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畫舫烤魚

只見君非凡将剖肚後的鳊魚,放在加鹽的黃酒裏浸泡了片刻,再在魚肚子裏塞了姜片,泡椒,蔥段,蒜片,花椒和八角陳皮。又合成魚形,用特制的兩塊網狀工具,将魚夾在中間,用木炭小火烘烤。

約一柱香過後,不用刷油,翻烤的鳊魚已經“滋滋”冒着油光,烤魚的香氣也遠遠傳開。君非凡熟練的翻着魚,動作娴熟姿勢潇灑,偶爾回過頭一笑。

看慣他風流倜傥樣的謝怡心,只感慨,君大哥宜家宜室,而初次見面的孟寶盈,則是被迷得暈頭轉向,想入非非。

等謝怡心的口水,已經泛濫成災了,君非凡這才打開那一堆瓶瓶罐罐,挨個撒上辣椒面,花椒面,井鹽,芝麻。

味道已是香得不得了,謝怡心迫不及待想吃一尾。君非凡笑着,拿幹淨的手指,一點她的俏鼻,寵溺的說:“再稍等一下,還有一味佐料未放。”

說話間,在一個黑陶罐裏,拿銀勺子舀出一勺粉末。謝怡心湊近一看,看起來好像是草磨成的面,聞起來味道又濃又怪怪的。她掩住鼻子,嫌惡道:“這是什麽?好難聞,能好吃嗎?”

君非凡小心的,将粉末均勻地撒在鳊魚上,被炭火一熏,香氣襲人,那異香撲鼻,讓人有種嘗嘗的沖動。最後再在焦黃色的魚上,撒上嫩綠的蔥花,将魚放入甜白瓷敞口盤裏,端上桌。

謝怡心和孟寶盈流着口水,沖上前去,拿起竹筷夾一塊魚肉。其外皮酥脆焦香,伴随濃濃的香辣和異香,而裏面的魚肉卻嫩滑爽口,有淡淡的泡椒味。兩人你一筷,我一筷,埋首苦幹,很快一條鳊魚就下了肚,鳊魚刺少,最後只剩一根大刺。

謝怡心擡起還有油光的小嘴,這才發現,君大哥手拿一白玉葫蘆瓶的葡萄酒,在望她笑,而孟二哥,手拿筷子卻一筷未夾,正尴尬的望着她倆。

孟寶盈大窘,當下趕緊摸出帕子擦擦嘴,再淑女的坐太師椅上,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品。謝怡心倒沒在乎儀态,只眼巴巴望向君非凡手上那瓶酒。

君非凡好笑的看着謝怡心的饞樣,将白玉瓶裏的紅葡萄酒,斟了一杯給她倆。又轉身端上條烤魚放她面前,“慢慢吃,小心刺,還有的是。”

謝怡心小臉微紅,甜甜一笑,又埋首吃了起來。吃了幾筷後發現,與她搶魚肉的孟姐姐呢?茫然一看,原來孟寶盈正襟危坐在一旁咽口水嘞!

“孟姐姐,吃呀!烤魚要趁熱,加上這酸甜的葡萄酒,這味道,真絕了!”

“君大哥和二哥還沒吃哩,我們一直吃,不好吧?我不敢喝酒啊!”孟寶盈看謝怡心運筷如飛,羨慕嫉妒恨啊!

君非凡正好又端了兩條魚來,“沒事,孟小姐,這葡萄酒是果酒,不醉人。而且烤魚還有,我們上也吃,有二位小姐如此捧場,真是非凡的榮幸。”

孟寶盈見二哥和君大哥,也舉杯對敬後開吃了,急忙加入戰鬥,很快又瓜分了一條鳊魚。當謝怡心和孟寶盈吃第四條魚時,終于斯文了下來,啜飲着葡萄酒。有空來追問,那味奇怪辛辣又異香的調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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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西域的一種香料,當地人叫它茴香,聽起來很像漢話的孜然二字,所以也有人稱為孜然。”君非凡為她們解惑。

“孜然?這味道真獨特,烤魚有了它,簡直就是化腐朽為神奇啊!它還能做什麽吃的?”謝怡心贊不絕口,一心想多學點做法。

君非凡看着謝妹妹,果酒不醉人,但也催紅了她雙頰。她雖然下筷如風,但規矩卻一點不亂,菱角形的小嘴輕輕一呡,竹筷上的魚肉就消失無蹤,不要說丁香小舌,就連一顆牙齒也沒看見,端端一副閨秀女兒家的模樣。

聽她問話,知道她意猶未盡,笑着回答:“孜然還可以烤牛羊肉,有它剛好能壓住牛羊肉的膻味,吃起來鹹香軟嫩,還有溫補之效。聽說燒其它菜時放一點,味道也不錯。”

正說着,平順前來說:“少爺,飯菜已準備好,就放在二樓花廳,那裏開闊,風景又好。”

“那好,還有三尾魚,你一起端上來。謝妹妹,孟小姐,子韌我們樓上去吃。”說完領着大家一起上樓。

來到二樓花廳,桌子上已經擺好了菜。有平淡的白酌蝦,裹着雞蛋面粉的黃金蝦,還有酥脆的炸螃蟹,一盆紅燒鯉魚,和一大砂鍋豆腐魚頭,都是開始君非凡點的特色漁家菜。

由于有烤鳊魚打底,謝怡心現在有閑心慢慢的品嘗河鮮。安青、綠櫻她們已經被平順帶下去吃飯,不用她們服侍,吃起來更是放得開。

香濃潤滑的魚頭湯,只加了一點點的鹽和姜,卻鮮得要把舌頭吞進去。白酌蝦很嫩,剝去蝦殼,在和了姜絲的米醋裏蘸上一下,好吃得停不下來。紅燒鯉魚雖然也不錯,但吃過香烤鳊魚來,不怎麽想吃。黃金蝦和炸螃蟹是下酒的好菜,但謝怡心已經吃不下了。

君非凡和孟子韌喝得是狀元紅,謝怡心和孟寶盈還是葡萄酒,大家抛開平日裏的拘束,都随心所欲的吃着,聊着。樓下傳來陣陣絲竹管弦聲,在微微的河風裏,四處飄散,讓人如癡如醉。

以至于後來很多年,謝怡心每次看到畫舫,都會想起那一天,美好得讓人難忘。

很快,愉快的一天過去了,送了孟家兄妹回府後,君非凡也将謝怡心送回了家。沐浴後的謝怡心剛出淨房,就看見安紅手裏,拿着四海商行剛送來的,京城消息書信。

信不長,寥寥幾頁,寫了楊昭武消息的在最後一頁。謝怡心一字一字的看完,“平陽侯主動與禮部尚書交好,意欲結親。明慧郡主開荷花宴,京城适齡女兒,幾乎傾巢而出,家有女兒者,無不以得荷花帖為榮。”

等看完書信,謝怡心今日一天的好心情,一掃而空。昭武哥哥那麽優秀,京城貴女衆多,他還能記起金陵城的謝怡心嗎?

當然不會,否則也不會一別兩月,音訊全無。昭武哥哥終将不屬于金陵,他是屬于京城,他也不屬于我,而是屬于京城某位名門閨秀。謝怡心越想越難過,難道那十年的陪伴,都只是場夢嗎?

謝怡心推開窗戶,隔着軟煙羅的窗紗眺望夜空。星河月圓,繁星點點,透過如煙如霧的軟煙羅,一切是那麽朦胧和那麽遙遠。一如她的心,與昭武哥哥的心一般。

現在已經是七月末,下月就是秋闱,不管怎麽樣,希望昭武哥哥能順利中舉,拿到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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