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徹底把蘇檸檸惹生氣了。
晚上裴靳待在書房, 煙點了一根又一根。
蘇檸檸下午時候說的話一遍又一遍在他耳邊響起, 裴靳心裏沉悶，很煩躁。
他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
只是蘇檸檸那麽不開心的樣子……他心裏不舒服。
裴靳從小生活的環境, 決定了他想得到的一切，都一定不擇手段。
他看中了，那就是他的。
而對于蘇檸檸，他用了很多的心思。
他把她視之如珍寶。
這一點毋庸置疑。
外面的雨還在下, 裴靳心裏更添幾分煩悶，他指尖掐住煙嘴, 面上戾色頓顯。
這時候他突然聽到後面有聲音傳來。
裴靳轉過頭，就看見了蘇檸檸。
她穿着睡裙, 頭發披散在背後, 小小挪着腳步往裏面走。
對上裴靳目光的瞬間, 她腳步頓住。
呼吸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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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只開着一盞小臺燈, 燈光極其昏暗，蘇檸檸低垂着眼簾，站在那兒, 意外的乖巧。
她小臉透着蒼白，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一動不動。
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整個陽臺上都是煙味, 散散的傳到了書房裏。
裴靳馬上把陽臺的窗戶打開, 然後從陽臺進來, 再把門陽臺門關上。
把煙味給阻攔住了。
蘇檸檸不喜歡聞這些味道, 所以在她面前, 裴靳一直都非常注意。
他只是偶爾，心情煩悶的時候，會抽幾根。
其餘的時間，他也沒這個瘾。
“你這麽晚……你還不睡嗎？”蘇檸檸小心翼翼的開口，聲音微小細弱。
“那你怎麽還不睡？”裴靳反問。
“我、我餓了。”蘇檸檸依舊小聲的回答。
“我去給你煮面。”裴靳眼底滿是疲憊，他合了合眼睛，就擡腿往外走。
蘇檸檸頓了一下，跟了上去。
她想和裴靳說點什麽，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就一直這麽靜靜地看着他，沒有開口。
裴靳對廚房還挺熟悉。
他熟練的開火，把水燒開，面放進去煮之後，又開始給她調醬。
男人的衣袖挽起，那一截露出的手臂，線條分明，顯得結實有力。
蘇檸檸突然在想，他一個這麽會下廚的人，還總是要她進廚房，要吃她做的東西。
究竟都是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毛病。
不到十分鐘，一碗熱騰騰的面就出鍋了。
裴靳的生活習慣一直很好，比如說吃飯一定要在餐廳，好好的坐着吃完，才能離開。
可在蘇檸檸住進來之後，他的這些好習慣都化為了泡影。
她總是喜歡端着一碗面去客廳，邊看電視邊吃。
裴靳說過她兩次，她依舊我行我素。
那既然這樣，裴靳也沒有辦法。
而她現在直接坐在廚房的竈臺邊，捧了面碗過來，就開始吃了。
實在把她餓壞了。
面就是簡單的雞蛋面。
蘇檸檸以前喜歡吃意面，加上奶油芝士她最喜歡，可現在簡簡單單這樣一碗面，她竟然覺得特別好吃。
甚至是吃的有點不顧形象。
很快就見了底。
覺得不夠，她還喝了幾口湯。
這才有了那麽點的飽腹感。
盡管面已經吃完了，可蘇檸檸拿着筷子，埋頭在碗裏，假裝還在繼續吃的樣子。
她能感 覺到，裴靳的目光就在她的頭頂。
可蘇檸檸不敢擡頭。
她想和他說點什麽，譬如“對不起”之類，可她不知道怎麽開口，更加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想把碗也吃了？”裴靳突然出聲。
“行了，別吃了。”裴靳聲音沉沉的，有些嘶啞。
他過來，把碗從蘇檸檸手裏拿走，放到水池裏，順手就擰開水，把碗給洗了。
蘇檸檸悄悄擡頭瞄了一眼。
她抿了抿唇，嘗試着開口:“裴先生，我——”
她話剛剛說到一半，外面突然雷聲大作，轟隆隆一聲巨響，吓得蘇檸檸一抖。
她心髒禁不住一顫一顫的。
裴靳擦了手，回過頭來。
接着窗戶外面閃了一下。
刺眼的光亮霎時劃破天空，劃進廚房，突然就閃到了蘇檸檸的眼。
緊跟着這閃電的，是一道更轟隆炸耳的雷聲。
蘇檸檸捂住耳朵，低着頭，吓得一下就跳了起來。
裴靳面色淡然。
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伸出一只手臂來。
外面的雷公大概在跟人較勁，轟隆隆一道又一道的炸開，蘇檸檸捂着耳朵也沒用，驚的直跳腳。
裴靳微張着手臂，她就正好撲了進去。
把頭埋在他的胸膛。
他的懷抱寬厚，蘇檸檸躲在裏面，驚懼的心情瞬間緩和不少。
她還是捂着耳朵，身體微微的抖。
裴靳抱住了他。
手掌攬在她的腰上。
她穿着絲綢睡裙，衣服軟軟依在身上，手臂一挽，就能握住纖細的腰肢。
軟玉溫香。
