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4(入V第一更) (22)
雨:不在哦,再透個料,這幾天町哥是自己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一只貓哦
@橋上的人在吃瓜:為什麽呀?孩子都在,町哥老婆居然不在?
臨睡之前在刷微博的紀妙渺,剛好刷到這裏。她看了看床頭邊開着盞小臺燈在看書的王錦町,鬼鬼祟祟的發了條評論。
@老王瓜呱呱呱:啧啧啧,可憐的老王瓜。年紀輕輕就被老婆抛棄了。活該啊!老王瓜居然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發完這一條,紀妙渺等了一會兒,暗搓搓的回去圍觀了一下評論。
@我知道你在等我:咦,評論裏畫風詭異的那位且留步!我問問你哦,町哥真的被抛棄了嗎?真的被抛棄了嗎?真的被抛棄的話我是不是就可以上位當王夫人了?哈哈哈哈,我不要當女兒,我要當王夫人。町,親愛的町,請讓我和你一起賺錢養家吧!
@風掠過:啧,你又出來了?你男朋友還沒弄死你?
@我知道你在等我:我沒有男朋友,我只有老公,我的老公是王錦町,我還有兩個孩子哦。
@我并沒有在等你:我馬上到家
@會飛的電風扇:雖然評論裏的黑子腦殘的可笑,不過她這麽一說,我就腦補了一下獨自帶娃溜貓的影帝町哥,感覺畫風莫名的符合,町哥好可憐233333
@好人如我:老婆跑路獨自帶娃溜貓的町哥哈哈哈哈哈,哎呦喂笑死我了
@七七四十九:老婆跑路卷空所有財産獨自帶娃溜貓的町哥,沒事,町哥我來養你!
@宇:天吶,好可憐哦,我們衆籌吧,每人一元,助町哥重回人生巅峰,讓他賺奶粉錢
……
紀妙渺逛了一圈,貓嘴越笑越大。
她截了幾張圖,給王錦町發了過去,然後跳到了王錦町拿着的書上,示意他去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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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町彈了彈紀妙渺的腦袋,拿起手機一看。
風渺:截圖
風渺:截圖
風渺:截圖
風渺:被我抛棄的你好可憐哦
他心平氣和的關上手機,湊在她耳前:“我也覺得我很可憐,每個月只能等發情期,你說呢?”
紀妙渺:“……”滾你丫的!
**
第二天一早,一幫人吃過早飯後就一起出門了。
因為有塊地要新翻,所以王錦町堅持自己要去幫忙,舅媽拒絕了好幾下,最後也只能答應了王錦町。
一家人,除了年老的外婆在家外,其他人全到農田上去了。
去之前,王錦町帶了個大大的背簍,背簍裏墊了層軟綿綿的毛毯,等到農田上,他把背簍放在一旁的田埂上,将兩個孩子扔在裏面,穿上件舅舅的舊衣服就開始幹農活了。
紀妙渺待在背簍旁邊。
背簍裏塞了很多玩具,所以瓜子一和瓜子二也沒有鬧,姐弟兩正玩的開心。
她心裏笑了笑,轉過頭看向幹農活的男人。
王錦町一直都在健身,她是知道的。他脫下衣服後的身材是怎樣的,紀妙渺更是體驗過無數回了。他的體力如何,紀妙渺都能說上三天三夜的血淚史。
但沒想到,穿着衣服幹農活,汗水滿頭的他,會是這幅樣子,會是這樣的……
帥!
那完全不同于他的平日,在這一刻,他完全展示了他從未在紀妙渺面前展示過的另外一面:野性,荷爾蒙等等。
看癡了的紀妙渺不禁的想:這樣的男人,娶了她,對他而言,會不會太吃虧了?
認識之後,了解之後,她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有多麽優秀,遠比他的那些粉絲想的還要優秀。
如果換成另外一個男人,她無法想象,面對着變人的貓,變貓的孩子,其他人能做到什麽地步,會不會一開始就吓瘋了?
可是王錦町并沒有,哪怕他也崩潰過,但他從始至終都很冷靜,都很清楚每一步要怎麽走。
這樣清醒冷靜的男人,娶了她這個基本上可以說是一無是處的女人,是不是太吃虧了?
更何況……
她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她還不是一個女人,她可以說連個正常人都不是,如果她一直都是貓,那他又該怎麽辦呢?
