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阿倫他們躲在暗處,看到克德傑他們被各自使館的人接走後,才肯離去。
缪諾琳靜靜的在一旁觀察着阿倫,他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老師東帝天口中,他是個殘酷無情的惡魔;然而,在那位愛莉娅小姐面前,他是一個不顧一切的情深者;在獸人亞特拉克面前,他是個舍生取義的偉男子;然而,在費爾多面前,劣勢中的他又變成了偷生怕死的小人;在博斯特和查理士等人面前,他是個虛僞的外交家;此刻因為漢弗裏的一個委托,他又成了一諾千金的真君子……
阿倫顯然與缪諾琳一樣,正思考着一些事情,他們從城外緩緩走着,快到南城門時,他停了腳步,慢慢地轉過了身,默默注視着身後的亡靈四神使。
直看到那四神使也有點發毛的時候,阿倫才淡淡的說:“你們走吧!”
四神使的臉部是僵硬的,無法表達出什麽感情,但他們眼中卻滿是愕然和不信,四人同時跪倒,領頭那人顫聲說:“大統領,我們做錯什麽了,請你明示!”
阿倫皺了皺眉,決定以他們可以接受的方式來勸說,他沉聲說:“你們聽好了,他日我要重整聖族,免不了要費上一番工夫,但我現在還身有要事,無法回到聖族,現在就派爾等重回聖族,全權代表本統領,将聖族整頓好,等待我的歸來!”
四神使方才釋然,原來大統領沒舍棄我們,只是派遣一個無比光榮的任務給我們啊。
四人同時拜倒,齊聲說:“聖族四神使必不負大統領所托。”
阿倫淡淡一笑,說:“好了,不用這麽大聲的,你們走吧!前路小心了!”
四人同時堅定的點頭:“大統領,請你也多多保重了!我們等待着你的歸來!”
※※※
看着亡靈四神使漸漸去遠,缪諾琳淡淡的說:“阿倫啊,有四個強悍的家夥留在身邊,不是更好嗎?”
阿倫明白缪諾琳話中的意思,等會就要去見老師東帝天了,對于這個喜怒無常的家夥,多四個強大的保镖在身邊,總是好的。
他嘆了口氣,說:“要面對時,總是要面對的!有些事情,假借他人之手,未必是件好事啊!”
缪諾琳也陪着嘆了口氣,緩慢的點了下頭,說:“那,我們走吧!”
※※※
藍河畔,楊柳低垂,秋風陣陣。
沿途建築都以各大交易所為中心,建立起咖啡屋、餐廳、啤酒屋、劇院、音樂廳和公園。
最顯眼的是聳立于藍河中段的博物館,古色古香,莊嚴美觀。該博物館原是一座學院,由矮人一族創建,曾是天空之城最著名的石造建築物。在大樓右側,還有幾個“矮人教授”雕像,他們手裏拿着代表各學系之“信物”,如圓規、測量儀等,神态滑稽又有趣。
這棟建築象征着人類與矮人的友情,可惜這段友情已一去不複返了。
如果到了早上開市時間後,這條大道将漸漸繁榮起來,但此刻的路上,僅有為數不多的居民在緩緩散步。
為了不破壞這種和諧的氣氛,也為了令自己的心情能迅速平靜下來,阿倫和缪諾琳也是緩緩而行,一直來到藍河音樂廳前。
藍河音樂廳,單就表面看來,就具有濃郁的自由天堂浪漫風情,屋頂上的邊緣就站滿了演奏各種樂器的小天使,屋外的籬笆全是用音符形狀,據說把所有的籬笆音符串起來,就是自由天堂的一首古老民歌。
看門的高大侍應為他們推開了大門,悠揚的音樂頓時從門後飄進耳裏,不知為何,阿倫總覺得這首陌生的樂曲中有種說不出的惆悵和哀傷。
兩人并肩而進,裏面又是另一種古色古香而又神奇的典雅,屋頂上,高高地垂下一盞盞燈來,仿佛是懸挂在空中,給在稍嫌幽暗的大廳裏點亮出一種風味。
整個音樂廳只有一位客人,他坐在靠東面的角落,透過沉色的落地玻璃,靜靜的凝視着窗外的藍河。
阿倫和缪諾琳走到那位客人身前,輕輕叫了一聲“老師”。
東帝天也沒轉頭,只是指了指他對面的位置,說:“坐吧!”聲音并沒有平常的冷酷,反倒多了一分平和在其中。
阿倫和缪諾琳依言坐下,默然了好一會後,阿倫終于出聲道:“老師,任務物件并沒有拿到。”
“嗯……”東帝天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他的臉仍藏在厚厚的帽子中,無法看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後,東帝天才說:“從你們進來時的腳步聲,我就能聽出來了……對了,漢弗裏是不是死了?”
