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三天
Chapter.33這麽乖
家長會開完,又是個別家長交流的時間,不少關心家長蜂擁而上,将講臺邊擠得水洩不通。
時奶奶還沒坐起身,就發現小老師已經被包圍了。
“奶奶,你先坐着。”時淺急忙止住奶奶要起身的動作。
時奶奶張望了下,一雙被生活的棱角磨得粗糙的手緊緊握住時淺的細嫩的手,輕輕拍了拍,問:“崽崽,你餓不餓?你早上都沒吃多少東西,奶奶怕你餓。”
時淺搖了搖頭,被奶奶抓着的手輕輕動了動。
奶奶連手掌心的皮膚都是粗糙的,摩挲過去,像被細沙覆蓋一樣。
時奶奶點點頭,頭點到一半,急忙站了起來,喊了一聲:“老師好。”
聲音蒼老,透着着局促。
時淺跟着轉頭,喊了聲:“冬老師。”
冬青轉頭,對身後的家長們說了一聲抱歉,接道:“先和各位家長說聲對不起,等會我們再慢慢聊。老人家等了這麽久,家裏說不定還有事,請大家先等等,謝謝大家,希望大家可以理解,也謝謝各位父母今天能抽時間到學校裏來。”
冬青話音未落,時奶奶更局促了,雙手不安到不知道往哪裏放,在衣服上蹭了兩下,依舊無措。
時淺悄悄握住了奶奶的手,時奶奶這才稍稍緩了一口氣。
“時奶奶?對吧?”冬青彎了下眉眼,露了一個相當溫柔的笑,語氣輕柔,似在安撫老人。
“哎是啊,老師您好。”
“奶奶先坐,坐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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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擡手摸了下時淺的頭,随後将手放在時淺肩膀上,輕輕一勾,将時淺勾到了胸前,說道:“時淺很乖的,各方面表現都很好,奶奶您放心,你們家孫女很棒。”
時奶奶哎了一聲,跟着點了點頭,跟倒豆子一樣數着自家崽崽的好。
時淺被冬青半抱着,微微有些窘迫。
冬青耐心地聽着時奶奶的話,一邊聽一邊出聲附和幾句,聽到時淺有時候晚上睡不着就爬起來背書的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忍住笑,冬青繼續說道:“沒想到我們大班長這麽刻苦,睡不着都想着學習?奶奶您也別擔心,偶爾壓力大睡不着也正常,我們那會也是,壓力大到夜裏兩三點睡不着,隔天起來考試還能精神滿滿,一考完就不行了,太累了。放輕松。”
聽時奶奶說完,冬青點了點頭,松開了時淺,又誇了一句:“奶奶放心,您也多注意身體,別太勞累。奶奶忙的話可以先回去,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那謝謝老師了。”時奶奶道了謝。
冬青和時奶奶溝通完,視線一轉,落到了裏面溫言的身上,說:“還請這位家長等等,等會有些問題還需要溝通一下。”
溫言颔首,臉上表情很淡。
倒是晏辭背靠着桌子,沒什麽太大的反應,目光偶爾從時淺身上略過,又別開。
崽崽今天就沒有看他。
想到剛才時淺沒理他,晏辭微微有些煩躁,心裏的困獸又開始不安。
冬青忙着去處理其他家長的問題了,時奶奶扶着膝蓋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一手牽過時淺,對溫言和晏辭說:“我們就先回去了。”
“奶奶再見。”晏辭在時奶奶面前還是挺乖的。
“哎,乖乖再見。”時奶奶笑得一腳慈祥。
時淺勾着奶奶的臂彎,對上晏辭發涼的目光,小聲地說了句:“再見。”
晏辭沒回,低了頭把玩着手裏的帽子。
下午,市中心。
人來人往,汽鳴聲陣陣。
