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六十四天

Chapter.64一百二怎麽說

元旦假期,最後一天。

送走喻見和周梒江,晏辭又将時淺送了回去。

下午三四點的光景,小巷子裏安安靜靜的,早起結的冰早就化開了,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稀薄的熱意。

房頂上蹲着幾只花白的貓,有肥有瘦,正趴在那兒曬着太陽。

太陽光并不熱烈,忽略那層稀薄的溫度,甚至有一些陰冷。

時淺向後退了幾步,退到小巷子的陰涼處,半眯着眼看這屋頂上的貓。幾只貓咪們團成一團,占據着各自的一角,有家貓,也有流浪貓。

想到喻見,時淺那股子失落感更重了一點兒。

也不知道喻見經歷過什麽……

昨天晚上睡覺之前,喻見聽到外面的野貓叫,突然問她,為什麽有些人會随意丢棄不需要的東西。

可能是太突兀,喻見反應過來,抿着唇笑了一下,指了指窗臺,換了個替代詞,說:“貓。”

為什麽有些人會随意丢棄貓?

因為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就丢掉。

合情合理。

就像有一次開班會,她們冬青老師說的一樣,因為不被需要,所以從出生開始,她就被丢棄在醫院附近,任其自生自滅。

但當時冬青老師笑了一下,一點兒也不像不被別人需要的模樣。

她說,并不是所有的人生來都是不被需要的,人從被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一定有他存在的理由,就一定有人會需要你。

你可以是一個英雄,可以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平凡人,但一定有存在的理由。

人生苦短,如浮萍如蜉蝣,不過一朝暮而已。

你會長大,你會遇見更需要你的人。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努力,再努力一點兒,做好你覺得值得的事情。

動了動被冷風吹的有些僵硬的手指,時淺貼着牆,慢吞吞地給已經關了機上了飛機的喻見發消息。

【時淺:你昨晚問我的那個問題,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冬青老師,她有一次開班會的時候開玩笑似地和我們說,她從出生開始就是被扔掉的那個,就像我喂的那只小奶橘一樣。因為不被需要,所以扔掉。】

【時淺:一開始我們班學生都以為冬青老師是在開玩笑,畢竟我們冬青老師平時很溫柔,性格也很好,一點兒也不像被丢棄的那個。】

【時淺:再後來有一次評講試卷,講到木心的閱讀理解,那上面有一句話她念了好幾遍,所謂萬丈深淵,下去,也是前程萬裏。她和我們說,在沒遇到某個人之前,她被撫養她長大的人需要,她的出生和被丢棄也并不是一個錯誤,因為時間很長,需要和被需要是相互的,總有人需要她,也總有人會愛她。】

【時淺:=w=大概是這樣的,雖然我們班男生都說她是過來秀恩愛的!我們老師很可愛,試卷一合,理直氣壯地和我們說就是秀恩愛的。忘了說!那個某個人就是晏辭的哥哥(*`▽*)】

打完全部的話,時淺松了一口氣,擡頭看了看蹲在房頂上的貓們。

它們一個人慵慵懶懶的,将自己團成肉團,一邊曬着太陽一邊打着瞌睡。

沒覺得自己多可憐。

她和晏辭也是,需要和互相需要。

他有他的柔軟,他有他漫不經心下的選擇,他一點一點兒帶她去看不一樣的世界。

隔天,返校,考試。

第一天,上午考語文,下午考數學英語。下午的時間被壓的很緊,兩場考試之間只休息了十分鐘不到,又開始了第二場考試。

語數外還好,不複習也能考。

考完最後一門英語,元旦假期沒怎麽複習的同學,在吃完晚飯後,又急急忙忙回到教室,開始複習明天要考的四門。

教室中的氣氛陡然一緊。

時淺看了看考試安排表,決定先看看以前做過的生物試卷。

剛拿出釘好的生物試卷,楊懷寧吃完晚飯回來了,人還沒坐進去,聲先來了。

“我滴個龜龜,一晚上背完政治歷史不是夢,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

“诶诶诶,萬一你今晚翻車了呢?沒背完怎麽說?”

“我翻你個瓜皮,這能不背完嗎?熬夜也要看完啊,回頭大題沒答出來,餅哥不得抽死我?”

“我楊哥什麽時候這麽有自知之明了?餅哥不是說,萬一哪天你飛黃騰達了,做了國家主席,讓你茍富貴,勿相忘的嗎?”

“滾啊。你個瓜皮在說什麽?”楊懷寧靠在孫菲菲桌子邊,單手撐在孫菲菲桌子上,回着後面男生的話。

孫菲菲早就起身給楊懷寧讓座了,楊懷寧一直沒進去,在雙方鬥嘴鬥到第N回合的時候,楊懷寧終于伸了一條腿進去。

孫菲菲忍無可忍,說了一句:“有的人腿是進去了,這嘴還沒回來呢。”

楊懷寧聽了,跟着笑了一聲,大跨步,長腿一伸,勾着凳子就坐了進去。

“诶诶诶,怎麽回事?有的人嘴是跟着回去了嗎?”後面的男生繼續貧着。

“你看我理你嗎?”楊懷寧一邊收拾試卷,一邊回道。

整理好試卷,楊懷寧想起了晏辭,“我們小晏哥哥今天好沉默啊,難道是上午的語文試卷把我們小晏哥哥心态考崩了?”

突然被cue的晏辭,上半身歪靠在牆邊,左腳踩在時淺凳子的橫杠上,手指捏着礦泉水瓶,輕輕地晃了一下,懶散地開口:“是啊,心态崩了,保守估計一百二以上。”

一百二以上?

他們理科生,不考語文附加,語文滿分是一百六。

晏辭一百二什麽水平?

吹牛皮都沒帶草稿紙。

“你有點兒膨脹啊?兄弟。”楊懷寧瞅了又瞅,一臉沉痛地說:“唉,你看看我們這次語文試卷多變态啊,已經把我們小晏哥哥考瘋掉了。哦歪,我要報警了,神經病院嗎?我們這裏有人瘋了。”

晏辭緩緩地放下礦泉水瓶,偏過頭,看着楊懷寧,突然笑了一聲,“直白點兒。”

“什麽?”

“想挨打就直說。”

楊懷寧:“……”

臨近晚自習,教室裏的打鬧聲漸漸停了下來,取而代之地是朗朗的讀書聲。

時淺動筆算完一道遺傳學的大題,放下了筆。

課桌底下,時淺被寬容的校服包裹着的手指伸出了一點兒,指尖捏着晏辭腰窩處的校服衣料,輕輕扯了扯。

晏辭向下瞥了一眼。

真瓜皮。

又貼着他腰窩,指尖捏着他的校服,軟趴趴地搭在那裏。

她的指尾不經意就掃過。

晏辭捏着礦泉水瓶口的手指稍稍收緊了一點兒,以為瓜皮喵小女朋友又要求蹭求撫摸的時候,聽見了一聲細細軟軟的:“一百二以上?”

“……”晏辭點了下頭。

小女朋友時時刻刻都在為他的學習成績操碎了心。

“沒一百二怎麽說?”時淺又扯了一下晏辭的校服下擺。

“有一百二怎麽說?”晏辭反問,聲音一低,要笑不笑地說:“什麽獎勵?小崽崽,嗯?”

“獎勵一本王維詩選。”

晏辭:“……”

時淺又很認真的接道:“王維又稱詩佛,讀他的詩可以靜心寡欲,嗯。”

晏辭:“……”

言下之意是他最近太重.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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