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從電視臺出來,天色已晚。

街上車水馬龍,馬路對面的霓虹燈不斷閃爍,滿是繁華。

風吹在臉上,像少女的手,柔軟細膩。

下了兩步臺階,身後有人叫她的名字。

席然的聲音。

餘嘉腳步微頓,還未轉身,眼角餘光處一道陰影逼近。

餘嘉擡眼,看着緩緩朝她走來的高大身影。

夜色下,原本深藍色的西裝變成了黑色,俊朗的五官在昏暗裏模糊了輪廓。

席然:“能否借一步聊。”

餘嘉:“我能說否嗎?”

席然:“有關你家裏的那位。”

此刻電視臺門口的人寥寥無幾,和外面的馬路停車場以及欄杆,并不引人注目。

聽到後面那句,餘嘉眉心微皺。

她沒法拒絕。

餘嘉:“去哪裏聊?”

席然:“由你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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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嘉略一思索,“那就我車上。”

餘嘉的車就在門口停車場,她轉身時,席然跟在身後。

餘嘉不矮,只是和高大的席然走在一起,顯得比較嬌|小。

拉開車門,回頭看向席然,“你先。”

席然右手搭在車門上,“女士優先。”

車與車之間的間隙并不大,兩人身子挨的較近。

每次拍戲時,她和席然靠得過近都會覺得不大舒服,她再沒多說,彎腰擡腿進入車內,身子盡量往裏面靠。

餘嘉見席然進來後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看向司機,開口道,“沒有外人,有什麽事你就說。”

車內開着燈,并不太亮。

也索性不亮,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不那麽容易被發現。

紀蘇寒就是餘嘉的軟肋,她從沒怕過任何人,但剛才席然提到紀蘇寒時,餘嘉內心一下子就慌了。

甚至,席然那張明明英俊的不像話的臉,在她看來也透着幾分可怖。

餘嘉細看着席然,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可惜,他仍舊如在片場拍戲那般,面色沉峻,讓人捉摸不透。

空氣中安靜片刻,餘嘉再次開口,“不是有話說嗎?”

席然微勾着唇畔,“聽說,你老公現在在為我們家做事。”

餘嘉訝異,她都沒聽紀蘇寒提起過。

她面帶微笑,“你們家不是挺有錢的嗎,我老公搞金融的,我想這應該很正常,所以你找我來,就只是為了說這個?”

席然注視着她,“那你知道,你老公跟我家老爺子簽了一個對賭協議。”

餘嘉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對賭協議,在商業上是一件很普遍的事。

可……這種一般都是投資方和融資方對于未來不确定情況的一種約定,她老公,并不是投資方,也不是融資方,又哪裏來的期權轉讓。

所以,她老公簽這種協議的條件,到底是什麽?

餘嘉盡量表現的淡然,微挑着眉眼,“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席然:“你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感興趣。”

餘嘉怎麽可能會不感興趣,不過是不想在席然面前表現的太過緊張,讓席然看笑話。

席然此番來找自己說這些,還不就是為了看好戲。

她才不會讓他如願。

餘嘉:“我老公做什麽,都會有他自己的目的,我相信他。”

席然:“如果,你老公跟我家老爺子簽訂的對賭協議,與你有關呢?”

與她有關?

席然輕飄飄的笑了,“你老公膽子可真大,為了捧你,可謂是賭上了自己全部前程。你知不知道,他要是賭輸了,賠不起錢,可是要坐牢。”

在席然開口時,餘嘉就不斷對自己說要冷靜,席然這樣說不過是為了挑撥離間。

但聽到席然說紀蘇寒簽對賭協議,是為了捧自己不說,而且搞不好還要坐牢,餘嘉心就徹底亂了。

怎麽可能會不亂。

席然會不會是騙自己的?

紀蘇寒心思那麽缜密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如此草率簽這種協議。

餘嘉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紀蘇寒向來做事穩妥,他一定不會做出讓自己擔心的事。

她相信他。

餘嘉:“抱歉,我有點累了,你要是沒別的事,今天就到這。”

席然唇邊笑意更甚,似玩味的看着她,“你就不問,你老公的對賭協議是什麽。”

餘嘉冷冷道,“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

席然:“現在話可別說的太早,我相信你會有來主動求我的那一天。”

餘嘉臉色一沉。

席然就這麽靜靜的打量着她,不動也不說話。

兩人僵持着,車內的氛圍近乎降至冰點。

餘嘉面上看似平靜,內心早已翻江倒海。

她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要去問紀蘇寒,甚至恨不得立即放下所有的一切,飛回家,飛到紀蘇寒面前,問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紀蘇寒為什麽要簽對賭協議,還是因為她?