他的聲音平靜得就像問你吃過早餐沒有,但阿倫和缪諾琳的心卻莫名顫動了一下。
缪諾琳輕聲回答:“對!漢弗裏已經死了!”
缪諾琳的聲音很輕很柔,仿佛怕打攪到東帝天的某種思緒,廳中音樂仿佛更惆悵失落了。
東帝天的身體似乎也因為這句話而晃動了一下,連說話的聲音也稍稍沙啞了,他說:“過程是怎麽樣的?你們詳細給我說說吧……”
于是阿倫和缪諾琳就将整件事源源本本說了一遍,連四神使的部分也沒有省略掉。
這翻陳述的過程中,東帝天好幾次改變了坐姿,直到兩人講完,他才輕輕的“嗯”了一聲,聽在阿倫和缪諾琳耳裏,總覺得東帝天這一聲仿佛更像是長長嘆了口氣。
東帝天的手緩緩放到了餐桌上,無規律的敲打了幾下,淡淡的說:“這樣看來,其實,我應該随你們去一趟的……”
這一句很明顯夾雜着悔意的話,令阿倫和缪諾琳的心再次震動,這并不是東帝天的語言風格,在他的世界中,仿佛從來沒有“後悔”這兩個字的,這一瞬間,兩人似乎又看到了當年擁有“仁者”之名的東帝天。
東帝天又說:“亞特拉克啊,真沒想到他是個獸人!兩百年前,我曾經見過他一面,那時他還曾指點過我武技上的問題,我還一直認為,他應該是所有人類的典範才對呀……”
東帝天自言自語,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清晨的陽光透過厚厚的玻璃窗灑了進來,灑在他那件黑色的鬥篷上,為他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阿倫和缪諾琳也不敢打斷他,只好選擇靜靜的聆聽了,東帝天沉思了一會,說:“亡靈一族的世界雖不如人類世界複雜,但也并不簡單!早在千年前的亡靈戰争後,亡靈一族就分裂成了東亡靈和西亡靈。東亡靈就是你們當年在飛龍沙漠上看到的那些,而西亡靈則是與獸人世界接壤的那一群。阿倫啊,你将亡靈四神使遣回亡靈世界,恐怕又将為亡靈一族的世界,掀起層層怒浪了……”
東帝天擺了擺手,表示不用阿倫回應這個話題,他想了一會,出人意料的問:“對了,阿倫,你好象已經很多年沒回過家了?”
邊緣部落嗎?阿倫的心劇烈的跳動了一下,故鄉的回憶似乎在瞬間倒轉了回來,辛酸和凄苦的心情一時間湧上了心頭,他強控住心神,默默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答過東帝天的問題。
東帝天低低的咳嗽了一聲,淡淡的說:“……我也是……很久沒回過家了。”
阿倫深吸了一口氣,心情無法抑制的沉重了起來,身旁的缪諾琳眨了眨眼,兩人都不知該如何回答東帝天的話,不過此刻缪諾琳更關心的,是東帝天打算如何判斷他們是否及格。
東帝天的手慢慢向兩人的方向伸去,阿倫和缪諾琳的心一陣緊張,不過他的手來到兩人間就停了下來,他的食指輕輕一彈,已将那條羁絆兩人多時的魔蠶絲給彈開了。
東帝天手腕一轉,那條魔蠶絲已锵一聲回到了他的衣袖中,他的手退回到了餐桌中央,拿起那瓶粉紅色的鮮果酒,往各自杯中倒滿,平靜的說:“鮮嫩的蓓蕾終于長成了驕人的果實,我對你們畢業考試的表現十分滿意,恭喜兩位,你們畢業了!來,幹杯!”
