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元旦三天假, 公寓冰封了三天。
裴靳照常準備早餐，晚餐, 全都按照蘇檸檸喜歡的來, 就跟以前的每一天一樣。
可就是不理蘇檸檸。
蘇檸檸有嘗試找他說話, 但總是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無論她說什麽，裴靳根本都不搭理。
期間蘇檸檸還和梁森一起出門……去找蘇铮吃飯！
梁森出去的時候問過裴靳了, 裴靳很冷淡的說“不去”。
梁森和蘇檸檸說了很多裴靳以前的事，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事, 梁森想到什麽，半開玩笑的也就和蘇檸檸說了。
他說起來語氣都是輕松的, 附帶幾個笑話, 讓人覺得,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了。
可這些對于來說，大不了的事情，對于裴靳, 确實一整個辛酸的童年和所有悲慘的過往。
蘇檸檸一想到，就揪心。
而梁森再住最後一晚就要走了。
他晚飯的時候還在說, 自己氣運不佳。
難得回國一趟, 短短時間, 就遇上裴靳這三十年才沉了一次的冰山場景。
他覺得自己走之前得先去算個卦, 以免回去的路上真撞上了冰山。
還是得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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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檸檸在自己房間, 洗完澡換了睡衣, 拉開窗簾, 呆呆看着外面。
看了好一會兒之後, 她猛然起身，緊抿着唇角，就開門出了自己房間。
一踏出房門她就猶豫了。
該說些什麽……
而且這次和上次的情況又不太一樣，她感覺自己就算是道歉，也沒什麽太大的用處。
所以到底怎麽做才是對的？
蘇檸檸自己跟自己擰巴，就拽住自己的衣角，在門口轉來轉去，不時又盯着裴靳的房門。
猶豫不決。
蘇檸檸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飛快敲了敲門。
裏面沒有動靜。
于是她又敲了敲門。
依舊是沒有動靜。
大概是裴靳不願意搭理她……
蘇檸檸正準備走，依稀聽到了什麽聲音，她湊頭到門邊，辨別了一下。
好像是裴靳的手機鈴聲。
手機鈴聲一直在響，也沒人接，蘇檸檸皺眉，試着去擰了下門。
開了。
房間裏面沒有人。
蘇檸檸走進去，一眼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機，而浴室裏有嘩嘩的水聲傳來。
哦……原來裴靳在洗澡。
蘇檸檸知道他不是故意不給自己開門，心情好了一點。
手機停了下，又繼續響，蘇檸檸從桌子上把手機拿起來，發現只有一串號碼，并沒有備注名字。
但這個號碼打來，都顯示三個未接了。
蘇檸檸拿着手機正猶豫要不要接，可這一下沒注意，就給它按到了。
那邊當即傳來一個大發雷霆的聲音。
“裴靳我告訴你，你想得到弘法，門都沒有。”
蘇檸檸被這聲音吓了一跳，心裏一驚，差點把手機給扔了。
nb s 幸好她一開始就攥的緊。
這才拿穩了。
“這麽多年，我撫養你培育你，就是為了讓你給我掙面子的，你要知道，沒有我，你現在還在福利院裏，過最慘的生活。”
“你現在最好聽我的話，馬上和江亭溶結婚，不然給我滾出裴家，你現在這些怎麽得到的，我能一樣樣都給你拿走！”
女人的聲音又尖又利，滿含經歷了世事之後沉澱下的滄桑。
可憤怒和怨恨夾雜在了每一句話裏，能漸漸把她周圍的一切都浸染的灰暗。
會把所有人都拉進地獄。
趙素應當然氣。
她這麽多年，花了這麽多心思在裴靳身上，眼看就差那麽一步，就能得到她想要的。
可偏偏這個時候，她一直控制在手裏的棋子，失控了。
蘇檸檸拿着手機，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拿着手機跑到浴室門口，剛剛站定，裴靳就出來了。
他穿着睡衣，還沒系好，胸前到腰腹處的皮膚，露在空氣裏，頭發也濕漉漉的，沒擦幹，還在滴水。
他直接從蘇檸檸手裏把手機拿了過來。
“怎麽，弘法要沒了，你不高興？”裴靳聲音冷冷清清的，語氣輕飄着，很不在意。