這些問題,紀妙渺是第一次想到。
她不禁愣在了當場,愣在了這個綠油油的田埂上,愣在了揮汗如雨的幹農活的男人旁邊。
如果她一直是貓,他怎麽辦呢?
他要自己一個人撫養兩個孩子長大嗎?除了撫養兩個孩子,他還要照顧自己這只貓嗎?他要一直用手機和自己的妻子交流嗎?當別人向他問起另一半在哪的時候他又要怎麽回答?
紀妙渺覺得自己渾身發冷。
她下意識把自己縮成一團,身體不受控制的戰栗着。
完成手頭的農活,王錦町擦了一把汗,看向紀妙渺和孩子們在的方向。
瓜子一和瓜子二還算乖,在背簍裏咿呀咿呀的自說自話。
紀妙渺就坐在田埂的一片小草上,雙眼愣愣的看着自己。隔着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雖然看不太清楚,但是紀妙渺渾身上下透露的情緒讓他下意識皺眉。
他心下一慌,大步走了過去,蹲在紀妙渺旁邊:“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紀妙渺連忙收起內心的彷徨,搖了搖頭,想去蹭蹭他的手。
他避開了,把沾了黃泥的手往她眼前一攤:“髒。”
王錦町收起了東西,擦了擦手,把紀妙渺放到背簍裏,然後背起背簍:“走咯,我們回去咯。”
紀妙渺和兩個孩子擠在背簍裏。
她看着他寬廣的肩,看着孩子愉快的笑臉,看着路兩旁的青青小草,看着湛藍的天空,看着遠處的白鳥,忍不住淚眶一濕,無比的心酸。
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其妙的,從剛剛想到王錦町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裏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如陰霾般,揮之不去。
她仰望着天空,天空依舊湛藍着,一望無際。
風輕輕吹着,白雲以不可見的緩慢速度從天空的那一邊吹到另外一邊。
總感覺,整顆心都空落落的,不踏實的厲害。
87、087
回去後, 吃了午飯,一家人午睡了一會,醒來後一起坐在院子裏聊天。聊到一半,舅媽、王錦町、外婆三人決定打牌。打牌過程中,外婆的貓蹲在外婆腳邊, 紀妙渺窩在王錦町懷裏,兩個孩子放在簡易版兒童安全椅上。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天一點點變暗,牌也漸漸看不清了, 于是牌桌解散, 舅媽起身燒晚飯。
吃過晚飯後, 一家人出去散了會步,回來後王錦町和兩個孩子以及紀妙渺陪着外婆聽了會京劇。
京劇聽到八點多, 外婆睡了, 王錦町帶着孩子們回房間洗漱。
時間還早,別說王錦町和紀妙渺兩個人, 就連瓜子一瓜子二也精神的很,咿呀咿呀的在床上滾來滾去。
滾了一會兒, 王錦町強制性的教他們說了幾句話, 他們也就困了, 喝過奶換過衣服也就睡着了。
接下來終于是紀妙渺和王錦町兩個人的時間了, 以前這個時候,難免會有些小心思,他們兩個就會躲到另一間房間裏做點什麽, 完事後再回來。可惜,紀妙渺現在是貓,王錦町就算有心思也于事無補。
于是他們幹脆靠在同個枕頭上玩着手機。
紀妙渺正在微信上和劉新宇聊天。
劉新宇:啊,終于完成今天的更新了。渺渺,你要什麽時候開新文?
風渺:可能在遙遠的未來~
劉新宇:之前不是說去趟鄉下回來就開嗎!
風渺:這世間事,變幻莫測啊
劉新宇:得了,我看你就是懶癌發作
紀妙渺在心裏笑笑,也不解釋。
劉新宇:對了對了,渺渺,你有沒有看今天的微博?王錦町上熱搜了!
風渺:看到了
劉新宇:王錦町的兩個孩子好可愛,身為王錦町的熟人,你是不是近距離接觸過?
風渺:當然,我還抱過親過呢
劉新宇:羨慕,好羨慕。渺渺,你居然能和王錦町成為朋友,簡直是十輩子修來的福氣
風渺:我看是孽緣
劉新宇:是是是,是我求之不得的孽緣
劉新宇:不過話說回來你連王錦町的孩子都看過親過,那孩子媽你肯定也見過吧?長的怎麽樣,漂亮不漂亮?性格好不好?王錦町是不是很喜歡她?
