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搬出去？”
洛思斯瞠目結舌地看着面前的桑暖, 她正收整着自己的行李箱，周圍的衣服扔得滿地都是, 桑暖一件件将衣服拾起，一一疊好放好。
洛思斯驚訝極了，發生了什麽？
她不過是出去吃了頓飯, 回來之後就看見這樣一幕。
起初她以為桑暖正在整理衣服，可是沒想到桑暖卻和她說, 她就要搬出去了，并且連房子都已經選好了！
“那個阿阿阿阿暖啊！”走到她面前, 洛思斯直視着她，有些激動地問道：“你不要鬧了, 為什麽要搬出去？和我一起住不舒服嗎？”頓了頓, 她又想到了什麽，“或者，今天我沒去接你, 你不高興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向你保證，我以後不會再丢下你一個了！”
“不是的。”将最後一件衣服也折疊好, 桑暖将衣物放在行李箱裏, 拉好拉鏈, 擡起頭對她笑一笑, “和你住一起很舒服啊！我今天也沒有不高興，我很開心。”
“那你為什麽還要搬出去！”洛思斯不明白了，既然舒服, 那應該急着留下來才對。
而且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和她一起還能有個照應。
桑暖微笑，費力将把行李箱拉好擡起來，說：“我怕麻煩你。”
“不麻煩的！”洛思斯急忙說：“阿暖，你和我住一起，我不麻煩的，以前我一個人住，孤零零的，現在有你陪我，我很高興的！”
桑暖輕笑，“可是，我覺得我很麻煩。”
“……”
“思斯啊，雖然我在你這裏住的很舒服，可是你畢竟還是學生，租這個房子，花的是你家裏的錢。我已經工作了，一直住在這裏說不過去。而且這裏離我們公司那麽遠，你每天要上課，還要為了我的安全去接我，這樣太辛苦了，我來的時候帶了些錢，現在實習也有工資拿，我有能力去租房的，你不用擔心我。”
“可是……”洛思斯有些為難，她皺着臉，五官都糾結在了一起，眼看着就要哭出來。
“你放心，”桑暖反拉住她的手，輕輕捏捏她的臉蛋，“我新看中的房子距離公司很近，走步只用十五分鐘。這樣我每天不用早起，你也不用繞到去接我，兩全其美啊！”
Advertisement
“阿暖……”
“放心啦思斯，”桑暖執拗地說：“我又不是離開瀝川，等周末有空了，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出去玩的，你也可以随時去找我。”
“……好吧。”實在是拗不過她，洛思斯無可奈何，最終只能松了口。
她看着桑暖手邊的箱子，想了想，将行李箱拽到自己這邊，“不過你得答應我，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還有，這幾天你還是先住我這裏，等周日我陪你一起去看房子。”
“好。”
·
周日，洛思斯跟着桑暖一起去看房子。
桑暖看中的房子距離中心廣場不遠，是一處年代久遠的平房區。因為是國寶級建築，所以一直不曾改建。平房周圍都圍繞着新修的高樓大廈，将這一片區域很好地掩着。要在巷子裏繞彎似的拐好多次，才能真正找到地方。
“你确定這裏能住人？”
一進巷子，洛思斯就一直不停地念着這一句。
不是她太過挑三揀四，只是這個地方也實在是破得太過超出她的想象。
那些年久失修的胡同和老房，就說是危房都不為過。因為周圍有高樓，所以這裏常年不見光，地面上都泛出了青苔，走路時一個不注意，就會被滑倒。
而這四周連個路燈都沒有，想到桑暖夜晚加班回來走路時腳踩青苔摔了個狗啃泥……洛思斯的心中就不免泛起抵觸。
“阿暖啊，我看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這裏這麽破，又難走，說不定治安也不好呢。”
“小姑娘，你說這話可就是不懂了！”一直在前引路的胖房東聽見洛思斯的疑慮，不禁趕緊操着一口方言連連解釋，“這裏的房子外觀雖然破舊了一點，可是真的是很禁住的！這些房子的年齡比你們爺輩都大，個個都是經歷過抗戰的，你看看這外牆，”他随意用手敲了敲路邊的一個房子，咣咣咣，“這牆可是連槍子兒都打不爛。而且這些房子都是國家級保護文物，就算不保護這些住戶，光保護房子，治安就別提多好了！”
“……”洛思斯沒話了。