“你老公說不定都財産分配好了，全給他親兒子了，我和他又沒有血緣關系，你以為他真會那麽傻。”
她趙素應以為，自己強硬着不離婚，就永遠是裴家的女主人，那外面那些女人生的孩子，只能是私生子。
“這些年在弘法的所有收益，我都打到你賬戶上了，你應該已經看到。”
裴靳在桌子前站着，拿毛巾來擦頭發，手機放下，開了免提。
“夠這麽多年來你花在我身上的錢了，并且你清楚，弘法是在我的手裏起死回生。”
趙素應被他這番話氣得不行。
她就是因為看到裴靳打來的那些錢，才會氣得暴跳如雷。
“你以為你還這些錢回來，就不是我兒子了嗎？”
趙素應被氣過頭了，反而冷靜下來，冷笑一聲，道:“只要你還是我兒子，就得聽我的。”
就算沒有血緣，可也辦了正規的收養手續，這是事實。
“是，您說的沒錯。”
裴靳依舊淡淡的應下，頓了下，繼續說:“所以解除收養關系的協議我已經寄過去了，您簽字吧。”
趙素應剛要說，她不會簽字。
裴靳已經搶在她前面，道:“我在弘法的所有股份，會全部移交給您，讓您成為最大的股東。”
“但如果您選擇不簽字——”
“那我當初怎麽讓弘法起來的，也可以怎麽讓它再倒下。”
“我不在乎這些，更不在乎錢，只要是我說過了的事情，一定說到做到。”
他不是在開玩笑。
他真的會弄垮弘法，會将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一切，再重新推倒。
而裴靳心裏清楚，趙素應在乎這些東西，可比在乎他要多多了。
裴靳說這樣的話，無疑是……已經要挾到了她。
“不急，畢竟離我們認識，已經快二十年。”
裴靳聲線薄涼，緩緩說着看似溫和的話，卻含着利刃。
nb s “這麽久時間了，你也應該好好考慮，要不要簽字。”
那邊說下去，要挂電話了，就在這時候，裴靳又輕輕出了點聲音。
“對了，我還要提醒你，多拖一天不簽，弘法就垮掉一分，到你手上會是什麽樣子，我不敢保證。”
“母親，這會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您。”
裴靳頓了頓，聲音越發冷然，道:“您好自為之。”
說完，他挂掉了電話。
這次挂掉之後，那邊沒有再打過來。
裴靳眉間有深深的疲憊，可又有一種終于放下的如釋重負感。
他閉了會兒眼睛。
然後緩緩睜眼，看向站在他前面的蘇檸檸。
目光冷清不變。
剛剛他們的對話，蘇檸檸全部都聽見了。
雖然之前聽梁森說過了他和他養母之間的關系，可蘇檸檸還是沒有想到，原來他們之間，已經針鋒相對到了這個地步。
裴靳真的要和他們斷絕關系。
而且聽他們剛剛說的……他把弘法的股份還有這些年所有的股份，全部都交出去了。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什麽都沒有了。
裴靳看着她，沒有說話，只是目光越來越冷，陌生疏離。
蘇檸檸知道他的意思是讓自己出去。
可她站着沒有動。
實在是被他這樣的目光看委屈了，蘇檸檸可憐巴巴的看着他，抿了下唇，朝着他張開手。
兩只纖細瘦弱的手臂，直直的伸在那裏，看她一雙眼睛霧蒙蒙的。
“那……讓你抱抱。”
聲音軟軟小小。
裴靳目光頓了下，冷清的眼眸中，顯然有片刻波動。
蘇檸檸小小的往前走了一步，到裴靳面前，離他懷裏，就只差一小步。
她依舊張着手臂，唇角輕抿，就這麽站着看着他。
蘇檸檸心裏忐忑，手伸的有點累了，剛輕輕往下晃了下，裴靳伸手出來，把她抱住。
雙手環住，力氣收緊。
蘇檸檸明顯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力氣。
有點疼，可她沒動。
蘇檸檸心尖輕輕抖了一下。
她慢慢的把手臂收回，停落在裴靳的腰上。
“沒關系的。”蘇檸檸試探着出聲，小心翼翼道:“你要是有困難，可以找我爸爸，他會幫你的。”
裴靳沒說話。
“如果你不好意思找我爸爸，那我可以把我在文州的股份都給你。”
怕他不信，蘇檸檸還強調道:“真的，我在文州有25的股份，反正我拿着也沒用，我可以全部都給你。”
她的意思是，用這些股份，可以讓裴靳再東山再起。
裴靳終于開口，問:“為什麽要把股份都給我？”
蘇檸檸低頭，埋在他懷裏，陷入片刻的沉默。
她心跳得飛快，聲音壓在了喉嚨裏，慢慢的說:“你不是說，只有我可以心疼……”
她滞了一口氣，話語顫顫的說。
“那我可以讓你，心疼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