風渺:你太八卦了
劉新宇:剛寫完文,就得用八卦來調節一下心情,你就說說嘛
風渺:還行吧
劉新宇:你太敷衍了,我鄙視你
風渺:微笑
劉新宇:不過話說回來,之前我還在猜,很有可能你就是孩子媽,一度很想問你來着。沒想到居然不是你
紀妙渺貓胡子顫了顫。
前兩天閑聊之時,劉新宇确實暗搓搓問過自己是不是王錦町他那隐婚妻子,紀妙渺當時吓的爪子都僵住了,後面各種否認,總算打消了劉新宇的猜測。
雖然說朋友之間要真誠以待,但是,嗯,她還是不好意思告訴劉新宇實情。
風渺:你小說寫多了吧
劉新宇:多好的劇情,晉江言情寫手vs娛樂圈影帝,随便腦補都能腦補出一本小說,言情寫手專門是個小黃文作者,還是影帝他青梅竹馬,結果不小心把H內容發給了影帝……
風渺:stop!
風渺:對了,問你個事情哦
劉新宇:什麽事情?
風渺:王錦町結婚了,身為粉絲的你什麽心情?
劉新宇:當然會有點失落,但是還是挺為他開心的。希望他開開心心,幸幸福福的,我們這些粉絲也就開心了。
風渺:但是……他好像不是很幸福
劉新宇:什麽意思?!
風渺:就是他老婆,嗯,可能有點小問題……
劉新宇: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到底什麽問題啊?心急死我了
風渺:總之,這段時間,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王錦町和他老婆交流都是用微信交流的……孩子基本上也是王錦町自己一個人帶
劉新宇:靠,那他老婆呢!都不搭把手?她對王錦町有什麽意見?有意見還結婚?
風渺:呃,事情有點複雜,總之,你覺得這樣王錦町幸福嗎?
劉新宇:這怎麽可能叫幸福?交流只通過微信,孩子也不幫忙帶帶,那王錦町幹嘛還要娶老婆?娶老婆不就是想有個人說說話聊聊天嗎?連交流都沒法交流也是……氣死我了
風渺:Σ( ° △°|||)︴
劉新宇:我和粉絲們都以為町哥婚後生活過得很開心呢,結果,今天晚上我心碎了一地,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如此殘忍的真相,我真為町哥心痛。
風渺:冷靜冷靜,你要保守秘密,不要告訴別人
劉新宇:我知道的,放心,這次我肯定不說了。只是有點難過,渺渺,你有方法的話,和町哥老婆交流一下啊。如果真過不下去,也別硬撐着,離婚啊。離婚後町哥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總比這種天天和町哥冷戰不說話的人要好。
紀妙渺有心糾正不是冷戰,但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她回了句好的,之後便退出了微信。
“怎麽了?困了?”王錦町看着身側放下手機,把貓臉埋進被窩的人,問道。
這個點,不是紀妙渺睡覺的時候啊。
紀妙渺輕輕喵了喵。覺得有點難過。
是啊,一直和一只貓生活在一起,怎麽可能會幸福呢?幾天幾個月還好,幾年呢?
**
第二天一早,紀妙渺醒來的時候覺得頭有些暈,起身後四條貓爪有些站不住。
她皺着貓眉頭,趴在床上緩了一下,感覺好了點,于是才起身。
難不成貓像人一樣,起身急了還會暈?
紀妙渺搖搖頭,下樓吃早飯去了。
吃過早飯後,王錦町從雜物間裏拿出一根蒙了些灰塵的魚竿道:“早上帶你們去釣魚吧?”
鄉下沒什麽娛樂方式,生活确實有些無聊。紀妙渺聞言點點頭。
兩個孩子好奇的看着爸爸手裏的魚竿,伸手想去碰,咿呀咿呀叫着。
王錦町避開他們的小手,把魚竿擦亮後,帶了點魚餌和小水桶,把兩個孩子和紀妙渺放在腳踩三輪車上,騎車到了離水鄉稍微有點距離的池塘邊。
這邊視野和位置都很不錯,釣魚的地方剛好有幾塊形狀很好的石頭,上面還有濃密的樹葉幫忙遮擋太陽,風就着溪水吹過來,帶着舒服的涼意。
王錦町給石頭上墊上帶來的毛毯,把兩個孩子的和一只貓放在上面,放好魚竿,然後把兩個孩子抱進懷裏,教他們釣魚。
紀妙渺就坐在王錦町旁邊,聽着他說着各種注意事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孩子還這麽小,他居然如此認真的教他們釣魚?