席然說的都是真的嗎?

最終還是餘嘉沉不住氣開口,“你是打算一直就坐在車上嗎。”

席然慢條斯理的拍拍衣袖,右手推着車門。

門開到一半,他的手頓住,撇過頭,視線緩緩從餘嘉臉上滑過。

“剛才錄制節目,我說的是真心話。”

餘嘉疑惑,“哪一句?”

“所有。”

丢下這句話,席然長腿一伸,下車離開。

餘嘉看向窗外,凝眸看着席然漸行漸遠的背影。

直到席然身影消失在夜色裏,餘嘉才收回視線,對司機說道,“開車吧,回酒店。”

從電視臺停車場出來,拐了個彎進入大道,行車開始緩慢,路上略堵。

繁華的街道兩邊,人影如梭,盡管車窗關着,隔絕了外界的嘈雜,但餘嘉卻感覺自己不亞于處在鬧市中,耳邊響着各種噪音。

汽車引擎聲,喇叭聲,行人說笑聲,罵咧聲,甚至還夾着雷聲,雨聲。

她的腦子,全被這些聲音給充斥着,亂極了。

直到車子停在酒店門口,她心情才稍稍平靜些。

司機要去停車,她一個人走進酒店,上樓。

刷卡進屋,燈自動亮,整個屋子映在一片柔和的暖色調裏。

在車上她就想給紀蘇寒打電話,但腦子太亂,她怕自己一時情緒激動,又表達不清楚。

進入房間,她先洗澡。

水溫調的不像平時那麽熱,微涼的水一點點滑過肌膚,滲透進毛細血管。

起初打了顫,很冷,等适應後,又有種想把水溫調的更低的想法。

不過最終沒有付諸行動,她可沒有受虐傾向。

餘嘉從衛生間出來,拿起手機時,顯示有個未接來電。

紀蘇寒打來的。

她不喜歡太肉麻的稱呼,給紀蘇寒備注的不是老公,而就是平時的稱呼,蘇寒。

這兩個字,她曾充滿甜蜜的叫了無數次。

可此刻再看到,心頭卻像是被一塊石頭給壓住,讓她難以喘氣。

她從小到大,脾氣都很倔強,再加上父母不在身邊,基本自己的事情,全都是自己做主。

她個性随意,也受不得約束。

和紀蘇寒談戀愛時,雖然紀蘇寒有時候很霸道,但從沒強迫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進娛樂圈,紀蘇寒也是支持的态度。

紅了後,她只是怕自己的身份,會影響紀蘇寒的日常生活,從沒想過,會衍變成今天的局面。

紀蘇寒竟然會為了她,去簽什麽對賭協議。

這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纖白的手指回撥電話時,帶着絲絲的顫|抖。

一秒,兩秒,等待的間隙,仿若過了一個世紀。

似回到了她當初倒追他時的緊張心理,害怕他接通,卻又恨不得立即聽到他的聲音。

“喂,現在才忙完?”

電話裏傳來的聲音依舊磁性沉穩,有些慵懶随意。

餘嘉輕垂眼睑,咬了咬嘴唇,低低開口,“跟你說了的,今天要錄制一個綜藝節目。”

“順利嗎?”

“還算順利,不過……中途出了點意外。”

“嗯?”

“張曉曉成了節目主持人,而且……席然也來了。”

紀蘇寒的聲音明顯沉了些,“張曉曉,席然?”

餘嘉:“還有許逸松也來了。”

紀蘇寒:“許逸松?”

餘嘉:“嗯,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蘇寒,我想問你一件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不是重點?那你想問的重點是什麽。”

“剛才席然來找我,他跟我說了一件事,一件有關于你的事。”

餘嘉說到這裏,停頓下來,等了片刻,卻沒有等到回音。

餘嘉心裏“咯噔”一下,紀蘇寒不說話,這說明席然說的是真的。

她深吸口氣,盡量平淡的語氣,“蘇寒,席然說……你為了我,跟他們家簽了什麽對賭協議,這個對賭協議,我想問是什麽。”

“砰、砰、砰”

空氣裏只剩下心跳聲,時間似乎凝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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