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場,臨走前還頗為艱難地把自己皺皺巴巴扔在地上的睡衣給拖走了。
這些睡衣也被她帶到了書櫃上,和手機放在了一起。
她正趴在櫃子上,身側便是那套睡衣。
睡衣上似乎還保留着昨晚那股奢靡的氣息,讓她心下煩躁不已。
自從昨天晚上瘋狂一夜之後,變回貓的她已經告別了發情期。
然而卻給她帶去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她雖然沒有三貞九烈的想法,但是……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初夜就這樣沒了,而且是給了王錦町,她就覺得非常的難過以及失望。
通過幾個月的相處,她覺得王錦町其實也是挺好的。但她對他沒有男女之情呀!而且連對卓文那種單純的喜愛和欲望都沒有!
可是這件事情上,她又不能堂而皇之地把王錦町當成施虐人,把他往死裏罵!
因為,從客觀角度來講,她和王錦町其實都是受害者,施虐人就是那個心黑腦殘的老天爺!
畢竟,他王錦町昨天晚上睡覺睡得好好的,無緣無故就被一個發瘋的女人給壓了。雖然她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女人,長的不錯,對方也不虧。但是王錦町是什麽人?人家娛樂圈美女見多了,她那樣的他平時估計看都懶的看,更不要說和她如此親密的接觸。
看看,人家今天早上一起來,就慌不擇路的出門了。那關門的聲音清清楚楚地表達了王錦町的憋屈之情。
唉,老王瓜也不容易啊。
紀妙渺半眯着一雙藍色眼睛,頗為老氣橫秋的唉聲嘆氣好一陣子。
然後她又想到了自己。
想她紀妙渺一個小時代女性,畢業就自力更生買了房子,每天都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把自己腦海中的世界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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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天這個混蛋!把她變成了一只貓,買的房子只能閑置,貓爪根本承擔不了寫文的強度。
這就算了吧,她居然連自己的初夜都沒了!而且是給了王錦町那個老王瓜!這多麽尴尬啊,以後要怎麽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哪怕她現在是一只貓,她也會尴尬也會有那麽點難為情的呀。
畢竟……她知道那個老王瓜在床上的樣子……那就是一個衣冠禽獸!
她現在還渾身上下沒力氣呢,她四條腿都還軟着呢,她的某些部位還麻麻的呢。
不過不可否認,老王瓜技術精湛啊。都不知道以前有過幾任女友,有多少次經驗才如此娴熟的。
這麽一想,她就覺得有些憤懑不平了。
她紀妙渺可是黃花大閨女,真真正正的第一次。他王錦町都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和她也就第n+1次,想想好像他并不吃虧啊?怎麽感覺還賺了?
紀妙渺将爪子撓的吱吱響,娴熟地拉過手機一角,登上微博小號。
@臭不要臉老王瓜:非常沉痛地告訴你們,你們粉的那位老王瓜,就是個表裏不一欺軟怕硬強搶民女霸王硬上弓的無恥小人!你們都不知道他睡過多少女人!我懷疑他這幾年沒有戀情,雖然說的好聽說是在等那個對的人,可是人家卻是前幾年玩的太過火,老了就萎了!可憐呦,看到女孩子卻有心無力,想想他也怪可憐的。不過也好,就杜絕了他害人的機會!祝他陽.痿一輩子!!!
紀妙渺半真半假地罵了一通後,原本難過的心情稍微明朗的一點點。
她用爪子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起身就欲大吃一頓去。
結果腿下一軟,她差點沒從書櫃掉下去!
擦!該死的老王瓜!
**
剛到辦公室的王錦町還沒來得及坐下,便打了個噴嚏。
林濤連忙遞給他一張紙:“錦町,注意身體啊。別感冒了。”
“沒事。”他接過面巾紙,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你剛剛電話裏要說什麽?”林濤拉開椅子坐了下去,“昨天晚上我們還在一起,一個晚上能出什麽事?而且小周說親自把你送到家了。”
王錦町直直看向林濤,語氣嚴肅:“昨天深夜,我家裏出現了一個女人。”
林濤喝着水的動作一頓。他連忙将杯子放下,沒控制住力道,發出一聲響:“你說啥?你招.妓?!”