紀妙渺心裏納悶着納悶着,在王錦町的魔音下,在涼爽的風輕撫下,閉上眼睛慢慢的睡着了。
這一覺,紀妙渺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醒來之後,她艱難的睜開眼睛。
王錦町還在抱着兩個孩子,手握着他們的小手,絮絮叨叨的說着釣魚的事項。
原來她只睡了一會嗎?
紀妙渺有些納悶,她想爬起來,結果爬到一半,腿一軟,頭一暈,她猛地便往前一倒,撞到了王錦町的手。
王錦町連忙偏頭,看到紀妙渺的情形時吓了一跳。
他連忙把兩個孩子放好,抱上爬不起來的紀妙渺:“渺渺,你怎麽了?”
紀妙渺渾身上下沒有力氣,呼吸都有些喘不過來,她的眼睛半阖着,氣息很弱,疲憊的看着王錦町。
她很想告訴他她沒事,但是只能發出一聲輕輕的喵喵聲,聽上去無力極了,感覺如同年過八旬的老人般。
王錦町瞬間感覺到不對,他立馬把紀妙渺抱了起來,然後手一伸,把瓜子一和瓜子二打橫抱起,夾在胳膊中,匆匆忙忙的來到大馬路上停着的三輪車旁,把他們往車上一放,踩着車,飛快的往家裏去。
家裏只有外婆。
王錦町停下車,跳了下來,幾步到外婆前,問:“外婆,你知道村裏有誰會幫貓看病嗎?”
外婆愣了愣:“村裏的吳大夫人和動物都看的,什麽都看。”
“就只有吳大夫嗎?”王錦町着急的确認
外婆點點頭:“村裏就這麽一個醫生,怎麽了?”
“貓身體不太對,我帶她去看看。”王錦町大致問了地址,來不及和外婆多說點什麽,憑着記憶踩着車找去。
路上,紀妙渺難受的厲害,她覺得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什麽東西掐住了一樣呼吸不上來,有幾度差點以為自己要被悶死,但都緩了過來。
瓜子一和瓜子二也敏感的察覺到了不對勁,一路上乖的很,擔心的看着媽媽,不哭也不鬧。
過了一會兒,王錦町總算到了目的地,一個擺着各種中草藥的藥店,他趕緊抱着紀妙渺進門:“吳大夫……”
“他今天不在,去山上采藥去了,明天才會回來。”中藥店裏的一個婦人擡頭道。
王錦町一愣:“他去哪裏采藥了?您能告訴我嗎?我去找他。”
那老婦人皺眉:“我也不知道他會去哪裏采藥,山那麽大,你找不到的。”
“可是我的貓……”王錦町看了懷裏的貓一眼。
結果剛才還難受的厲害,連眼睛都睜不開的紀妙渺這會已經睜開了眼睛。她正擡頭看着王錦町。雖然神色間還是不太好,但明顯看起來比剛才好了很多。
“你的貓怎麽了?”老婦人跟着看了一眼,“看起來不是還挺好的嗎?”
“可是我的貓剛剛喘不上氣,眼睛也睜不開。”王錦町還是擔憂。
“這我就不知道了,吳大夫明天才會回來,有事明天再來吧。”
王錦町欲言又止。
老婦人又看了他一眼:“沒辦法,我也不會看病,全村只有他會看病。你求我也沒用。”
紀妙渺一邊聽着兩人的對話,一邊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她明顯感覺到身體已經好多了,那種喘不過氣擡不起手渾身都沒有力氣的感覺也漸漸消失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為什麽會那樣,但是她拉了拉王錦町的衣角,告訴他,自己并沒有事情。
最終,沒有辦法的王錦町只能帶着紀妙秒和兩個孩子回了家。
外婆在家也等的很着急。王錦町和外婆說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
“吳大夫居然出去采藥了?太不巧了。”外婆也擔憂的看了看紀妙渺,“不過看着貓還好的。你不用太擔心,等明天早上吳大夫回來了,你再去找他看。”
而王錦町卻依舊放不下心,一晚上都把紀妙渺抱在懷裏。
紀妙渺的情況倒是越來越正常,漸漸就可以像平常那樣蹦蹦跳跳生龍活虎了。
風渺:你就別擔心啦,我這不是沒事了嗎?
