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該相信誰
東方業表情淡定，将一塊牛扒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這是他們欠我們的。欠債還錢有什麽不應該？”
“父親，你跟老族長的恩怨是你們上一代的事情,他現在都已經死了,你們之年早就結束了。”
“不。”東方業啪的一聲将叉子按在桌上,“只要那個家族存在,我們的恩怨就不會結束,要麽絕了我東方家,要麽絕了他伊爾斯卡洛。”只要伊爾斯卡洛家族還存在,那段往事就銘心刻骨,想擦都擦不掉。
東方黯然,他們的故事他聽說過，雖然不知道具體情節，但是大概能夠串聯在一起。和他跟菲斯特的故事有些相似，都是因為背叛，只不過他們背叛的是感情，而背叛者是老威爾。父親不但失去了感情，後來還失去了妻子，最後失去了整個家族。
“小納，父親和菲斯特你只能選一個，我要你的決定。”
東方搖頭，連猶豫都沒有，“我選菲斯特，我不想重蹈你們的覆轍。”
東方業冷笑。“菲斯特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哪怕他死了。”
東方業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可動搖的堅決。
雖然選擇菲斯特，但東方不想看到他們繼續争鬥，今天的所有都是因父親的執念而起，他如今能做的只有勸說，“菲斯特既然知道你活着，卻沒有繼續追殺您，顯然他想給東方家留條後路，所以，父親我希望你也能放下，事情過了那麽久了，而你也生活的很好，不要再堅持了。”
仰頭大笑，東方業混沌的眼睛裏閃着淚花，“我過的好？”五指插進發內，“看我這花白的頭發，我殘了的腿？我過的好？”
“父親……”東方納還想勸說，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東方業年輕的時候曾經是叱咤江湖的刺客，身體靈活如蛇，爆發力如鷹鹫，江湖中曾傳言，被這只毒蛇盯上的人活不過看他第二眼，東方的飛刀就是繼承了東方業的絕學，雖然成功率達到百分之百，但跟他父親相比，東方知道還差的遠。
想起那時候練習總是被他罵，說他一輩子都比不上他。東方才刻苦練習了槍法，當時年輕氣盛的東方納因為終于有一項技能超過他的父親雀躍了好久。他的父親，是他的偶像。
可現在這只毒蛇失去了牙齒，老鷹失去了翅膀，曾經那個驕傲的男人，如今滿臉滄桑。
“這些全數是拜伊爾斯卡洛家族所賜，菲斯特跟他的父親一樣狠毒，甚至超越了他父親。小納，你在他那裏不會得到愛，只會是傷害，我要你重新考慮，跟随我，幫助我，等我們成功，你會得到更多的財富，更好的人。”
東方搖搖頭，“我不需要財富，也沒有比菲斯特更好的人。”
“那個徐天佑不是不錯？”東方業反問。
又聽到了這個名字，東方能做的只是嘆氣，“是個好人，但不屬于我。”轉念一動，“父親怎麽知道這個人？”
“蒙迪歐告訴我的。”
“你跟蒙迪歐是什麽時候……又重新合作的？”東方想用的詞，其實是狼狽為奸。
“呵呵，說來話長啊，當時蒙迪歐聚集了點資金想在亞洲重整旗鼓，我換了一個身份暗中幫助他，卻被菲斯特和你攪合的一事無成，蒙迪歐的拉斯科維還被菲斯特徹底鏟除，當時的蒙迪歐四處躲藏走投無路，我才現身救了他，把他藏在東方家族很早之前建立的避難處，要不然，哼，他估計早已橫屍街頭了。”東方業嘆了口氣，“其實本來我們可以成功的，要不是我知道徐天佑那小子對你有情，又對你不錯，我早就暗中先殺了他了，也不會讓你們搞出那麽多事。聽父親的忘記菲斯特，回去找徐天佑那小子，以後東方家族還可以依靠晟睿在亞洲也占一席之地。”
那個底下石室，果然是屬于東方家，也難怪菲斯特派出那麽多人力物力都找不到蒙迪歐。說什麽徐天佑人不錯，也不過是看上了他的財力，東方有些懷疑，自己記憶中的父親不是這樣的人，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還是另有隐情？
東方皺眉，還是不明，“父親為什麽非要與蒙迪歐合作？”
“因為我需要幫手，東方家的殘存力量還不足以與伊爾斯卡洛抵抗。”
“可蒙迪歐什麽都沒有了。”
“他有。”東方業挑起松弛的眉毛，“歐洲古老家族的聲譽，要知道伊爾斯卡洛這塊肥肉很多人惦記，只要他做出些成績，後面肯定會有財團打着重整歐洲四大家族的旗號已表支持，然後再慢慢的蠶食伊爾斯卡洛，合作開發科技項目，那就是一個開始。”