王錦町扶額:“你以為我是你?”
“卧槽!那這是這麽回事!”林濤一雙銅鈴大眼滴溜溜地轉,“你……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
王錦町往後一靠,雙手十指相扣,輕輕道:“我只能想到這個可能。你想想,我家怎麽會突然間來了個女人?我不可能找,你也肯定也不可能替我找。而且昨天晚上我在交流會上喝醉,很多人都親眼看到了。”
林濤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幫兔崽子!還真會找時機!那你昨晚識破了他們的伎倆了?那個女人你抓到了嗎?有問出什麽嗎?是哪個王八蛋在後面指使的?”
王錦町靜靜地對上林濤激動的眼神,面無表情,語氣平緩:“我昨晚喝醉了。他們……應該得逞了。早上醒來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那女人已經走了。”
“那那那……”
“對,他們手頭上估計已經有視頻和照片了。”
“卧卧卧卧槽!”林濤刷地站了起來,“你你你還真着了人家的道!你知道這事情有多嚴重嗎?如果他們發出來了你就徹底毀了,你辛辛苦苦十幾年的成果全都沒了,你會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知道。”王錦町微嘆氣,“林濤,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
“你自制力不是一向很好嗎?說酒後亂性的男人都是有意為之的不是你嗎?”
王錦町有些不自然地別過視線,繞過了這個話題:“我最想不通的便是一點,她是怎麽進的我家大門?我家的密碼只有你我,還有小周知道,我家人都不清楚。”
“你的意思是,小周?”
“不,我并不懷疑你們兩個。”王錦町立即否認,“這個時代高科技很多,很多設備并不安全。”
“而且――”王錦町頓了頓,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我來之前去保安那裏查了監控,昨晚那個時間段,根本沒有人來過我的樓層,也沒有人離開過。一個人都沒有!”
林濤倒吸了一口冷氣:“會不會是你想多了?你昨晚可能只是做了一個夢?”
王錦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夢,我分不清?”
“那,這事也太可怕了!”林濤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們籌備這件事情肯定已經很久了。要破解你家大門的密碼,要有能夠避開監控的路線或者是有計算機高手篡改監控畫面,還要找準你喝醉的時機。”
“對了!”林濤腦中一個靈關,“說不定昨晚那女人趁你喝醉給你吃了點什麽,你才會酒後亂性!”
越想越有可能,林濤不由道:“這事情,真的太可怕了。”
王錦町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雙手,露出一個寒意滿滿的側臉,嘲諷道:“呵,我居然值得他們如此興師動衆。”
林濤頓時沒話了,頹廢的靠在椅子上:“錦町,那怎麽辦呢?我們只能等對方出手?我們只能束手無策?”
他近乎喃喃自語:“我現在是真覺得害怕,對方如果直接曝光我們就完了……”
“十幾年的心血啊。我現在真希望對方拿那些照片是用來威脅我們的。”
“錦町,你說接下來?怎麽辦?”
王錦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等。”
“等着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還有,查清楚對方到底是誰!他們要送我們下地獄,我們也要拖着他們一起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紀妙渺:我不想下地獄,你拖我幹嘛呢?
☆、019
王錦町回家的時候,天還沒黑。
紀妙渺正把自己挂在陽臺欄杆上,緬懷自己失去的第一次。
聽到門開的聲音時,她着實吃了一驚。
這個點,他就下班回家了?難不成他早退?
怎麽辦怎麽辦,她還沒給自己搞好心理建設,還沒決定用什麽樣的态度去面對王錦町呢!所以他那麽早回來幹嘛?她可不可以向劇方舉報他早退曠班?不不不,還是微博上說一聲比較快。
要發的微博內容她都想好了:天吶!老王瓜居然拍戲拍到一半就自己先回家了,全然不顧合作的演員,和現場的工作人員!怎麽着,現在有名氣了,就開始耍大牌了!就開始膨脹了,覺得自己日天日地,拍個戲就像玩過家家,什麽時候想走就走了?!