王錦町看了她一眼,不贊同道:“你早上身體确實出了異樣,雖然現在好了,但原因我們還不知道。渺渺,我們要把原因找出來,然後去對症下藥。否則疾病只是隐藏起來而已,萬一全部爆發,到時候要怎麽辦?”
紀妙渺撒嬌般的伸出舌頭親了親他的臉,糊了他一臉的口水。
王錦町冷靜的把她身子扶好,抱在懷裏,阻止了她糊口水的行為:“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去吳大夫那。這事沒得商量,吳大夫看不好的話,我們提前回S市吧。”
紀妙渺一驚。
風渺:這麽早就回去?
“嗯,這事不解決好,我這心不安。”他摸了摸紀妙渺的頭,把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頭上,低下頭吻了吻。
結果一語成谶。
而且事情遠比王錦町想象中來得更快,只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紀妙渺的身體就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88、088
天剛剛亮不久, 連各家各戶養的雞都還沒開始叫,紀妙渺便醒來了。
平常她的睡眠質量一直非常好,哪怕她變成了貓,也能一覺睡到天亮。她從來沒有在這種淩晨四五點的時候自然醒過。
而且醒來的那一刻,她便覺得自己的狀況非常的不妙。
她試圖動了動自己的身子, 能動,但是一動就覺得很累, 渾身上下的力氣仿佛一夜之間消失了大半,只給她留下了一點點。
她偏頭看了看, 王錦町和兩個孩子依舊睡着, 室內還是一片昏暗, 只有窗簾外隐隐約約透着光亮。
原來還這麽早麽?
紀妙渺艱難的從床上起身,平時她可以一個鯉魚翻身就跳起來。而今天早上, 她四爪并用, 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貓腿還輕輕顫抖着, 呼吸也急促了起來,而且還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 活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樣。
自己這是怎麽了?
她擔憂的目光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身子, 就着昏暗的光線, 她湊近去一看, 結果整只貓腿一軟,驚的跌倒在床上。
只見自己本來又濃又密又白又光滑的貓毛竟然變的無比的稀疏,而且看起來異常的粗糙。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昨天晚上睡前明明還不是這樣的!
她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趴在床上往自己躺了一夜的床上看去。
發現她躺的地方掉了很多貓毛,一撮一撮的,比當初她懷孕那會出現不良反應時還掉的離譜。
紀妙渺呆呆的看着那些貓毛,胸口如同被人用五指扼住一樣,呼吸越來越困難,幾乎喘不上來。她條件反射的咳了咳,重新癱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呼吸才漸漸變的順暢起來。
王錦町和兩個孩子的夢呓聲就響在耳前。有些崩潰的紀妙渺愣愣的轉頭看着他們,他們的面色恬淡安靜,看來是有個很好的夢呢。
她悄悄的湊近一點,用貓爪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們,之後繞過他們慢慢的跳下床,用有些緩慢蒼老的背影離開了房間。
目前這樣的情況,她沒法去面對醒來後的王錦町、瓜子一和瓜子二。
外頭天光還很暗,只有偶爾的一些鳥鳴聲。這片小村鎮還未蘇醒過來。
紀妙渺一只貓邁着虛無的腳步,迷茫的走在屋內,走來走去,走了一會兒她就明顯覺得自己累了。
太不對勁了,這身體真的太不對勁了。毛一夜之間掉了大半,走路走幾步就累的不行,呼吸有時候也呼吸不上來。
她停在客廳中間,看着緊閉的大門,兀自發着呆。
外婆睡的房間在一樓,裏面傳來幾聲蒼老的咳嗽聲。
紀妙渺回過神來,往老人家的房間看了一眼。
沒過多久,外婆的房間裏就傳來起身的動靜。老人家披着件衣服,佝偻着背推門而出。
紀妙渺下意識躲在了桌底下。
外婆走到客廳,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然後拄着拐杖,打開大門,顫顫巍巍的出去了。
她松了口氣,直起身子,跟着出去。
只見外婆走到不遠處,站在那裏看着還未徹底亮起來的天,有種年老的孤獨。
紀妙渺看了一會兒,如夢中初醒的人,趕緊來到河水旁,就着河水看到了自己現如今的模樣。
整張貓臉,變的無比的憔悴和蒼老,就如同電視劇中的人一夜之間白了頭一樣。
她,她是一夜變老了嗎?