阿倫和缪諾琳心中同時一喜,沉悶的心情頓時揮退了不少,兩人舉杯,“叮”的一聲,與東帝天的杯子碰在一塊,将果酒一幹而盡。
東帝天緩緩将杯子放下,淡淡的說:“從這一刻起,你們已可以獨當一面,從此再也不虧欠我分毫了,你們可以走了……”
阿倫和缪諾琳愕然了一下,齊聲說:“老師!”
東帝天擡起了頭,凝視着東面的紅日,在柔和的光芒下,他柔聲說:“發生這樣的事情,看來阿蘭斯的暴風雨即将來臨了,畢竟這個世界上并沒有可能永遠是晴天的……”
“你們好自為之了,我還想一個人靜一下!”東帝天擺了擺手,是在下逐客令了。
既然東帝天已經說出這樣的話,阿倫和缪諾琳只好從座位上站起來,默默走向音樂廳的大門,臨出門時,兩人同時回頭,只見東帝天仍在靜靜的凝視着藍河,此刻他的身影在充滿生機的晨光下,卻顯得分外的蕭索和落寞。
就是眼前這個人,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傷感的樂韻中,阿倫不禁湧起一陣惆悵和失落,今日一別,也不知再到何年何月才能重遇這位脾氣難以琢磨的老師了。
那頭雪白的巨鷹從兩人頭上翺翔而過,仿佛在與他們作別。
※※※
兩人又再重新沿着藍河,默默的往前行走,直走到河堤的盡頭。
這裏的水流急速了許多,浪花翻滾中,一層層浪濤,活靈靈一只只玉駒奔跑,一條條彩龍舞動。激情迸發,蜿蜒綿長,不止歇地嶄露峥嵘。卷起層層浪花,如散珠碎玉,影出漫天朝霞,流光溢彩,剔透晶瑩,呈現鬼斧神工般奇景。
阿倫低頭注視着這幅曼妙的圖畫,低聲說:“沿着這裏一直北上,就是鳳凰城,然後穿過鳳凰城的國土,踏上大草原,那裏便是邊緣部落了……”
他輕聲吟唱了起來:
“邊緣的草原如同邊緣的漢子,
雄渾、誠實,粗犷吼一聲,滿平原上回蕩出他們歲月的倔!
邊緣的清泉好比邊緣的姑娘,
賢惠、善良,溫柔哼一聲,天空下回蕩起她們生存的堅強!
邊緣上,自顧盼。
使人終身難忘。
迷人的清泉唱着歌,
喚出愛河源遠流長。
邊緣人就是這樣:爽爽快快,大大方方。
邊緣人就是這樣:溫溫柔柔,坦坦蕩蕩。
一個微笑就能肝膽相照,
一個點頭就能付出一生,
一句承諾可把性命押上。
酒碗裏洋溢草原的胸懷,
歌聲中飄揚水的寬容。
烈日下的漢子,皎月下的姑娘,
叫人迷戀叫人向往……
邊緣呀,
是我心魂牽挂的故鄉。”
阿倫用沙啞的聲音演繹着這首邊緣部落古老的民謠,連缪諾琳聽得不禁有點呆了,天地間似乎只剩下眼前這條藍河和阿倫沙啞歌聲的存在,心情仿佛也随着歌聲來到了傳說中的邊緣。
直到歌聲停下了好一會,她才懂得反應過來,輕聲說:“阿倫,這就是邊緣民歌嗎,你唱得很好啊……你,想家了?”