王錦町将車鑰匙扔在一旁,看到陽臺外一團白色的小東西,原本疲憊冰冷的心有了一絲暖意。他嘴角微微揚起,走到陽臺上,發現自己的貓有點呆。而且總感覺貓那表情有點邪惡,像是在打什麽壞主意一般。
他無奈一搖頭,手一伸,把貓抱了起來,拖在懷裏,摸摸她:“你在想什麽呢?”
紀妙渺立馬回過神,發現自己一時不備居然被他得手,于是有些懊惱。
懊惱之後便是尴尬。
然後還有點害羞。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害羞。
紀妙渺手腳略為僵硬地任由王錦町一邊揉她的頭一邊将她抱回房間裏,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反應,索性就沉默到底。
王錦町察覺到異樣,奇怪地将她舉到自己眼前,和她眼對眼:“你今天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紀妙渺裝作淡定的樣子,移開了視線。
王錦町似乎這才察覺到,語氣上揚,頗為驚訝:“對了,昨天你還發情,今天好了?”他仔仔細細看了看紀妙渺的反應,“看來真的好了,難怪今天感覺你有點虛弱。”
要是換平時,懷裏這只貓肯定會掙紮,哪像現在,這麽安靜?
王錦町抱着貓給她拿出貓糧,把貓糧和水放在桌上,再把貓也放到旁邊,自己雙手環胸倚在旁邊,看着貓吃東西。
紀妙渺其實很不想吃。
他回來之前她給自己剛剛加過餐。
但是,這種時候,唯獨吃東西才能緩解她內心的尴尬和不自然。于是她心裏長嘆一口氣,挺着飽飽的肚子,硬着頭皮吃。
王錦町看着看着,突然間問:“對了,渺渺,你昨天晚上有沒有見到其他什麽人啊?”
紀妙渺爪子動了動,動作稍微一耽擱,立馬又恢複自然,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他伸手揉揉她的腦袋:“當初應該養條兇點的看門狗。哪像你,看起來挺兇,但就是外強中幹。家裏來個壞人都不知道”
去你妹的!紀妙渺差點沒忍住噴他一臉貓糧!
虧她今天一天還在糾結要怎麽對他!糾結什麽,就是一老王瓜!以前咋樣,現在就怎樣!
紀妙渺想通後,愉快地将嘴巴裏塞不下的貓糧吐在桌子上,然後逃之夭夭,留下一臉嫌棄的王錦町收拾殘局。
有本事去找看門狗啊!
**
三天後,王錦町依舊抱着貓在看劇本。
突然間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紀妙渺搶先一步,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是林濤。
王錦町略一沉思,拿着手機到陽臺外面去了。
神神秘秘神經兮兮的。紀妙渺看着他的背影,心裏吐槽了幾下。
這幾天,每天晚上林濤都會打電話來,王錦町每次都會到陽臺接電話,兩人每次都會交流很長時間。
活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紀妙渺百無聊賴地用爪子将劇本翻過來翻過去,想了想,被好奇心驅使的她終于忍不住溜到了陽臺。
什麽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道德修養,她還是暫時抛棄一下下吧。
“錦町,這都第三天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一點動靜都沒有!”林濤在電話那頭說道,“等的我頭發都快掉光了你知道嗎!這種風平浪靜的感覺反而讓我更不好受,總感覺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弄的我這三天疑神疑鬼的!真的,我有時候想,他們還不如幹幹脆脆給我們重重一擊呢!總比這種精神上的折磨要好!”
林濤又忍不住罵道:“這幫兔崽子!讓我知道是誰的話,老子非得扒了他們的皮!”
王錦町表現的很鎮定:“完全沒有任何消息?”
“沒有。”
“行,我知道了,那就一切照舊。”
林濤忍不住又懷疑了起來:“錦町,是不是你的感覺出了問題?你确定……”
王錦町直接打斷對方:“我确定。林濤,對方越是這樣,越是有大動作。我們一定要沉得住氣。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保持好心态。”
“再說了――”他泛起一個笑意,目光森然,“說不定我們可以趁機掰回一局。”
“怎麽搞?”
“我有點思路。林濤你做好手頭上的工作,一有進展我會通知你。”
“行吧。”林濤道,“不過錦町,通過這件事情的教訓,我覺得你應該在家裝監控啊。如果你裝了的話,這次我們就可以知道那女人是何方神聖了!”