**
院子裏傳來雞鳴聲,王錦町從夢中醒來。
他第一時間往床裏頭看去,兩個孩子輕微的打着呼嚕,睡得正香,而紀妙渺……
王錦町看了一圈,也沒看到紀妙渺。
他立馬起身,手下意識往昨夜紀妙渺睡着的地方一摸,摸到了一床的毛。
他五指一攏,便抓起了一手的毛。
王錦町下意識把手拿到眼前一看,就着室內越來越亮的燈光,他看清楚了手心的那一團白□□毛。
他五指收緊,壓制住內心瘋狂的不安與害怕,往床上再細細看去,幾乎那片區域裏都是。
王錦町咬着牙關,幾乎咬碎了一口的牙。
他連衣服也沒換,随意穿了雙鞋,便往樓下沖去。
外婆正在樓下客廳裏撸貓,看到王錦町時很訝異:“你這是怎麽了?”
“外婆,你有看到我的貓嗎?”王錦町的臉異常的白。
“沒啊。”外婆下意識抱緊了自己的貓,“怎麽了嗎?你的貓不見了嗎?”
“是,起來就不見了……”他急的整個人都找不到北了,他在客廳裏看了一圈,沒有看到紀妙渺。他跑到廚房,跑到後院,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紀妙渺。沒有任何猶豫的,他往門外沖了出去。
門外兩條路,一條朝裏邊,一條朝外邊。
這個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更何況村外面就是一座一座的山,如果紀妙渺有心要躲,他也找不到的。
那種絕望,讓王錦町瀕臨瘋狂的邊緣。
他猶豫了零點零一秒,憑借着本能,胡亂選了一條路,便往路那頭跑去。
邊跑邊喊:“渺渺!紀妙渺!”
外婆匆匆的跟着跑了出來,舅媽也跟着出來了:“媽,錦町這是怎麽了?”
“他貓不見了。”外婆很急。
在她的記憶中,王錦町這個孩子性子一向很穩,做事都井井有條,就算遇到事也很少會失去理智。王錦町還小的時候,死去的老頭子就說過這個外孫事後必定有出息。
可是這樣冷靜理智的孩子,卻在今天早上變的瘋狂。剛剛他在客廳急的找貓時,那樣的眼神和表情讓外婆看了大吃一驚。
“貓不見了也不用這麽急啊。”舅媽也有些想不明白,“錦町怎麽了?我從來沒見這孩子這樣過。”
“誰說不是!”外婆道,“我看他就像瘋魔了一樣,兩個孩子還在樓上睡着呢!”
“媽你別急,我跟上去看看,你在家裏看看兩個孩子。”舅媽連忙穩住老人,然後提着圍裙跟着跑了上去。
然而王錦町已經跑的沒影了。
他越跑越遠,一路都看不到紀妙渺的身影。
心裏的害怕越來越深。
那掉了一床的毛和她的消失,讓王錦町意識到事情很不簡單。
今天早上,紀妙渺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為何要躲,有什麽事情不能和自己一起解決呢?
而現在,她到底又在哪裏?她現在,是否還安好?她現在,會不會昏迷在某一個角落?
他的腦袋如同在過一幕幕的電影般,在想着紀妙渺。想到這裏,他渾身上下冷的發抖。
王錦町不敢停下腳步,他在關注着周圍的每一個角落,在期待着下一秒就能在某處看到紀妙渺對着他笑。
然而并沒有,他跑了很長的一段路,都沒有找到她。
天色越來越亮,路旁的人漸漸的變多了,看到他匆匆跑過時,大家都投以關注的表情。
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喂,蔣家那小子,你是在找你的那只貓嗎?”
王錦町腳步一頓,但身體由于慣性,他沒停住,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手在青石板上一擦,留下一道血痕。
他完全沒把這當回事,雙手一撐,立馬起身,站在那人面前問:“你看到她了嗎?她在哪裏?”
