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新醒來
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病床上的女孩兒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原本紅潤嬌俏的小臉兒已經失了血色,臉色與病床上白床單的顏色已經融為一體,飽滿的額頭下一雙長而蜜形若蝶翼的睫毛輕顫,大若銅鈴清澈見底的眼睛此時正輕輕閉着,高挺的眉峰小巧的鼻子,以及下面那一張沒了血色卻又飽滿透着誘惑的小嘴兒。
屋裏站着幾位大夫,各個神色嚴謹的彙報着女孩兒的病情,絲毫不敢怠慢眼前這位爺。
傅淩月頭昏昏沉沉的,卻又感覺疼的要随時炸裂一樣,小腹處也并不舒服,手腕處也隐隐作痛,傅淩月艱難的睜開一只眼睛,露出一條縫,周圍白色的牆壁,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還有一個黑色的身影。
手腕處的痛處更加明顯,緩緩擡手,伸到眼前,手腕處已經包紮着白色的紗布,還透着紅色的血跡。
殷澤最先發現她動了,連忙湊近,聲音沙啞驚喜,“月月?”
傅淩月也不管雙手包紮着,正打着吊針,捂着頭,緊鎖眉頭,“嗯,頭好痛,胳膊好痛,肚子好痛,啊……”
殷澤一個眼神,主治大夫忙走上前,低聲問,“有什麽辦法讓她不疼?”
主治大夫推推眼鏡,分析着,“殷董,這是正常的,如果她感覺不痛的話,那條胳膊也就費了。”
胳膊費了?
傅淩月看着眼前的手腕,是因為割腕了,就會費嗎?
她怎麽會想不開了?
從傅家回來,她就進了浴室,看着鏡中的自己,不斷地盯着裏面的人,想着回國之後,自己不斷接收到的事情,先父母死了,然後公司被收購了,緊接着去了趟殷家大宅,一大家子的人都被她弄得不高興,回來的這幾天,把殷澤哥也氣的夠嗆,自己反而還不知悔改,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他的底線,還見了自己家的仇人,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無能為力,去了趟傅家,被兩個看門的羞辱她,還是殷澤哥替她出氣的。
那她還活着幹什麽?
知道自己的仇人,卻無能為力,她活着幹什麽?
被人随意扣上帽子,卻也無能為力,她活着幹什麽?
把殷澤哥的底線一次又一次的挑戰,氣的他頭一直疼,她這麽任性,這麽氣人,她還活着幹什麽?
活着還繼續把殷家人,以及更多無辜的人擾的雞犬不寧,情緒低落,讓大家都不高興嗎?
她還要繼續活着禍害別人嗎?
不能啊,她自己都過意不去,那就死了吧。
死了能看見父母,死了能不禍害別人,死了就解脫了。
目光落在置物架上的修眉刀上,鋒利的刀落在手腕上,她看見了鏡中的自己,從鏡中看見了解脫,稍稍一用力,她感覺到了疼痛,感覺到了有紅色的液體不斷湧出,她體力不支,小腹又突然疼起來,突然倒地,她聽到了,一聲破門的聲音,以及殷澤哥大驚失色的聲音……
她好像差點就死了,是殷澤哥救的她,他都不怪自己嗎?她和他家裏都鬧的不愉快,她死了,他不是應該也就解脫了嗎?
沒醒之前,她成了孤兒,醒了之後,她還是孤兒,還是一位落魄千金。
落魄到需要自殺來解脫自己。
門“啪嗒”一聲落鎖,傅淩月回過神,屋內就只剩下她和殷澤。
殷澤坐在床沿邊,視線似乎落在她的身上,又似乎沒看着她,半晌,疲憊沙啞着聲音質問她,“為什麽想不開?”
說話間,放在兩側的拳頭緊了緊,青筋暴起,聲音都似乎蘊含着隐隐怒氣,但又極力隐忍着,怕吓到床上的女孩。
為什麽想不開?
傅淩月小腦袋瓜一直回想着這句話,沒吭聲,又聽到男人滿是痛苦的聲音,“覺得沒活頭了是嗎?覺得活在世上沒有念想了是嗎?”
殷澤猩紅着眸子,聲音冷厲低吼,那張俊臉布滿了痛處,下巴上的胡渣都已經冒了出來,身上的黑色休閑裝已經褶皺不堪,還沾染着些許血跡,傅淩月頭次看他這樣邋遢,疲憊,頹廢。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都在滴血,疼的讓他喘不過來氣,天知道,他破門而入看見她躺在地上,手腕處的血不斷湧出,他有多慌有多無措?
大概是第一次這麽慌吧,被家裏老爺子給予重任,股東股市動蕩不安,他都沒有這麽慌。
可眼前的這姑娘,卻讓他亂了陣腳。
就像一年前那樣多好,小姑娘每天都想黏着他,但被家裏管得嚴,總是偷偷出來與他見面,每次他有過于親密的動作,小姑娘總是害羞,卻又總是偷偷高興許久,那時候,都喜歡的那麽緊,想着,不出意外,再過幾年,兩人都要結婚了,可現在呢,回國之後像變了個人,有什麽事都憋在心裏,也不纏着他,總是一個人坐在那發呆,時而哭時而笑,情緒起伏不定,讓他突然沒有把握了,不确定小丫頭心裏還有他嗎?
傅淩月眼角突然流出一行淚,雙目無神,眼神渙散,聲音毫無活力,“我沒有了家,沒有了父母,我還有什麽念想?”
殷澤直直盯着她,聲音沙啞顫抖,“那我呢?”
傅淩月僵硬着身子看他,看他那因為沒有好好休息布滿紅血絲的眼球,沒有及時清理的胡渣,沒有及時打理的淩亂的碎發,沒有換掉的髒衣服,整個人都變得頹廢不堪,沒有生機。
殷澤哥。
心裏默念着他,是啊,她還有殷澤哥啊,他是她永遠向往的人兒,和他在一塊的每一秒,她都覺得不真實,因此,每次都珍惜。
可回國之後,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她竟然出現了輕生退縮的念頭,那時候,她在想什麽?怎麽會沒有想到殷澤哥呢,如果想到了殷澤哥,她大概在想離去,也終究下不去手。
“月月,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殷澤擡眸看着遠方,聲音無助極了。
“你好好休息。”
殷澤走到門前,叮囑她一番,扭開門鎖,便走了出去。
一連到她出院,殷澤都沒有出現過,就連出院手續都是他的特助陳明一手操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