阿倫看着腳下的藍河,感到自己的靈魂仿佛也被抽了出來,要随着這河水一路北上,一直回到家鄉之中,可是就算回去又能如何,物是人非,到時也只能徒惹傷悲罷了……
他淡淡的說:“都怪東帝天那個老家夥,忽然變得這麽感性,讓我堅強的靈魂也變得脆弱了起來。”
缪諾琳微微一笑,輕聲說:“你說,老師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阿倫嘆了口氣,說:“仁者之名下的東帝天啊……大概是一部生命的華章,一首磨難的壯曲把。他最簡單,也最豐富;最簡約,也最深邃。他的靈魂一定忍受過無數難挨的枯燥之至的寂寞,經歷過蘊蓄,凝聚,迸發,閃爍的過程,才能如今天這般皎潔晶瑩。”
缪諾琳又呆了一呆,才說:“沒想你對他的評價這麽高啊……那你自己呢?”
這回輪到阿倫發呆了,他慢慢轉過頭,看了一眼缪諾琳,她的臉被晨光染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芒,眼珠隐隐中還倒影出藍河的粼粼波光,墨綠色的短法随風輕擺,這樣令人窒息的美麗,令阿倫很快又重新将頭轉開,同時明白缪諾琳只是将話題轉移開,免得自己陷入鄉愁之中。
阿倫淡淡一笑,說:“我呀,大概是一個迷失在阿蘭斯大陸上的浪子吧,生活就像腳下這條藍河,飄忽不定,也不知未來該蕩向哪方……”
缪諾琳搖搖頭,說:“我怎麽覺得你形容老師的話,同樣也可以形容在你身上呢。”
阿倫目光閃爍了一下,然後親切的笑了,說:“這個,小師妹,是你想太多了。”
缪諾琳再次用力搖了搖頭,卻不像是為了表達什麽,而是想晃去內心某種情緒。
她深深注視着阿倫,說:“阿倫……趁那些服裝交易市場還沒開門,我們該換衣服,然後繼續另一個人生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穿上男裝的樣子,所以,我們就在這裏分別吧!”
阿倫點點頭,也不知該說什麽告別語好,從某種程度上講,缪諾琳就像是鏡子中的他,因為離奇的童年,而将自己的生活扭曲了。
畢竟一起出生入死了一天一夜,如果什麽都不說,那也未免太失禮了,兩人默默對視了一會,阿倫才輕輕擠出了一句:“你保重了。”
缪諾琳深吸了一口氣,往前踏出了一步,兩人的身軀頓時貼緊在了一起,她慢慢将手放到阿倫肩上,然後挽住了阿倫的脖子。
她給予了充足的時間阿倫拒絕,但阿倫的手在此刻仿佛僵硬了,只剩下急促的呼吸伴随着他。
漫天朝霞漸漸散去,缪諾琳的唇近乎瘋狂的吻上了阿倫,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線,鼻子中發出了消魂奪魄的聲音,熾熱的氣息從阿倫的小腹漸漸升起,并迅速湧向全身,他的手頓時恢複了行動力,緊緊的摟住了缪諾琳那不堪一握的纖腰。
良久後,雙唇才慢慢分開。
缪諾琳往後退開一步,脫離出阿倫的懷抱,眼睛仍是深深的注視着阿倫,輕聲說:“阿倫,你也保重了!”
看着缪諾琳轉身漸漸遠去,阿倫方才醒覺要說什麽,他大聲喊:“喂!小師妹,聽說附近有家賓館的房間裝修得不錯,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呀?”
