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機策卷六
項懷瑜低頭看了白虎一眼, 左手手腕上鋼爪立伸,朝它猛地抓了過去,白虎吃過那鋼爪的苦頭, 當下發了怵,掉頭就跑。
但項懷瑜身形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眨眼就将白虎逼地退無可退,那一爪狠辣非常, 鋼爪上的玄火星石爆出, 直接抓破白虎腹部的皮肉。
白虎似乎沒想到她真的會攻擊自己,罵了一句,身子一翻掉進了湖裏。變成了小小的貍貓無力地浮在水面上,一縷淺淺的血水在貓兒身下的水中蕩漾開來。
湛清看了眼,嗤聲道:“我還當是什麽萬年獸靈,果真是虎妖。”
說着對項懷瑜道:“我們走。”
項懷瑜沉默地跟上了他的腳步, 裙裾翩飛起一朵冰冷的小花。
他們走後, 湖心居的亭子裏, 那只老龜悠悠騰出爪子,爬了幾步, 緩緩進入湖中, 游到那貓兒身邊, 馱着貓兒僵硬的身體游回了岸上。
良久,那貓兒一動不動。
亭子裏出現個涼飕飕的聲音:“好了,人都走了,別裝了。”
旺財眯着一雙眼, 猛地一咕嚕爬了起來,抖掉全身的水珠,趴在老龜背上,一頓猛咳:“咳咳咳咳......媽的,瘋丫頭下手真不知輕重。”說着趕緊舔舔受了傷的肚子。
冷星飒站在旁邊幸災樂禍道:“她下手不重點,你可不止受這點輕傷了。”
旺財停下舔肚子的動作,看着這個瘦削冷峻的青年,惡聲惡氣道:“你小子到底是誰?還有,蕭清流那個龜孫子呢!”
冷星飒用兩根手指拎起他的後脖子道:“走,我帶你去見他。”
旺財:“把爺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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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瑜,我還活着,你是不是很驚訝。”湛清用一條捆仙鏈将項懷瑜的雙手縛着,一路牽着她。
項懷瑜雙眸無神地看着他,聽到他的問題木木地點了點頭。
湛清輕笑了聲:“要不是你,碧落也不會有那麽多人知道雲舒君湛清死了,你說我是不是要多謝你呢?”
項懷瑜望着他,清澈的眼靜的如一潭死水。
湛清頓覺無趣,不再言語。
身後傳來個清冷的聲音:“你要帶她去哪裏?”
一身紫衣的蘭握瑾從天而降,冷冷注視着眼前的二人。
湛清浮出微笑:“你來了,擅自闖出訓誡宮,大罪一條,衛黎君不知麽?”
“這不是你的目的麽?”蘭握瑾淡淡道,目光落在湛清身後的項懷瑜身上:“放了她。”
湛清一手輕輕撫摸着項懷瑜頰邊的發,語意挑釁:“你問問令妹,願不願意跟你走?”
蘭握瑾默了默,柔聲喚道:“阿瑜,我是哥哥,跟我回家。”
項懷瑜将身子縮在了湛清身後,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搖搖頭。
蘭握瑾冷峻的雙眸蘊了絲黯然的深沉。
湛清一手攬住項懷瑜的腰身,若有深意道:“看到了嗎?她不願意跟你走。”
“當然,”他的手猛地向上一把掐住項懷瑜的咽喉:“對我來說她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如果你要她,不妨拿東西來換。”
項懷瑜痛苦地閉上眼,眼角不知因為什麽迸發出一星淚珠。
“你要什麽?”蘭握瑾沒有絲毫猶疑。
“把你的仙魄給我。”
項懷瑜冰涼的身子猛地一顫,模糊的目光看向蘭握瑾,卻只隐約看的清他仙袍上盛放的空谷幽蘭,冷峭,孤傲。
仙魄是什麽?真元受損尚且可以修複,一旦失了仙魄,只能慢慢等待仙氣耗盡而死,坐化成灰。
冷風瑟瑟,她聽見蘭握瑾雪一般冷澈的聲音道:“好,我可以給你。”
她聽見湛清在她耳邊低語:“阿瑜,你真是有一個好哥哥啊。”
淚終于止不住滑下。
“衛黎君一向說一不二,那就動手吧。”湛清道。
剎那間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項懷瑜凄厲的哽咽在喉間欲沖口而出,忽然她聽見蘭握瑾道:“阿瑜......”
