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容謹(完)

那兩人中有一人是容家的大長老,他看到容謹一個容家人居然對自己的家族反戈相向,不由怒從心起。便指着容謹大罵道:“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可是容家人,容家栽培你至今,可曾短了你什麽?你如今便如此回報自己的家族?真是反了你!”

容謹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臉上還是燦爛的笑意,可口中盡是淩厲之言:“真是賤人自說自話。是,容家是沒缺我什麽短我什麽,只是這些東西卻要我用命來換,我卻是覺得不大值當的。”

容家大長老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但畢竟敵我沒有對錯之分,他此刻依然毫不心虛。

容謹自然也沒希望這群容家人能良心發現,他只是有些看不慣這人理直氣壯的嘴臉罷了。

“容家想要我這條命便也罷,左右我容謹也不過賤命一條。可你們想要動裴明……”他說着雙眼微眯:“那邊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另一人突然大笑:“可笑!區區一個容家小輩,還敢在這大放厥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們說着,便舉劍直直向容謹斬來!

歸一境的一劍,引得天地變色!

容謹的修為只堪堪到了聖境巅峰,卻躲也不躲地站在那兒,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兩人急速襲來的身影。

一瞬間,好像時間靜止了。

不,不是靜止,而是時間被無限地拉長了。好像有很微小的時間在流動,仿佛一瞬被稀釋了千萬份。

轉瞬容華這個傻逼天賦的确是個災難,帶來了人的貪欲和惡念,也也造成了容家一代代的悲劇。但是怎麽說呢,它的确是給容謹,留了最後一條後路。

——一條走了便是萬劫不複的道路。

可是人的眼裏呀,總是有比活着更重要的東西。

容謹的墨發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發根開始染上刺眼的白色,他卻仿佛毫無所覺。而只是步履從容地上前,抽出佩劍,用力刺向其中一人。

這兩人被定格在空中,看起來有些滑稽。他們的思維時間也被無限拉長了,還停留在殺死容謹的那一瞬,卻在眨眼間被容謹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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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謹正想轉身給另外一人一劍,卻聽到身後又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啊,又來人了呀。

他沒有回頭,而是從容地繼續了結了另一人的生命,而後他再轉身,看着面前這五六個歸一境強者。

還好都只是初期跟中期的,也沒有同樣是轉瞬容華體的人過來。

他想,不然再搭他一條命上去也攔不下這些人。

此時他的頭發已經完全變成了銀絲,他卻沒有在意。

他只是繼續按着自己的步調走想這群人,而他們卻無一人能動彈。

時間,再一次被拉長了。

容謹保持着機械性的動作,一刺一收,便收割了一條又一條的人命。

與此同時,歲月也在他身上飛快地加速,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雙手漸漸沒什麽力氣握劍,連身體都慢慢佝偻了下來。

在又一次舉劍時,他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

——快壓不住了,看來要抓緊時間了。

在殺死最後一個人後,這衰老的身體也到了極限,重重砸到在了地上。

這時,王城上一道光柱沖天而起,血色的天空都被一瞬間映如極晝。

容謹吃力地扭頭看向光柱的方向,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卻沒什麽力氣。

但他此刻由于衰老而渾濁的雙眼中卻滿是喜悅和釋然。

——阿裴,你小子終于突破了,不枉為師……

他的思維開始斷斷續續,一個個念頭飛快地閃過又飛快地消失,模模糊糊間聽到系統說:【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現在啓動返回程序。】

下一刻,這具衰老而幹枯的身體便永遠閉上了眼睛。

…………

由于兩大家族的主力基本上被容謹殺了,原本還應對得比較吃力的裴明部下很快反轉了局面,将其餘殘部剿滅殆盡。

兵戈消止後,他們進入了王宮,整裝待命。

王都中,随處可見的骸骨散落在遍地的廢墟上,王宮上空的雷劫劈下了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轟鳴聲映襯着這王都越發蒼涼。

等到獨屬于魔界的血月升起時,雷劫聲才逐漸停止。

裴明的雷劫結束了,他從被雷劫轟成廢墟的大殿中走出,所過之處,萬魔跪拜,以表示堆着神歷覆滅以來唯一的超脫境強者的敬意。

但這位年輕的魔帝雖步履從容,內心卻有滿心的喜悅想要找那人分享。

腳下的屍山血海沒有給他帶來一絲波瀾,他只堅定地往一個方向走。

他記得,他之前派人讓容謹藏在……

他猛然停下了腳步。

他的面前是近十具散亂的屍體,與他之前所見的那些一般無二。

但他卻看到一襲熟悉的狐裘,靜靜地躺在這中間。

年輕的魔帝第一次生出了膽怯這種弱小的念頭,他雙腿有些發顫的走到這具屍體面前,把他抱起,在看清那人面目後,心髒忽然驟停。

他手指冰涼地把遮住那人臉龐的白發一點點別到耳後,聲音沙啞到幾乎聽不見。他說:“你看你,平日裏嘚瑟臭美得緊,這會兒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醜。”

他的音尾止不住地哽咽,終于再難遏制地失聲痛哭。

——誰稀罕你、誰稀罕你這麽做啊!

…………

新任的魔帝登基後的第一件事,是舉行一場盛大的葬禮。

王都的祭壇也随着王都的重建而翻新了,祭壇中,熊熊烈火刺目地燃燒着。

年輕的魔帝懷中抱着一具屍體,慢慢地走到祭壇前,親手将屍體送入了烈火中。

屍體跌落祭壇前,魔帝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抓住那人的手,卻虛虛錯過。

他将手收回,看着那人被火光吞噬,手指發顫,卻想:這樣也好……這樣也好。畢竟你這麽臭美,也不想以後就這麽醜醜地躺在地下,對不對?

…………

後來,裴明好像忘了自己的摯友。

只是偶爾有留心觀察的人,發現他頸間一直挂着一個瓷白的小瓶。

能被魔帝這麽寶貝,估計是了不得的法器吧。

看到的人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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