“我想過的。”王錦町回道,他看了一眼腳邊的貓,“特別是我養貓後。但是林濤,我後來想了想,在家裝監控太不安全了。你想想,這次對方連門鎖小區監控都可以破壞,我家裝了監控也于事無補。更何況,裝了監控被有心人黑了也很麻煩。家裏,總要讓我有安全感吧。”
在旁邊明目張膽偷聽的紀妙渺徹底呆住了。
搞什麽啊,這件事根本沒有陰謀啊,我的老王瓜!真的只是一個天大的誤會!我有口難言啊!
紀妙渺一臉崩潰,拖着沉重的身體,無比心累的挪回了自己的貓窩。
那邊,王錦町還在通電話。
她是真沒想到王錦町會把那個晚上看成是一場別有用心的陰謀。
現在想想,她确實也忽略了王錦町在這件事情上的想法。
任何一個人,在自己家床上,大半夜和人來了一發,結果第二天醒來人不見了。想想都覺得不正常,更何況是在娛樂圈的王錦町?
好吧,這确實可以理解。
可是她無法解釋也不能解釋,希望随着時間對方能打消這個被害的念頭吧。
紀妙渺再看一眼陽臺外的王錦町,想了想,從貓窩裏爬出來,去了書房自己的秘密基地。
她的秘密基地,目前只有三樣東西,手機,手機充電器,以及那套皺巴巴的睡衣。
她看到那睡衣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心想明天白天一定要把睡衣扔到別的地方去。
然後她把爪子伸向手機,結果爪子剛觸碰到,門外便傳來腳步聲。
她吓的一哆嗦,來不及多想,便慌慌忙忙地從書櫃一路往下跳,過程中不小心撞掉了幾本書和幾本文件夾。
外頭聽到動靜的王錦町連忙推門而入,便看到了地上一只擡着腿疼得直打轉的貓,以及散落一地的文件。
他扶額,對上紀妙渺無辜的藍色大眼睛,不知道該罵還是該安撫。瞧瞧那雙眼,因為疼都冒着一層水汽,看起來無比可憐。
王錦町走過去,蹲下,點點貓的額頭:“你啊,活該。書櫃以後不要亂爬了,知道嗎?”
“喵。”紀妙渺甩甩撞的疼的爪子,有些心虛地低低叫了一聲。
王錦町無奈地搖搖頭,繞過紀妙渺,将書和文件夾撿起來,重新在書櫃上放好。
然而好巧不巧的,從一本文件夾中掉出一張A3。
這張A3紙是一張簡簡單單的素描畫。畫上畫着一個女人。
女人只畫了臉和脖子,五官畫的頗為模糊,但可以看出這女人眉眼含情,表情動人。
更可以看出。
這女人,是紀妙渺。
☆、020
素描畫就掉在紀妙渺的前爪邊。
她低着頭,看到的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如同墜入了冰窟之中。
幾個月過去了,其實看着畫上那個人,她都有些恍惚,仿佛隔了一個世紀那麽遠。
畫上的五官其實經不起考究,細節處和她真實五官并不是很符合。但是整體看來,還是很像。像到哪怕她第一時間,就知道是自己。
王錦町也楞了一下,幾步上前彎下腰就打算撿起來。
紀妙渺本能反應還在,潛意識讓她覺得這張素描畫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于是她條件反射地伸出前爪,意圖銷毀。
王錦町比她更快,看到她的動作時,先把她整只拎起來後,才用另外一只手将素描畫撿起,然後立刻把手中在半空掙紮個不停的紀妙渺給放回地面。
他細細确認了一遍,發現素描畫完好無損,才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低頭對上紀妙渺:“這個很重要,你可不能像撕我劇本一樣把它給撕了。”
“喵!”紀妙渺急了,一個勁地跳着,企圖去夠那張畫,但每次最高只能跳到他大腿的位置。
王錦町對她的反應有些奇怪:“渺渺,你那晚是不是也見到畫中這個人了?所以你才這麽激動?”