蘭握瑾周身萦繞起一道紫色的靈光,狂風在他身側狂吼呼嘯,仙氣從他體內奔湧而出,天墉蘭氏才有的幽蘭仙魄被蘭握瑾生生剝離開來。
他坐在巨大的幽蘭幻影裏難得向她微笑道:“還記得小時候那只雪地裏的兔子嗎?”
那是他們兄妹之間才懂的密語。
項懷瑜茫然的眼漸漸深紅,瞳仁內倒影着幽蘭裏的兄長。
蘭握瑾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向湛清道:“放了她。”
湛清接過幽蘭仙魄,鬼魅一笑:“衛黎君,就算我放了她,她也未必願意跟你走。”
湛清轉頭問道:“阿瑜,是麽?”
蘭握瑾心口一抽,無力地看着項懷瑜。
項懷瑜看着他,極緩地搖搖頭,掠開目光。
湛清輕笑,牽着她的手迅速離開。
蘭握瑾眼睜睜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心痛如刀絞,如果他當初不曾那般傷她......
忽然他看到項懷瑜空落的手伸出兩根手指,微微彎曲,動了兩下。
蘭握瑾心頭巨震,産生一種可怕的預想,難道......奈何他根本動彈不得,蘭花法界轟然倒下,他的身體如一顆流星疾速向下方的湖面堕去。
蕭清流匆匆趕到,折扇揮出,振出三丈水浪,将他托住。
蕭清流扶住他,見他臉色慘白,不由笑道:“想不到蘭大公子演戲竟這般逼真。”
誰知蘭握瑾猛地嘔出一大口血,俊秀的臉上青白不定,蕭清流暗道不妙:“你沒用我給你的玉魄麽?”
蘭握瑾點點頭,又苦笑道:“阿瑜是清醒的,她是清醒的,為什麽......”
她懂他們之間的密語,可是為什麽還要跟着湛清走?
她還沒有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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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萬石花城。
萬石花,漫天雷雨,城中只有匆匆幾只妖在雨中跑過。
萬石花城中的刑柱上挂着一具“屍體”,“屍體”早已被妖們折磨得面目全非,身上也爬滿了各種蠅蟲。
湛清帶着項懷瑜站在雨中,他仰頭看着那具“屍體”,忽的扯起一絲淡漠的笑。
“妹妹,我來看你了。”他道,雨水從天上沖刷着他的臉,全身濕透的他看起來頹然地了無生氣。
屍體依稀有微弱的起伏,只因有人發布命令,對此人折磨可以,但絕不能讓她死去。
要讓她生不如死。
他對項懷瑜道:“你知道嗎?那或許就是我的下場......”似乎希冀得到她的回應。
但項懷瑜沒有一絲反應,就連雨水沖在臉上也不知道擦一擦。
湛清失望至極,轉身離開,項懷瑜沉默地跟上她的腳步。
合墟洞府。
霍雲姬手裏拿着卷書冊坐在殿前的青雲寶座上,擡眸看了眼渾身濕透站在她面前的湛清。
“回來了?”
“是。”
“蘭握瑾的仙魄拿到了麽?”
“拿到了。”
霍雲姬收回目光淡淡道:“你終于做成一件事了,有了他的仙魄,從現在起你就是蘭握瑾了,進入天墉應該不難。”
湛清沉默良久,忽然啞聲道:“母親,我叫湛清。”
霍雲姬皺眉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湛清苦笑一聲:“母親,之前為了詐死,我不得不銷聲匿跡,從不敢在公開場合露面,整天畏首畏尾,就是在妖界都躲躲藏藏,現在你又讓我去扮演蘭握瑾,那麽我呢,你讓我置自己于何地?”
