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車裏放着前幾天杜君棠讓叢陽去取的玩具。
日子又過了一輪,玩具該翻新了。他竟然還沒換掉身邊的狗,還專門為那條狗新添了些東西。
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兒。
按江帆的表現來看,喜歡slave和puppy play,不戀痛,只是因為身體健壯所以能抗打。江帆并不算個m。他在生活中的任何方面都願意表現出信任和順從,他更像個忠誠且勇敢的sub。
而挨揍和被控制使他感到羞辱,是這些羞辱讓他有了生理反應。
江帆真像條養熟了的狗。
這些單方面的推測,和杜君棠多年不屑思考的理論,全都在提醒他,江帆無端靠近他的不合理。
這樣一個sub,不去找賀品安那樣的犬調高手,找他幹嘛。
他杜君棠一貫的作風就是開揍,那他就必找喜歡被揍的、能抗揍的、戀痛的m。
從這方面來說,他無疑是個優秀的施虐者。
長鞭、重鞭他都能控制好,力度、角度、位置,從來沒有哪個m在他手裏出過事,爽到極致的倒多不勝數。
他也試過不一樣的,嬌嬌軟軟,依賴型的,他以為這種游戲總是大同小異,後來才發現并不是這樣。
他擡不起巴掌,一巴掌就是一手血,他掄不動鞭子,怕一鞭子下去小玩意兒骨裂。
他達不成對方心裏的期望——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挑逗淫諷,暧昧溫情,以及陪伴。
杜君棠完全不擅長經營一段長久的親密的關系。
所以他在一開始無比抗拒江帆強勢入侵他生活的舉動。他認為這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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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棠在不斷向前駛去的車裏,排斥每一寸和江帆共享的空氣。他感到胸口憋悶,像是失落,又像遭到背叛——他不該這麽想的,畢竟這些情緒都得有前提,這些前提證明,他有期待,他承認自己想要擁有江帆。
這種危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杜君棠完全記不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從他前陣子默許江帆動他手機,删掉他以往約調過的小奴開始?
沒有人擁有過這種特權。杜君棠奇怪自己為什麽沒有直接把江帆趕出去。
他滿腦子都是江帆跪在他腿邊,一點不知錯,語氣平淡到沒有起伏,跟他說“您想玩可以玩我”、“他們能做的我都能做”、“我能做,做什麽都行”。
江帆那模樣簡直讓他手癢,更別提那句小聲的、不知羞恥的解釋——“我幹淨,沒有病。”
就為他那一句,為他耷拉着腦袋的可憐樣,杜君棠跟他提了他根本不會主動提的話。
杜君棠告訴江帆,他不玩性。
江帆為此高興得兩眼冒光。杜君棠只是習慣性躲開江帆那種充滿希冀的注視,匆匆上樓了。
是的,他根本沒有把想要獨占他的江帆趕出家門,他甚至都沒有揍江帆一頓。
這代表他已經非常危險了。
那晚,在車庫裏,杜君棠讓江帆脫褲子。他把車廂裏的帆布包丢給江帆,裏面有CB鎖。
江帆給自己戴貞操鎖的動作稱得上熟練。
沒等他收拾好自己,杜君棠就拿着江帆CB的鑰匙,先一步離開了。
那之後,是非常糟糕的一個禮拜。
江帆覺得他們好像陷入了冷戰,天知道他怎麽會選這個詞來形容他們的狀态,可情況又确實如此。
連叢陽都看出不對勁了,跑來小心翼翼、并無惡意地問他是否失寵了,還寬慰他別往心裏去,他們老板向來如此。
這話還不如不說。
江帆莫名其妙挨了欺負,心裏也憋着氣,跟杜君棠杠上了。
中心醫院那個普通醫鬧越鬧越大,上了當地不少新聞媒體。為此,杜君竹還專門跑過一趟他們公司。
江帆接的人,送進辦公室後就離開了。
臨關門前,他還聽見杜君竹和他老板說:“還沒給你那保镖找新住處呢?”
江帆知道那人什麽意思。
杜君棠以前從來沒和下屬一塊住過。
近日來,諸事不順,江帆都不知道究竟哪一件最讓他不舒服,他一個人躲進廁所隔間,煩躁到極點。
晚上,江帆照例去敲主卧的門。裏面的人好久才應他。
江帆進門後,下意識往床頭櫃那邊看,藥瓶瓶蓋都沒有擰開,但是藥瓶旁邊有一杯水。
杜君棠問江帆:“怎麽?今天要洗澡?”他以為江帆來找他開CB鎖。
江帆看着杜君棠那副沒所謂的樣子,逞強,一點都沒有小時候的可愛。他心想,他要真是只阿拉斯加,現在一定犯狂犬病,咬死他。
江帆禮貌地回了句:“不是。”轉身下樓去自己卧室把枕頭被子都扛了上來。
好在這時暖氣已經來了,睡地板也不冷。江帆可心疼自己了,褥子都給自己墊了最厚的。
江帆在主卧的床邊給自己打了個地鋪。他才不管杜君棠什麽表情——主要是他不敢看。
他語調輕松地說:“我來跟您湊合一晚,您不用急,這攤明兒您醒了,保準沒有。”
江帆翻身往被窩裏一躺,也不看杜君棠。他心裏其實很虛。
床頭燈的光昏黃,江帆看着牆上的影子,他默默地、漫無目的地數着秒數,漸漸困了。直到他睡前,都沒有聽見杜君棠拿放玻璃杯的聲音。只是依稀記得,在眼皮變沉的時候,杜君棠仿佛和他有心靈感應一般,關掉了床頭燈。
江帆恍惚覺得自己走在哪條小徑上,長長的,盡頭是螢火蟲屁股上的那點光。他顧不上,就一直走,一直走,眼前的路漸漸變得越來越短,直到——直到他發現那光裏藏着一整個玫瑰園,和一只又笨又倔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