“都說動物的感覺很準。”他也沒指望之前的問話能得到一只貓的回答,看着手中的畫若有所思,“看來,我這張圖,畫對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因為宿醉和夜晚的緣故,其實他記得不是很清。然而身為一名演員,為了方便記臺詞,他有專門對自己的記憶力進行過訓練。因此,這三天,他每天都會強迫自己細細回憶那天晚上的情節。
那天晚上,夜色很好。他醉了回來,所以沒有拉窗簾。跟随着空中月亮位置的變化,房間有個時刻有月光傾瀉而入,過程中他曾經看到過她的臉。
随着一遍遍刻意的回憶,慢慢地,那個女人的五官漸漸地清晰起來。然而,這種清晰卻又籠罩着一層紗。這三天,每天深夜拍戲回來,他都會畫圖。畫廢了很多張,最終才有了這一張他自己頗為滿意的素描。
現在看貓的反應,應該錯不了了。
而那邊,紀妙渺聽到王錦町的話,心裏一個咯噔,僵在了地上。
糟糕,她過于着急,弄巧成拙了!而且她現在這樣一蹦一蹦的壓根沒有任何一點用,除了襯托自己的弱智以外。
她慢慢地恢複成正常狀态,當一切沒發生,慢慢地踱步走到書房的沙發上,趴在上頭,有一下沒一下地用爪子撥弄着靠枕。兩只眼睛一直在各個角度注視着王錦町的動作。
他将畫卷好了,他将卷好的畫放在手心一下一下拍着,低着頭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紀妙渺心裏急的不得了。
她怎麽都想不通,王錦町為什麽能畫出那樣一副畫!明明之前他們兩個從未見過,除了那天晚上。然而那天晚上,房間是黑的!他是醉的!
就算他在過程中确實看到過她的臉,可是就那麽幾眼,他就能畫出這樣一張令她心驚膽戰的畫?
紀妙渺自認為這個能力,沒多少人能做到。這種見過一兩面的人,居然還有人能記住長相,然後畫出來?
太可怕了,老王瓜太可怕了。
她這幾個月到底是和什麽樣的生物生活在一起?他居然沒懷疑過她是人變的?
不管怎麽樣,當務之急,她必須毀了那張畫。毀了之後,他說不定也畫不出第二張一模一樣的了。
紀妙渺半眯眼睛,爪子沒控制住力道,把靠枕給撕了一條縫,裏面的絨掉了出來。
王錦町擡頭看了她一眼。
紀妙渺不自然地別過視線,看了看爪下的靠枕,想了想,直接給扔掉了地上。
“唉。”王錦町嘆了一口氣,起身走近,看了看靠枕,又看了看貓,再看了看手裏的畫。
最後,他只是警告般地給了紀妙渺一眼,連靠枕都不撿,拿着畫走出了書房。
紀妙渺忙不疊地跟了上去,結果被他鎖在了他的卧室門口。
“你自己去玩吧,我現在有些要處理,需要一個人靜靜。你在,我總感覺有不好的預感。”王錦町鎖門前是這麽跟她說的。
紀妙渺:“……”
卧室裏,王錦町不管外頭的貓,将畫重新展開,攤在床上。
他站在窗前,叉腰看着畫。
三分鐘後,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你好,請問是劉宇嗎?”王錦町在床邊坐下,“我是王錦町,昨天剛剛和你聯系過。昨天你說,只要我提供一些資料,你就能幫我找人,是嗎?”
“對的。”劉宇道。
“如果只有一張素描畫?”他語氣微微上揚。
劉宇公事公辦:“這個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過一般來說,只要提供的素描畫足夠清晰,找到的可能性會很大。”
“行,我怎麽把畫給你?”
“把電子照片發我郵.箱,我的郵.箱稍後短信給你。”
王錦町繼續問:“什麽時候能有結果?”