桑暖租的房子在巷子的最裏側，房子前是一個廢棄的二層爛尾樓。房子不大，收拾得倒很幹淨。
洛思斯環顧着這整間屋子，不僅簡陋，牆壁還隐約有些滲水，與她的精致小屋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房東樂呵呵地為她們做介紹，“這間房間雖然有些舊，但是住着卻很舒心的，我上一位租客在這裏租了很久，如果不是工作原因，他還會繼續租下去，你們住在這裏，盡管放心！”
“租金是多少？”
“一千二。”
“就租這裏了！”桑暖當機立斷地說。
這個地段這個價位的房子，實在是不可多得。
聽到桑暖的決定，洛思斯只覺得自己頭腦一懵，連忙拉住了桑暖的手，“那個，阿暖，你是錢不夠嗎？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幫你，這裏實在……實在是……”
房東再次插進話來，“哎呀小姑娘，你放心，在我這裏租過的人，可從沒說過有什麽問題，你看你朋友都沒說什麽，你就別擔心啦！”
“……你閉嘴！”洛思斯咬牙切齒地瞪了房東一眼。
“思斯，你不要擔心啦！”
桑暖拍拍洛思斯的手背，笑着安慰她。洛思斯不願意，卻說了半天都無法說服，最終不再說什麽。
穩定好洛思斯，桑暖轉過身來，向房東問道：“我可以今天就搬過來嗎？”
“可以可以，什麽時間都可以！”
·
“啊！”
将桑暖最後的一點東西都搬到屋子裏，洛思斯直接累得癱倒在床墊上。
桑暖側手擦着汗，将手裏的現金數了數，抽出一部分，連同合同一同交給房東，“老板，這是一季的房租。”
“好的好的。”房東拿着錢認真數了一遍，确定數目沒錯。對她再三囑咐了注意事項，離開了。
送走了房東，桑暖終于長舒一口氣。
坐在凳子上歇了一歇，看着地上的兩個大箱子，她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先将屋子收拾好。
用抹布将整個房間粗略擦拭了一遍，桑暖将箱子打開，然後一一将箱子中的東西拿出來，放在适當的位置。
洛思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迷糊間只聽到屋子裏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惹得她怎樣都睡不着。她皺皺眉，眯着眼睛看桑暖正在左右忙碌着，拉長聲音，“阿——暖——啊——”
“嗯？”桑暖在忙碌中擡起頭看了她一眼。
“你能不能不忙了，折騰這麽久，難道不累嗎？”
“多動動就不累啦！”桑暖笑笑，說話間拿着床單跑到她身邊，輕輕踢了她兩腳，“起來，我要鋪床。”
洛思斯懶懶地爬起來。
鋪好床單，桑暖回過身，看見洛思斯已經恢複了元氣。她正蹲在桑暖的箱子前翻東翻西，時不時拿起什麽看一看。
“在看什麽？”看見她一直在拿着什麽樂呵呵地把玩，桑暖立即湊過去。
“這個！”洛思斯舉起手，把手裏的東西舉到桑暖的面前。
那是一個水晶獎杯，獎杯上的磨砂字已經被磨得淺淡了，依稀還能看到上面的內容——第一中學第二屆舞蹈比賽“最佳創意獎”。
“阿暖，沒想到你還會跳舞，以前都沒聽你說過。”碰了碰上面的字，洛思斯驚奇地說。
桑暖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唇角，“呃，呵呵，這個，其實是個誤會。”
“誤會？”
“嗯。”接過獎杯，桑暖将獎杯放在桌上。
看着它，她的笑容有點悵然，“說來話長，我有機會再和你說。”
“咦，這是你的畫夾嗎？”就在這時，洛思斯的注意力又被另一件東西吸引過去。
箱子的最底部壓着一個綠色的畫夾，把畫夾打開，洛思斯從中翻出一沓畫好的畫。
為首的一幅畫上畫着兩棵樹，畫角處還标注着一個奇怪的符號，“桑&楓”。
“這是……什麽意思？”上下左右來回看了看，洛思斯皺着眉頭看着那幅畫，完全看不懂。
桑暖一愣，劈手就将那幅畫奪過來藏在身後，“哎呀，這個是小時候畫的啦，畫的不好，哈哈哈。”
第一幅畫被奪走，露出了下面的第二幅。
第二幅畫畫的是一副素描人像，空白的紙上用鉛筆簡單的勾勒出了一個少年的輪廓，頭發細碎，身形颀長，臉上卻是空白的。而在這幅畫的畫角，也有一個奇怪的符號——“m4○”。
看見那幅畫，桑暖怔一怔，伸出手就要把那副畫也奪過來。
可還沒等她出手，洛思斯已經翻過了那幅畫，繼續向後翻。
