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五十四天
Chapter. 54君子風
“哇——”
“牛批啊,大兄弟。”
班級裏同學們紛紛往後看,一撮男生跟着起哄,一撮帶着一撮,幾乎全班男生都躁動了起來。
晏辭是誰?
一開學就以一個相當吊炸天的姿勢出現在一群就算其實不太乖但在學校裏不得不假裝乖巧的學生面前,上課打瞌睡下課打瞌睡,政史老師的重點專注對象,數理化老師的掌心寶,人帥話少,關鍵是人在學校裏橫着走了幾乎一個月,連校長都沒動過他。
據說,人最後還是自己動的手。
黑色好看,想幹嘛幹嘛。
看看這個理由多任性。
“來一個來一個!”起哄的聲音不減。
冬青老師跟着笑了一下,說:“聽你哥哥說,晏辭同學會的東西很多啊。架子鼓和吉他都是小意思?”
“哦哦,風在吼,馬在跑,我是晏哥哥的舔狗。”角落裏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了一句。男生掐着嗓子,學追星女孩學得挺像那麽回事。
晏辭懶得客氣,沖那個方向說了一句:“那你舔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是要笑死我嗎,劇本拿的不對啊,騷還是我小晏哥哥騷。”
“我也想做小晏哥哥的舔狗,給個機會!給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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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靠在窗邊的冬青老師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說道:“今天雖然沒有架子鼓也沒有吉他鋼琴之類的,但我冬某人還希望晏辭同學可以給大家一個面子。是吧,我相信同學們都很期待。”
說罷,冬青微微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很淺,溫溫婉婉的。
晏辭偏頭瞧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麽冬青老師的淺笑中透着股狡黠,有股子他哥哥溫言的味道,一抿唇一挑眉,盡是溫潤如玉,說的是人話,偏偏仔細一咂摸,又不是那個味道。
一直窩在晏辭背後的時淺悄悄往前蹭了幾步,想遠離視線最中央,腳尖剛蹭沒多遠,聽見晏辭壓低了聲音問:“崽崽,想聽嗎?”
時淺:???
這麽多人看着……晏辭能不能不要做的這麽明顯。
不着痕跡地收回剛蹭出去的腳,時淺擡頭對上了晏辭的視線,從他的眼神中很明顯地感覺到了他的不悅。
不像是因為同學們的起哄而不悅,更像是因為她的原因。
他輕眯着眼,微微偏着頭,唇角的弧度若隐若現,笑得有些危險。
時淺心咯噔了一下,沒來得及咽下去的珍珠像是卡在了嗓子眼。
她真的忘了。
忘了晏辭不是那麽好招惹的。
時淺抓着奶茶杯回了位置。紙杯被她抓得有些變形,隔着一層紙,滾熱的奶茶燙得她掌心發燙發熱,身上發熱,起了一層熱汗。
講臺上,晏辭的站姿很随意,大概正和文娛委員陶可溝通着伴奏。
時淺有些懵,小鹿眼泛着一抹水光。
她很怕她和晏辭的關系被別人發現,如果晏辭真唱了什麽意有所指的,原本就敏感的同學肯定都會察覺。
一傳十,十傳百,遲早會被老師知道。
遲早也會被父母知道……
她不想。
她舍不得晏辭,一點兒都舍不得。
伴奏響起,節奏鮮明的筝聲,大氣中透着潇灑。
不像是意有所指的歌。
時淺一時有些摸不準晏辭的想法了。
以往關系沒挑明的時候,她惹晏辭不太開心了,晏辭都明裏暗裏從她身上讨了回來。
關系挑明後,她惹晏辭不開心了,晏辭一秒變大喵,求抱求撫摸。
瞥了一眼伴奏的歌詞,時淺愣了一下,視線又落到了眼前的大男孩身上。
他……還真是……
游戲的衍生歌,偏古風,和他的門派有關。
曲名一如他的門派,君子如風,西湖藏劍,劍有鋒而不露,以心為劍,是為藏劍。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輕劍游龍,翩然千裏。
是君子,執劍而行,誅宵小,踏雪尋梅。
“西湖借面水風,玉鏡來盛,将天色坐擁。夕照背靠山風,千鈞不動,攬翠郁蔥蔥。堤行一陣春風,拂柳搖蓬,熏醉了孤鴻。山居蔭下竹風,清涼好乘,打坐忘時空。”
少年音,透着磁性,咬字清晰,聲音比平時低了那麽一點兒。
他唱的不算投入,幾乎沒怎麽看下面的同學,眼睛低垂着,一副唱或不唱都行的樣子。
不像楊懷寧剛才那種為了節目氣氛的鬼哭狼嚎,晏辭完全就是一副愛聽不聽是你們求着我唱的表情。
挺好聽的。
時淺想。
他每次低垂着眼的時候,又黑又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看得人心癢癢的,甚至想擡手摸一摸。
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被媽媽知道。
晏辭下來的時候,掌聲和口哨聲差點把房頂掀翻。理化班男生大多不拘小節,開起玩笑來什麽都敢說。
“小晏哥哥,我能排隊拿到你的號碼牌嗎?我能做你的舔狗嗎?”