而她在他的懷裏，也是小小軟軟的。
裴靳喉間突然幹燥不已。
他知道，這世界上只有蘇檸檸一個人，能夠讓他失控。
他垂在身側的一只手緊緊的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而眸間的淩厲和冷清，也越來越重。
一陣過猛的雷聲暫時停歇下來。
蘇檸檸心頭還在顫，她剛緩過神來，聽外面雨下得越來越大，想這雷肯定還得繼續打。
“裴先生，對不起。”蘇檸檸不敢擡頭，那股驚吓勁過來，才想起和他道歉。
“你剛剛不開心，是因為我嗎？”蘇檸檸試探着問。
“嗯。”片刻，裴靳輕輕的應了一聲。
只是這短短的一個字音，他聲音沉下，染上濃重的嘶啞。
“我錯了，我不該和你吵架。”
蘇檸檸長這麽大，頭一次自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話說出來後，房間裏陷入了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認錯的話，得有點什麽表示。”裴靳手上力氣一緊，圈住蘇檸檸的腰，往自己懷裏收。
什麽表示？
“那……我明天早上給你準備早餐。”
蘇檸檸能想到的只有這個了。
“蘇檸檸，你總該要乖一點。”晚上抽了煙的緣故，他靠她這麽近的說話，染着濃濃的煙味。
他以前身上也有這味道，只不過很淡。
廚房裏的氣氛太過暧昧。
蘇檸檸心噗通噗通的直跳，異樣又奇怪的感覺，讓她無所适從，只是扭了扭身體，想從裴靳懷裏出來。
但他的手死死圈住了她。
好像生怕她會逃走一樣。
“你要是知道錯了，以後就不要再亂發脾氣。”裴靳緩緩低頭，聲音懶散，帶了疲憊。
“因為你不聽話，和我吵架，我很傷心，所以抽多了煙。”裴靳手上 力氣收的越來越緊，壓抑道:“蘇檸檸，我現在不清醒。”
“我要是做出什麽事來——”裴靳的氣息呼出，陡然緊靠住了蘇檸檸，啞聲道:“那也肯定是你的錯。”
因為蘇長柏的關系，蘇檸檸以前把裴靳當做長輩。
可嚴格上來說，他比她大了十一歲，其實，還不算是跨了一輩的年紀。
可她現在覺得自己錯了，又不敢再和他發脾氣生氣。
“我——”蘇檸檸心裏堵的很，喉嚨溢出很小的一聲，想說話，聲音又噎住。
他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她擡頭，對上面前裴靳的臉，心裏一驚，就把頭往旁邊偏。
唇瓣輕輕的從他唇角擦過。
蘇檸檸愣住，呼吸頓時停滞。
她臉瞬間紅了，紅到爆炸，心髒以飛快的速度跳了起來。
像是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那一刻唇瓣上傳來他唇角冰涼的觸感，和他人一樣，冷漠，疏離，讓人懼怕退卻。
周身的空氣都凝滞，有異樣的氣氛在慢慢發酵，渲染到眉間，春色羞赧。
而裴靳低着頭，眼底收入她的嘴唇，眸色暗沉的分外可怕。
在這雷雨交加的夜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想緊緊的抱住她，吻她的唇。
可他不能。
“我答應了你爸爸，會好好照顧你。”
裴靳開口，話語極其的克制，可在蘇檸檸聽來，就是一片平淡。
好像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你好好學習。”他以一個大人的口吻，冷聲道:“不準忽視任何一節課，更加不準亂談什麽戀愛，耽誤學習。”
這好像是高三才會說的話吧。
她現在都已經大學了。
“蘇檸檸，你聽到了沒有？”裴靳喊她的名字，手上依舊鎖住她的腰，是命令的語氣。
“回答我。”
兩個人貼這麽近，蘇檸檸身體都熱的燃了起來，她腦袋一片空白，根本沒明白他說了什麽，喉嚨動了動:“聽、聽到了。”
他明明只是抽了煙，可看起來像醉了一樣。
蘇檸檸不敢動，更不敢再說話。
良久，他放開她，低低的笑了一聲:“檸檸聽話就好。”
蘇檸檸皺眉，低着頭不敢看他，腦海裏不斷的閃過剛剛那一幕，緊張的飛跳。
裴靳的手松開了些。
蘇檸檸趕緊後退一步，轉身往外走。
“我先去睡覺了。”蘇檸檸很小聲的留下一句話。
“看天氣，雨還會下很久。”裴靳站在原地沒動，淡淡出聲道:“你一個人在房間，會不會害怕？”
畢竟剛剛怕成那樣。
這半夜裏，她膽子本來就很小。
“害怕的。”蘇檸檸點點頭，可馬上又接着道:“沒事，我有耳塞，戴上就聽不見了。”
她心跳的厲害，沒辦法和裴靳多說話，咽了咽口水，快步的往樓上走。
急匆匆的逃離掉這裏。
感受到自己的唇瓣，似乎依舊清涼 。
沾染上他身上清涼的煙味。
蘇檸檸擡手，輕觸在自己的嘴唇上，意識剛沉下來，馬上又強迫自己搖頭。
不對不對，不能想。
剛剛那只是一個意外。
他們之間，就是很平常又簡單的關系，他關心她，讓她入住，其餘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而且他還是爸爸的朋友。
但為什麽臉還是這麽紅啊！！！
蘇檸檸羞赧的五官都擰巴到一起，雙手捧着臉，妄圖用自己手心的微涼來弄涼臉頰。
沒用沒有都沒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