可第三幅畫畫的依舊是一個少年。只是變換了姿勢，畫角處依然是“m4○”的符號。
第四幅也是。
第五幅。
第六幅……
……
雖然沒有臉，但是洛思斯看得出，後面連續幾張的畫的都是一個人。
在桑暖的筆下，那個人或是站在公交站等車，或是在桌前看書，或是單純的肖像，只是沒有面容。
“他是誰？”
這麽多副畫畫的都是一個人，洛思斯頓時來了興趣，指着畫上的人笑盈盈地看向桑暖。
“呃……”
“阿暖，你不會有什麽秘密吧？”揚了揚手裏的那些素描話，神秘兮兮地笑道：“這畫上畫的可是男生！”
“你想多了。”桑暖伸手将畫從她手中拿過。
看着那些畫，眼中有着淡淡的失落，“他就是我的一個朋友，曾經在我家裏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我在學畫，沒人給我當模特，我幹脆就畫了他。”
“住在你家的朋友？”洛思斯想了想，“可是我怎麽從沒聽你說過。”
“認識你的時候，他已經走了。”桑暖低下頭。半晌，又輕輕笑了笑，說：“我們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不過沒什麽，他一直都很讨厭我。他在我們家的時候，我們經常吵架。現在估計已經都不記得我了。”
将那些畫重新用夾子夾好，桑暖将畫放進了抽屜裏。
“阿暖，”猶豫了一會兒，洛思斯靠近桑暖，小心翼翼地問：“你喜歡他吧？”
“啊？”
“不是嗎？”洛思斯笑眯眯地指着桑暖的臉，“你看，你一說他走了，感覺都要哭了，你要是不喜歡他，他走不走的，你幹嘛要那麽失落。”
“……不是的！”桑暖連忙擺手。
“那是什麽？”
“是……是……”桑暖支吾着，心想着怎樣才能将她和莫思源之間的複雜和思斯說個明白。
她想了半天，卻發現自己和莫思源之間的關系根本無從和一個陌生人說起。
可是說喜歡？
桑暖搖搖頭。
一定不是的。
她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就比如當初她喜歡沈楓，那種崇拜的迷戀的感覺，這些她對莫思源是沒有的。可是說她對他沒感覺？也是不對。
她們從小就相識，半個童年和青春都是相連在一起的。有過傷心難過，但也有過興奮和快樂。那種感覺，不是喜歡，卻是無法形容的複雜，她自己都無法說明白。
“哎呀，喜歡一個人幹嘛不承認呢，又不是什麽丢臉的事！”過了一會兒，看她半天不說話，洛思斯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大咧咧地一揮手，勾住她的肩膀，“這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我也有喜歡的人！”
“啊？”桑暖愣了。
可能是想到了那個人，洛思斯暗自傻笑了半天。她悄悄伏到桑暖的身邊，小聲說：“我喜歡的，是我哥的朋友！”
“你哥的朋友？”
“嗯！”一說起這個，洛思斯興致勃勃，“雖然他總吊兒郎當的，不正經，但是他很優秀！我小的時候和他一起長大的，他比我大，我每上一個學校，學校光榮榜上總有他的名字，我喜歡他！”
桑暖的注意力卻明顯和她不在一個人身上，她怔了怔，問道：“思斯，你還有哥哥？”
她從沒聽洛思斯說起過她的家人。可是看她的性格和花錢能力，她一直以為思斯是獨生女。
“是啊！”洛思斯點點頭，“不過是同父異母的，他是我爸前妻的孩子。他之前一直在國外上學，我十一歲那年才見到他。他和我喜歡的那個人一樣，人都很好的。”
“對了阿暖，”這才突然想起了什麽，洛思斯說：“我還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姐姐，和我們的關系都很好，她是做珠寶設計的。你不是說你一直想做珠寶設計師嗎？她們公司最近好像在招設計師，我哪天可以介紹你們認識。如果你在公司待得不順心，可以考慮考慮到她那裏，就算不去，互相學習學習也好呀！”
“真的？”
“嗯，”洛思斯點頭，“你放心，等有時間，我就專門為你們安排一場飯局！”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仍舊是日萬，下一更仍舊七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