“可如果那樣，肥肉就會被瓜分，蒙迪歐更是不會吃虧。”
“我當然會占最大的股份，其他的蒙迪歐随意控制。”
東方不覺一笑，蒙迪歐是什麽人，貪得無厭，野心勃勃怎麽會甘願屈居人下，而叢林中的倉庫中，蒙迪歐的猖狂也證明了他要的可不是分割後少的可憐的股份，如果他們這次合作成功，必定會出現一場內亂，父親未免想得太天真了點，可眼前人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東方委婉的表達，“不要太過于相信蒙迪歐。”
“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東方業自信十足的比喻。
其實，東方業的自信來源于另一種打算，事情如果成功，那他以後慢慢會把蒙迪歐踢出去，如果失敗，那麽蒙迪歐就是個替死鬼，他還沒死的消息，其實只有蒙迪歐知道，菲斯特并不知情，他剛才似是而非的點頭只是想動搖他兒子的決心，他要制造一個假象，菲斯特并沒有全心全意相信他。
“父親，我不知道該勸說些什麽？我只想陳述事實，菲斯特可能并沒有死，我想你跟伊爾斯卡洛打交道的念頭比我還長，你比我更了解他們的實力和手段，如果一旦失敗，父親你辛苦重建的東方家族可能會再一次消失。”
“看來，你對菲斯特要比對你的生父有自信。”
“我只是不想咱們再次骨肉分離，你放我回去，讓我跟菲斯特說，我想他會原諒你的，我們之後一起生活不好麽？”
東方業沒有回應，只是吩咐着把飯菜撤下，這頓父子團圓飯吃的真是索然無味。
“我還有事，我剛才說的你再想想，想想菲斯特知道我還活着，或許也已經知道了蒙迪歐背後的人是我，他還會相信你麽？聽不明白我再往深裏說，菲斯特知道一切卻讓你輕易的落入我手中是為什麽？”
起身離去，“如果想不明白，借鑒下三年前。”
東方心裏咯噔一下。
獨自坐在飯廳的椅子上，聯想到之前的猜想，再加上今天父親的點撥，東方把事情連成一個串，猜想菲斯特可能是在試探他，試探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還活着，試探自己會不會再次因為父親背叛他，所以他放任蒙迪歐在發布會的路上帶走他。
東方不會怪他，他知道菲斯特的心結還沒有徹底解開，就如同自己如果遭遇到一次背叛，也不會再輕易相信那個人，所以自己倉庫的表現，菲斯特全程監視，而蒙迪歐卻已他的性命相要挾，菲斯特才會現身選擇了相信他，救他。所以後來老埃德溫才會拼死也要帶自己回去，不想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是那天埃德溫拼死保護自己，他卻偷着跑了……
現在如果回去，菲斯特還會相信他麽？
他跟菲斯特之間還能經得起再一次的誤會麽？
東方起身，擡腿邁向二樓，他要回的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去找他的父親，他父親的目的已經知道了，他不知道的是他父親把他弄回來的目的是什麽？
什麽見鬼的不想拖他下水，讓他幫助他，肯定他身上有能被利用的東西。
一家團聚？父子情深？顯然也沒那麽簡單。
敲開父親的書房。
擡眼東方業仍舊坐在寬大的書桌後面，已經換好了一身暗綠色的唐裝，映襯着臉上深深淺淺的皺紋，顯得更加蒼老。
“還有事？”東方業一笑，“或者已經想明白了？”
東方本來想直接張口詢問，張開了嘴又閉合，低下頭，似猶豫不決，東方業也不急，就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睛假寐，等待他再開口。
終于，東方擡頭對上了他父親的眼睛，“我很确定我愛菲斯特，也很确定我很愛您，但是我不确定你們誰真的相信我。”
“我是你的父親，血緣關系不會撒謊。”
“父親的意思是肯定不會放棄，我在您和菲斯特之間必定要選擇一個？”
東方業攤開雙手，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如果我依舊選擇菲斯特，父親會放我走麽？”
“孩子，你回不去了，他不會再信你，你的行為已經證明了你選擇了我。”
東方自顧笑笑，“這麽說我只能選擇您了。”
東方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似乎又在思考猶豫，良久才開口問，“那麽如果我選擇父親，父親想讓我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