“三天之後。”
“成交。”王錦町拍板,“不過劉先生,我希望這件事情除了你我兩人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劉宇也笑了:“王先生,您找上我,肯定是相信我的信譽的。您大可放心,我是做這一行的,行業信譽就是我們的飯碗,沒有一個人會砸掉自己的飯碗。”
王錦町只是謹慎起見,才有這麽一問。其實這幾天他篩選過很多人,最終選擇了劉宇,就是對方在行業內的信譽和能力。
因此他幹脆道:“那麽這件事情就請劉先生多費心,錢不是問題。能查到多少,你就查多少。”
之後再說了幾句,兩人挂掉電話。
王錦町将床上的畫拍了下來,立馬發給了劉宇的郵.箱。得到對方的回複後,他重新将畫收了起來,剛想離開卧室的時候,視線無意識往窗外一瞥,居然看到了窗外,貼着窗戶玻璃,睜大雙眼往裏面看的紀妙渺。
紀妙渺費了很大的勁,才從陽臺爬到了卧室外的窗戶。
還沒等她稍微緩口氣,她便發現了卧室裏的王錦町在拍照片。
為什麽要拍照片?
是要把照片拍給誰看呢?
給私人偵探嗎?
是了,百分之九十就是給私人偵探發過去,然後讓私人偵探查她紀妙渺的信息。
想到這裏,她的心已經沉到了最底端。
夜風吹來,吹到她的身上,幾乎冷到了骨子裏。
她全身發軟,爪子幾乎差點抓不住東西,就快松開的時候,被打開窗戶的王錦町及時抓了進去。
王錦町用手指點點她的腦袋,“膽子肥了啊,平時在我不在亂爬亂竄就算了。現在我還在家,你就敢這樣爬窗?如果掉下去怎麽辦?不要命了?”
“還有今晚你到底怎麽了?很不正常啊。”他用力地揉搓着她身上軟軟的毛,“事情反常必為妖,說說,你心裏又打什麽壞主意?”
紀妙渺吸了吸被冷風吹紅的鼻子,任由王錦町啰嗦,自顧自想着事情。
出不了幾天,王錦町很有可能便會知道紀妙渺這個‘人’的所有資料。可是,她的資料是經不過推敲的。
一個昨天晚上還好好的女人,第二天一早就憑空消失了,關鍵是所有東西都包括重要證件都留在房間裏。這件事情非常值得人懷疑。
而且她雖然和劉新宇他們說自己是出國找親爹媽了,可是,她這個謊話其實也是漏洞百出。首先,沒有證件沒有錢,她怎麽出國?其次,為什麽這麽多天她一直都是以文字方式進行交流,從來沒有通過電話或語音?
她這個謊話之所以沒有人戳破,是因為她沒有親近的家人和現實生活中的朋友。她和晉江的作者朋友也好,讀者朋友也罷,畢竟隔着網絡這一層。哪怕劉新宇察覺到不對勁,她其實也不會指出。
你說劉新宇真的會察覺不到不對的地方嗎?她很有可能已經察覺到了,她只是不說。因為,她可能自己心裏也很清楚,紀妙渺是故意騙她的。她何必去揭開一個雙方都心知肚明的謊言?
但是,換成是王錦町。
他作為一個為了查清楚事情真相的人,這些異常他鐵定會察覺,并且去深挖。
他能挖出事實真相嗎?他會知道其實紀妙渺就是他養的布偶貓嗎?
知道了以後會如何?害怕地把她給燒了?把她給煮了?把她上交國家?
或者,把她軟禁在家,每當她發情期時,充當他欲望發洩的禁.脔?
喵了個咪的!要是他敢,她就半夜開了煤氣,拉他一起下地獄!
王錦町看着懷裏本來可憐兮兮的貓突然間變的兇神惡煞,無言。
寵物醫院有精神科嗎?他懷疑他家貓精神有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的評論說畫是渺渺畫的,我就在想,她畫的自己難道是一臉的梅花印?
還有,那畫只有臉和脖子,哪裏來的果體!
大家腦洞都很清奇,棒
歡迎你們繼續清奇下去呀
☆、021
三天後的早上。
紀妙渺迷迷糊糊地在貓窩裏睜開眼睛。
她這三天,因為心裏想着事情,一直都沒睡好。
于是她把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正打算睡個回籠覺。結果剛閉上不久,王錦町居然從浴室出來了。
這個點,他不是早就出門拍戲去了嗎?怎麽還會在家?
