑容，“淩雲，那我們進裏面談吧，正好讓他們準備了晚膳，看你瘦的……最近一定沒吃好，還沒吃晚膳吧？正好進來一起用膳。”
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麽？現在是淩晨二更天，哪有沒吃晚飯的？也就他神經病似的半夜跑過來……可是王爺邀膳，沒法拒絕，再加上那只手又搭在沈淩雲的肩膀上……
沈淩雲只好連聲謝恩，跟着往裏走。
鳳千羽直接把落翼晾到一旁，也沒說請他、也沒說不請，落翼只好讪讪摸了摸鼻子，跟在後面。
只不過，憑借着院子外面一圈明亮的火把，落翼突然看到三王爺的靴子上……沾着少許泥污還有一片樹葉！是銀杏樹葉！
……從王府坐轎而來，怎麽會粘上這種泥污？而且這桃源鎮上，也并沒有銀杏樹！倒是來的路上……有一條近路，用高超的輕功飛來，只需要一個時辰，他來的時候就是抄了那條近路……只有那條路上有銀杏樹！
這三王爺……傳聞中身手絕佳，只是誰也沒見過……
眼看前面兩人已經拉開了距離，落翼也沒工夫多想這些有的沒的，快步跟了上去。
要說這縣衙裏住上了王爺就是不一樣，三更半夜，所有的石燈籠都亮着，寝室周圍也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打着氣死風燈，把整個院落照的堂亮。
“淩雲，坐下一邊吃一邊說吧，出什麽事兒了？”
與其說是問罪，鳳千羽的态度更像是關心，滿眼的關切寫得明明白白……偌大的桌子上，因為看到他回來了，從王府帶來的廚子和下人們也都開始陸陸續續的上菜，很快就擺上了豐盛的滿滿一桌，這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游的……可見這只是一兩天的出巡，可真沒少從都城帶東西，皇室的人，還真是敗家。
鳳千羽讓下人看坐，當然名義上是加了兩個位子，厚臉皮的落翼也跟來了，名義上和淩雲身份一樣，沒他的座位的話、淩雲也一定不坐……所以雖然不情願……當然，親疏遠近還是很明顯的，沈淩雲的位置擺在男人的旁邊，挨得很近，而落翼的則擺在對面……
可是沈淩雲卻沒有坐，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裏——
“三王爺，淩雲來負荊請罪！營救九王爺的任務沒能完成好……九王爺救下了，拐賣幼童的犯人也抓了大部分，真實的情況是有個帶着面具、武功奇高的幕後主腦人物逃脫！我們封鎖了消息，以免給老百姓造成恐慌！而九王爺卻說什麽都不願意回宮，趁淩雲睡着的時候……溜掉了……”
落翼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這個笨蛋，不是說好了有罪一起扛麽？怎麽又變成在他睡覺的時候了……
不過鳳千羽只是無奈的笑了笑，似乎并不認為九王爺出走是多嚴重的事兒，那态度跟當初十萬火急的給他下任務、讓他去營救九王爺的時候，俨然是判若兩人——
“我那個九弟啊，從小被母後慣壞了，任性的讓人拿他沒辦法，總是到處闖禍……這次能把他救出虎口，已經是萬幸，淩雲你大功一件，何罪之有？至于他又亂跑去了別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日後再讓人慢慢找吧！所幸的是，母後自從他走了就一病不起，最後也有了很大起色……這也算是上天的福澤。你別想太多了，那不是你的錯，過來，坐下——”
是功還是過，說白了……還不是由着他一張嘴翻過來覆過去的随便說麽！誰讓他是王爺呢，不止是三王爺……他還是權傾朝野的三王爺！
沈淩雲和落翼同時松了口氣，前者卻不得不坐到那個他一點都不想坐過去的位置，連沈淩雲這麽單純的人這一刻都明确的意識到了……三王爺對自己，有出乎于上下屬的企圖，他現在心裏就惦記着客棧裏的那個男人，飛揚一定還沒睡着吧？答應了飛揚一會兒就回去的……要是回去晚了，小氣鬼男人又得鬧騰……
“三王爺，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淩雲就先告退了……”
罪也請了，三王爺說他沒罪，那就是沒罪。沒罪他就可以回去了呗……沈淩雲現在坐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卻是歸心似箭。
“這話說得，沒事兒就不能陪本王用膳了？本王又不是大老虎，還能吃了你不成？難道非要本王說‘要請罪，那就陪本王用膳’，這樣才行麽？”
——鳳千羽談笑風生間，已經把筷子親自為沈淩雲擺上。
那語調看似玩笑，席間的氣氛也特別和諧，只是一口一個“本王”換掉了之前的“我”，顯然有幾分強勢的意味……明白的警告，是不準他們拒絕的。
落翼看着那只搭在淩雲肩上的手，就氣不打一處來，難道出了宮就能亂吃豆腐麽？
“王爺，落翼敬您一杯。”
落翼雙手舉杯，看似畢恭畢敬，其實就是誠心攪和，想在這個男人對淩雲更過分之前把他的注意力拽過來……再讨厭他，總不能把他當做空氣吧？
淩雲是來公幹的，可不是來給這家夥占便宜的！
鳳千羽沒辦法，只好抽回手接下他這一敬，可同時也給沈淩雲滿了一杯——
“淩雲，來，慶祝我們在外面相聚！”
“淩雲，慶祝你成功救了千岚！”
“淩雲，慶祝你順利破了柳家大案！”
“淩雲，慶祝……”
誰曾想，這鳳千羽卻像上瘾一樣，一杯杯的跟沈淩雲碰杯！
沈淩雲上一輩子酒量很差，無論是同學聚會還是裝成黑幫小混混卧底的時候，凡是喝酒的場合，都有展飛揚在身邊替他擋着……這輩子，他也還沒喝過，不知道這身體的主人酒量怎麽樣？可不管怎麽樣，王爺敬的酒，他都不得不喝啊！
而一邊的落翼卻無法阻止，只能陪着喝……哪兒有奪杯的道理？這是王爺！如果非說淩雲酒量不佳，要代飲，這鳳千羽趁勢來個不悅、把他趕出去……那就更保護不了淩雲了。
好在，這古代的酒喝起來比較清淡，沈淩雲覺得很像現代的米酒、果酒什麽的，應該沒多少度數，再說了……這身體一身好內功，以前看電視裏的武林人士、喝酒不都很豪爽的麽？想必有內功也能幫自己擋擋……
無奈的沈淩雲只能陪着笑臉，一杯杯得喝，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因為這三王爺跟他碰杯的理由太多了，簡直就是花樣疊出，每個理由都是他絕對無法拒絕的……他現在只想把這三王爺喝倒了，他就能趕緊回去找飛揚了……
落翼在一旁看着暗中着急，酒量和武功沒有多大關系，可能确實跟體質有點關系，淩雲武功是後天練得、體制一直都不怎麽好，再加上從來都滴酒不沾……偏偏聽說這三王爺喜歡蜀酒，看似清淡、後勁很大……這麽喝下去，淩雲怎麽受得了……
果然，酒過不知多少巡之後，三王爺還是三王爺，坐在那裏紋絲不動的穩當，沈淩雲已經開始覺得房間在天旋地轉了，幾次想站起來，都因為暈頭轉向的站不住、又重新被王爺拉回身邊、幹脆拉進自己的懷裏……
“王爺請自重——”
落翼終于忍無可忍的站起來，迎上的都是男人有恃無恐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