那人被王錦町咄咄逼人的氣勢吓到了:“就…就在前面的拐角……”
話音剛落,王錦町立刻便往前方跑去,直到視線裏出現了一只走得很慢的貓,他才停下腳步。
說實話,那只貓和紀妙渺根本不一樣。紀妙渺的貓毛是濃密、柔順、光滑的,如同上好的綢緞,摸上去,軟軟的,無比的舒服。可是這只貓的貓毛是稀疏、粗糙、黯淡無光的,如同枯草般很難讓人提起去摸的興致。紀妙渺的腳步是輕快靈動的,而這只貓的動作很緩慢,很笨重。唯獨那雙眼睛倒是很像又不像。像在那确實是紀妙渺的眼神,不像的是,紀妙渺平常的眼神是充滿活力的,偶爾帶着點不屑、帶着點驕傲、帶着點犟、帶着點不屈、帶着點惡作劇。而現在,她的眼神卻悲傷深沉的可怕。
她正在往回走,一步一個腳印。
王錦町遂停下腳步。
然後她也跟着停了下來。
紀妙渺覺得無比的難受,那種難受是一夜之間邁入蒼老的身體帶給她的,是接受不了這種變化的心理帶給她的。
而且她已經如此悲慘了,本想一個人逛逛的她,還不小心在這座水鄉裏迷路了。
在這個只呆了幾天的水鄉裏,拖着一把蒼老的身體,還不知道家在何方,自己該往哪走的紀妙渺簡直快要瘋了。
直到看到找上來的王錦町,紀妙渺忍不住哭了。
看着流眼淚的貓,王錦町上前把她小心翼翼的抱進懷裏,不顧她腳底沾着的泥濘,輕柔的仿佛抱着世界上最為珍貴的珠寶。
紀妙渺把自己埋在王錦町的懷裏,哭的打濕了他的衣服。
真不知道,為什麽一只貓,會有那麽多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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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町抱着紀妙渺往回走, 在半路遇上找上來的舅媽。
舅媽看到他懷裏的紀妙渺時也吓到了:“這是怎麽了?昨天這貓不是還挺好的嗎?怎麽今天早上就成這樣了?”
王錦町搖搖頭,聲音嘶啞:“我打算先帶貓去看吳大夫。”
舅媽點頭:“好,那我先去告訴你外婆,說你找到貓了。”
“嗯,瓜子一和瓜子二還沒醒, 麻煩舅媽你幫忙看一下。”王錦町想起兩個孩子,交代了一下, 中途和舅媽分開,去了吳大夫家裏。
吳大夫估計剛采完藥回來沒多久。各種各樣的草藥正放在地上, 他和昨天的老婦人一起, 拿着個小凳子坐在上面挑挑揀揀。
王錦町走進門的時候, 吳大夫和老婦人擡頭一看。
老婦人微微吃驚:“這麽早就過來了?”說着她又轉向身邊的人,壓低聲音道, “我剛剛和你說的, 昨天找你看貓的那位。”
吳大夫臉色黝黑,頭發花白, 但可能經常跑山裏的原因,身體看上去很是健壯。
王錦町上前, 很禮貌的說清楚了自己來的目的。
吳大夫放下手中拿着的草藥, 擦了擦手, 走到桌子前。
王錦町抱着紀妙渺跟了過去。
“把貓拿來我看看。”吳大夫吩咐道。
王錦町輕輕摸了摸紀妙渺, 安撫了一下她,然後把她放在桌上。
吳大夫皺着眉檢查。
王錦町提心吊膽的看着,紀妙渺身體也微微抖着, 心裏害怕得厲害。
這一刻,總感覺自己就是那個被宣判死刑的人一樣。通過一個早上的時間,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果不其然,吳大夫松開了紀妙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搖頭道:“這貓老了,活不長了。”
紀妙渺絕望的閉上眼睛,心裏苦笑一聲。
她早上從水中的倒影看到自己的樣子,便知道了。她的貓身确實一夜之間變老了,雖然她目前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但聽到醫生說出來後,她還是難免失望和難過。
老了意味着就快要面臨死亡了。所以,她是會死去嗎?在幾個月後?還是幾天之後?
紀妙渺不知道,她格外的茫然。
王錦町安靜了很久很久,吳大夫也從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他對這只貓的重視,于是他也只是搖搖頭,并沒有催促。
過了一會兒,王錦町動了動,他伸出手把紀妙渺重新抱了回去,嘴角擠出點點笑意,風輕雲淡地道:“謝謝你,不過我想你可能看錯了。我的貓還沒老,她才兩歲多。”
他從陳金那裏把紀妙渺接回家養的時候貓才幾個月大,之後結婚懷孕生子,加起來也才兩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