時淺下了公交,劃開鎖屏看了眼時間,又開始往前面的路口跑去。
遠遠地,她看見路口歐式的路燈邊倚了一個人,身影和晏辭如出一轍。
長腿,窄腰,一身黑。
他随意地歪靠在路燈邊,雙手插在衛衣口袋中,黑色的棒球帽檐向下,覆在臉上,擋住了所有的表情。
路口的紅綠燈跳了一個色,變成了紅色。
時淺停下腳步,深呼吸了下,調整因為小跑而稍快的心跳。
幾次接觸下來,時淺覺得晏辭這個人有些粘人。
明明就是個小狼崽子,有時候又秒變奶喵,上來蹭着你黏着你。
紅燈再次跳轉。
時淺順着人流,過了斑馬線,停在了晏辭面前。
正午的陽光不弱,加之今天又是個難得的晴天,竟然有些暖融融的。
晏辭應該是沒察覺到面前有人,一動不動的。
時淺踮起腳,擡手,手指捏着晏辭棒球帽的帽檐,将棒球棒拿了下來。
一瞬間的光亮讓晏辭稍稍有些不适應,不由地輕眯起了眼睛,待看清面前的人後,一臉我不爽了你找死的表情又消失得幹幹淨淨。
時淺捏着晏辭的帽子,不知道開口說什麽,晏辭是她約出來的,哪知道人家到的比她早,根本沒給她醞釀的時間。
晏辭看着時淺那副清冷中又透着股委屈的模樣,原本在時淺主動約他後就只剩一丁點兒的小火苗,滋啦一聲滅了個一幹二淨。
“你吃過了嗎?我們去吃幹鍋?”時淺終于憋出了一句。
晏辭別開臉,手背抵着下巴,沒忍住,笑了。
勾過時淺手中的帽子,晏辭反手将帽子帶到了時淺頭上,帽檐往下壓了又壓,直到遮住那雙如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眼睛。
“崽崽?”晏辭手還放在棒球帽的帽檐上。
時淺嗅了嗅,聞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熟悉到習以為常的味道。
清冷的薄荷味,帶着點兒淡到不可聞的煙草味。
彎下腰,晏辭又喊了一聲崽崽,問:“怎麽現在這麽乖了?嗯?”
他的聲線低迷。
時淺耳窩微癢,輕輕嗯了一聲。
一聲嗯,像貓爪子撓得一樣。不知道是在應自己乖還是在應那聲崽崽。
帽檐被晏辭的手指壓着,時淺看不太清,視線所落之處,只能看到一小節晏辭的手腕,手腕上帶了塊黑色的機械表。
時淺往後仰了仰頭,想試圖看清晏辭的表情,但什麽都看不見,拉了拉晏辭的衛衣下擺,說:“晏辭,我看不清了……”
晏辭嗤了一聲,松開了壓在帽檐上的手指,将時淺頭上的棒球帽整理好,牽過時淺的手順勢塞到了自己的衛衣口袋中。
衛衣松松垮垮的,口袋也不小,時淺的手指骨節被晏辭從頭到尾挨個地把玩了個遍,連相鄰兩根手指指尖的軟肉都沒放過,他的指尖一寸一寸地刮過去,又酥又麻。
一遍把玩過,從頭再來一遍。
時淺的耳尖發燙,還好有帽子做遮掩。
有些人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他背地裏連女朋友的手指都不放過,從頭到尾一寸也沒落:)
陪晏辭吃了點,時淺覺得有點兒撐,坐在位置上等晏辭。
晏辭上完洗手間回來,擡手敲了敲桌面,問:“下面去哪?”
“不知道。”時淺回答的一秒都沒帶猶豫的。
晏辭一愣,也被問住了。
倆人都沒有過類似的經歷,而且這好像還是第一次……
晏辭意識到問提的重要性,好久沒轉這麽快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想想周圍兄弟?
周梒江?
白天上課,晚上砍人。
一周八天,從不缺席。
大小毒瘤,全被打過。
東征南平,西讨昆侖。
剛離戈壁,又去龍門。
半夜一點,監獄相會。
要說女友,他全沒有。
想想國外的……床上……
晏辭無聲地罵了句髒。
“網、網咖?”時淺小聲地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