“下次吧,我們都沒帶錢!”缪諾琳回頭喊道。
看着缪諾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阿倫才慢慢收回目光,失落的嘆了口氣,口中喃喃的說:“作為一個正常男人,看來身上随時要帶些錢,以備所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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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城的富華大道,自由天堂裏最有錢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它一如既往的整潔、優雅。
阿倫已換回女性的裝束,一臉冷豔、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但他感到不太适應,于是便輕佻地吹起了口哨,這令其中一隊巡邏的警衛感到十分可疑,于是他們遠遠目送着阿倫走到塞木家族的大門前,看着他以更不淑女的姿态大力踢起門來。
警衛們大驚,趕緊跑上去阻止這個瘋女人,但令他們大跌眼鏡的是,大門打開後傳出的是陣陣響亮的驚喜聲:“娜娜小姐,你終于回來了……”
“娜娜小姐,你失蹤到哪裏去了……”
“娜娜小姐,我們都很擔心你呀,感謝神的庇佑,你終于回來了……”
看着塞木家族的下人這麽熱情,阿倫便猜到畢農大概下了什麽死命令,假如自己不能平安歸來的話,這群無辜的家夥全部要受到嚴厲的處罰。
作為失蹤超過一天一夜的少女,阿倫本該找一個最年長的長者,然後撲到他懷裏,失聲痛哭起來,但他現在沒有做戲的情緒,所以他只是回頭對那群愕然中的警衛作了個鬼臉,然後在狼狗的吠聲中走進了大門,微笑說:“對,我回來了。”
娜娜小姐的歸來震動了整所塞木大宅,大多數人都在清晨的熟睡中醒來,然後紛紛下來噓寒問暖。
一時間寬敞的大廳也熱鬧了起來,畢農、瑪雅、鳳雅玲等人都下來了,令阿倫感到憂心的是愛莉娅并沒有出現,顯然還沒醒來,而貝裏安王子也沒出現,看來他的傷勢要比想象中的嚴重。
艾波琳的喜極而泣中,紮斯町笑道:“小琳琳,我早就說過了,這家夥哪有這麽容易有事呢?”
面對衆人的詢問,阿倫只好編了個故事,大意是邪惡的星雲山脈十姐妹,在月黑風高的夜晚突然出現,然後将可愛的娜娜小姐擄走,可憐的娜娜小姐被關在一個漆黑的小房間中,她只能雙手合十,仰頭對着唯一的小窗口對神祈禱着……
雖然阿倫一邊大口大口吃着豐盛的早餐,一邊講着童話故事裏面的情節,令人很難想象到這位娜娜小姐落難時的可憐樣子,但人們還是不斷追問着後來怎麽樣。
瑪雅狠狠的盯着阿倫,雖然看到他平安歸來是滿心歡喜的,但看到他這麽沒淑女儀态的大放厥詞,眼神漸漸又布滿了殺氣。
阿倫正回憶着那個關于公主的童話故事情節,忽然接觸到瑪雅兇悍的目光,立即打了個飽嗝,忙将童話故事的情節删去,那個傳說中的王子并沒有出現,後半部分就改成:忽然有一團青色的煙霧飄進,善良的娜娜小姐就昏迷了過去,當時真好害怕,好害怕呀……
說到這裏,阿倫大大喝了口牛奶,也不理圍坐在餐桌四周聽衆們期待的目光,拿起一個雞腿就大啃起來。
畢農出于主人家的風度,只好出聲詢問:“那麽,娜娜小姐,後來怎麽樣了,那群可惡的女賊們沒拿你怎麽樣吧……”
阿倫擺了擺手,手上的肥油四處飛濺,他接着說:“後來我醒來後,竟然就在躺在富華大道那個大花圃裏了,然後我就走回來了。”
要不是在座的人都保留着一點風度,現在肯定是一片噓聲,哪有人繪聲繪色的說出整個過程,連在黑暗中如何期待、如何焦急的心情都細致的描述了出來後,就突然結束的。
阿倫抹了抹油膩的嘴,看了看臉色不善的瑪雅,對衆人讪然一笑說:“唉,人生并不是故事,所以很多時候啊,沒有這麽多戲劇性在其中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