“可以,5號。”晏辭回。
“小晏哥哥,你看我怎麽樣?”
晏辭挑了下眉稍,笑,“不怎麽樣。”
回了座位,晏辭發現時淺正趴在桌子上寫試卷。試卷是新的,剛寫沒兩題。
時淺沒說話,晏辭沒開口。
一直持續到放學,打掃完衛生,時淺幾乎是習慣性地跟在了晏辭身後。
前面的少年,真的還是少年,卻幾乎所有的都是得天獨厚的,連長相都是。
街角的奶茶店正放着歌,放學的空擋,人來人往的。
“夜裏做了美麗的惡夢,想清醒我卻抵不過心動,夢裏你是無底的黑洞,我無力抗拒失重,我的意識自控脈搏流動,全被你神秘引力操控……”女聲低迷,唱起來頗有一番味道。
時淺回頭看了一眼奶茶店前挂的滾動的小牌子,上面寫了歌名,來自天堂的魔鬼。
是了。
她從一開始就沒辦法抗拒晏辭,明知道是漩渦,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徹底地淪陷了。
向前小跑了幾步,時淺抓住了晏辭垂在身側的手,尾指順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滑了下去,勾住了他的尾指。
晏辭停住了腳步,微微抿了下唇,低下了頭。
“哥哥。”時淺開口,聲音很小。
怕晏辭聽不到,時淺勾着他的尾指,慢慢移到了他的身前,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身,又喊了一聲兒:“小晏哥哥。”
聲音細細若若的。
是晏辭最受不了的調調。
他不想說話,理由太簡單了,時淺今天很明顯的不太對勁,但什麽都不告訴他。大喵他也有脾氣,脾氣還不小。
“想好和我說什麽了嗎?”晏辭問。
時淺埋頭在晏辭懷裏,看不清他的表情,聽晏辭這麽說,幾乎是下一秒就想擡頭看晏辭,卻被晏辭擡頭壓了回去。
貼着晏辭的胸口,時淺吸了吸鼻子,聞着男孩子針織衫中藏着的薄荷味,說:“小晏哥哥,我想回家學習了。”
她想安安穩穩的過完高中,就必須努力再努力,一刻都不能松懈。
舍不得晏辭,就必須更努力一點兒。
畢竟剛離開學校,晏辭也不敢太放肆,脫了校服,兜頭蓋到時淺身上。
他的校服兜頭蓋下,連稀薄的風都染上了他的味道。
冷冷清清的薄荷味。
“小晏哥哥,你不問理由嗎?”時淺靜了一會,問。
“嗯。”晏辭又嗯了一聲。
時淺不對勁,在她說完那句話後,再結合她下午在學校的表現,他就差不多猜到了。
他媽知道有這麽個人兒存在後,沒少警告他讓他對小姑娘好一點兒,該做的不該做的自己掂量,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和他爹媽一個樣兒。
“哥哥,你不學習嗎?”時淺又問。
剛沉浸在自我分析中的小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