這麽一想,紀妙渺睡意全無,驚訝地三兩下從貓窩起身,下意識伸了個懶腰。
王錦町穿着休閑的運動裝,他見貓已經起來了,拿着貓窩準備貓糧,然後放到她嘴邊。
紀妙渺歪着頭看着他。
他彎腰摸了摸她的額頭:“吃吧。”
待紀妙渺吃的差不多後,門鈴聲響起。
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王錦町似乎就在等這一個門鈴似的,聽到聲音完全沒有‘外面是誰’的驚訝,把報紙放在一旁,立馬起身,看也沒看,就給門外的人開了門。
“劉先生,你好。”王錦町側身讓劉宇進來,關上門後轉身伸出手。
劉宇是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可雖然長相普通,但他的身材很不錯,身高和王錦町不分上下,身材看起來也是經常健身的一類。
而且他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精神氣兒,頭發梳的一絲不茍,表情嚴肅。如果不是頭發已經白了一半和臉上的皺紋,根本看不出是一個中年男人。
“你好,王先生。”劉宇伸手,“路上有點堵車,很抱歉來晚了。”
“沒事。”王錦町一笑,“劉先生,我們進書房詳談吧。”
紀妙渺在王錦町起身開門的那一刻就停止了進食的動作,但為了讓自己不引入注目,她一邊裝作吃東西的樣子,一邊豎着耳朵偷聽。
聽了一會兒,她心中一個咯噔。
來了,她忐忑了三天的事情,今天終于要發生了。
紀妙渺用爪子在地面上無意識蹭着,聽到那兩人打算去書房,想了一下,輕手輕腳又非常快速地,趁那兩個人還在門關處時,飛快地逃進了書房,躲在了書房的沙發底下。
她靜靜等了一會,一兩分鐘後,書房的門被推開,兩個一前一後的腳步聲先後響了起來。
“這三天查到了什麽?”王錦町沒有周旋,一進書房便開門見山的問。
兩人各自在面對面的沙發坐下,王錦町剛好坐在紀妙渺藏身的那張。
還好他家沙發質量好,王錦町也不胖,沒有塌下去一塊,紀妙渺免受滅頂之災。
劉宇手上一直拿着一個黑色公文包。
從紀妙渺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公文包的黑色一角。
他把公文包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個不怎麽厚的檔案袋,遞給了王錦町:“你讓我查的這個人,很不對勁。”
王錦町接過,打開檔案袋,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有些陰冷的笑:“怎麽不對勁?”
“這個人叫紀妙渺,孤兒,女,今年25歲,是全職網文寫手,家住H市。”劉宇語氣非常正式,沒有感情,完全就是背誦。
這些資料檔案袋裏第一份表格上全有,王錦町第一眼就看到了,但他也沒阻止劉宇的話,可有可無的聽着,把大多數精神都集中在了手上的檔案上。
上面有零星幾張照片,多是畢業照合影,只有一張她的單人照。從這就可以看出紀妙渺這個女人的人際交往不那麽好,應該屬于比較孤僻或者說宅的那一類人。
這單人照是她穿着大學學士服拍的,黑長發,五官清麗,對着鏡頭似乎有些不自然,露出一個疏離的笑意。
劉宇幹巴巴的背誦還在進行着,王錦町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視線長久地停留在這張照片上面。
不可否認,這照片上的女人有幾分姿色。而且有時候看照片也能在細節處看出對方是怎樣一個人。
他幾乎已經在心中默默地給這個女人下定義了:宅、清高、獨立、對人有戒備心、不喜與人交往、人際關系簡單……
果不其然,背完基本情況的劉宇接着道:“我們問了幾位她的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都普遍反映紀妙渺不喜歡和人交往,不喜歡參加集體活動,經常獨來獨往。據說因為容貌的關系,學校裏很多男生對她有好感,甚至展開追求,全都被她給拒絕了。一些女同學想要和她成為閨蜜,但也沒有成功過。”
“她大學期間開始在網上連載小說,漸漸賺了不少錢,畢業之後沒有找過工作,直接成為全職作者。用寫文的積蓄買了房,一個人住着。”
王錦町若有所思,嗯了一聲。
聽着劉宇把自己的經歷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描述而過,躲在床底下的紀妙渺有些神情恍惚。
原來她在別人眼中是這樣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