“做大事的人總需要一些犧牲。”霍雲姬道。
湛清低笑了聲:“犧牲?像瑤兒那樣,最後落得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霍雲姬翻閱着手裏的書卷,聞言不為所動:“她是自作自受,你不要學她便好。”
“母親,我們都是你的兒女對麽?”
“你今天究竟是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希望母親将來不要忘了給我收屍。”湛清笑了笑,走出殿外靜靜地替霍雲姬關上門。
夜,極深沉,湛清拿着酒壇子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搖搖晃晃地一腳踢開地下室的門。
項懷瑜蜷縮着身子躲在角落裏,聽到門“轟”地被打開的聲音,驚吓地抱緊了自己。
湛清跌跌撞撞走進室內,桌上放着他的短笛,流光溢彩。
湛清将短笛拿起仔細端詳一番,雙目微微眯起,想起一萬年前,他也曾一支橫笛震懾鬼月姝,立下赫赫戰功,揚名碧落的雲舒君湛清。
如今呢,呵呵,他就像一個游魂,躲躲藏藏,過着不見天日的日子。
行動不便的那條腿,膝蓋上因為淋雨愈發隐隐作痛,他的手顫抖着撫摸着膝蓋,死死攥緊。
如今碧落之中雲舒君已經死了,他不可能也不敢再光明正大地出現,如今他又成了一個瘸子,呵呵......這樣的日子他過了多久呢,又是從什麽時候起他讓自己走進了這樣一場死局呢?
自我厭棄的感覺像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攫住了他,令他無法呼吸。
湛清拿出手裏得來的蘭握瑾的仙魄,漆黑的眼內燃燒着劇烈的恨意:“總有一天,我會得到《天機策》,控制鬼月姝,讓你們對我俯首稱臣!然後一個一個将你們屠殺殆盡。”
“霍雲姬,溫畫,華飛塵......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揚手狠狠将手裏的酒壇子摔将出去,“铿锵”一聲,碎片爆裂地到處都是,酒液飛灑,項懷瑜躲在角落裏蒙住了自己的頭,似乎不敢看眼前的一切。
湛清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鋪面而來的酒氣令項懷瑜微微側過頭。
“看着我!”湛清不滿她躲避他的眼睛,冷冷喝道。
項懷瑜瑟縮了一下,悄悄看了他一眼。
她的模樣像受了驚的兔子,畏縮着害怕着,那令他莫名的舒心,仿佛終于有一樣東西是他掌握之中的了。
兩人的呼吸交錯着,湛清幽暗的眸子将項懷瑜打量着,打量着她清豔的臉龐,蒼白的嘴唇,顫抖的睫毛,嬌弱的模樣令人心生憐惜。
“你喜歡我對麽?”他問道。
項懷瑜顫顫着點點頭。
“那我是誰?”
“夫君.....”
“很好,我們是夫妻,”湛清眼底驀地揚起一簇火焰,他猛地将她攬進懷中,低低道:“阿瑜,我們很久以前就定親了,可是夫妻之間有些事還沒做對麽?”
懷中的嬌軀輕輕一顫,湛清笑了:“你清醒着的是麽?你在溫畫神君身邊待了那麽久,她會沒有給你解易神咒?”
“項懷瑜,你騙我?連你也騙我?”湛清冷笑了一聲,雙手扯住她的衣襟,猛地往兩邊扯開,白皙柔嫩的肌膚頓時裸口露口在空氣中。
項懷瑜雙眸大睜,漆黑的瞳孔像被一個大洞吞噬了。
湛清一手鉗住她的雙手,俯下身吮吻她優美的脖頸,流連在纖細的鎖骨上,另一只手将她的腰帶扯開。
他的眼死死望進她的眼底,聲音冷酷地像野獸:“過了今晚,你覺得你那個哥哥還會要你麽?”
作者有話要說: 小胖友們,今天本來想多寫點,但我發現我要表達的意思都到了,多寫就水了,所以字數不增加了,為了補償,留言的寶寶們都有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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