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過往

那時候明滅巅就想出手在擂臺上殺死傅雲旭，給九華霄造成重創。因為試靈大會的規則就是生死戰, 怕死別來。

如果九華霄因為傅雲旭被殺而對明滅巅發難, 是不合規矩的, 也會成為另外四派的公敵。

試靈大會要求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一代參加。為了殺死傅雲旭, 明滅巅讓一個四十多歲的聖境強者強行該換了骨齡。

但是卻被裴明發現了，那時只有王境初期的裴明先發制人，趕在這人挑戰傅雲旭之前，主動挑戰這人。渾身底牌全出，最終慘勝。

裴明為了救傅雲旭，其他皮肉傷勢不說，連氣海都傷到了, 還是越修之全力救治了七日才救好。

有這件事在, 作為傅雲旭的父親, 傅淵怎麽能因為裴明身負魔脈否定他呢？

林洵也輕嘆道：“你為了那小子命都不要, 我還能說什麽？”

唐浩川看了看自己和剩下的兩人, 道：“你都看開了, 我們自然也不能做那頑固不化的人。”

林月和李寒奉也點頭, 神色複雜地看着越修之。

說實話, 他們這些人中，最恨魔族的，應該是越修之。反倒是他們自己, 雖然厭惡魔族，對魔界時刻保持警惕，但是卻并沒有什麽親友死于魔族之手。

老宗主是從屍山中把才八歲的越修之帶回了九華霄。

這件事, 現在只有他們這些老東西，還有個別宗內老前輩知曉了。

六百多年前，魔族沖破了靈界南部的一個裂縫，大舉進犯。

靈界南部的有一個很不起眼的小村。

不起眼到，在魔族軍隊行軍時，那些魔族為了休憩便随手屠殺了整個村子。

那時候整個靈界南部淪為戰火，到處都是傷亡，誰都沒注意到這個在無聲無息中被屠滅的小村。

Advertisement

只是等魔族軍隊離去後，前去截殺魔族軍隊的老宗主，偶然在這個村莊中停過腳。

他這才發現這個村已經成為死村了。

老宗主除了一聲嘆息，也不能再做更多的什麽。

只是以他歸一境巅峰的神識，發現了村前的屍堆中好像還有微弱的生息。

那屍堆看起來有四五十人，死狀都極其凄慘，或被開膛破腹，或被砍下頭顱。

幾乎就能想象當時的樣子：生活在這個村子裏的人們，發現魔族入侵，驚慌地跑到村口，卻發現那些魔族早已恭候多時。

于是引頸受戮，被殘忍殺害。

老宗主走到屍堆前，驚訝地發現，一個身上被砍了數刀，胸前血肉模糊的女屍懷中，抱着一個八歲的孩子。

孩子還活着。

應該那些魔族也不在意這些蝼蟻，到底死沒死盡吧。

老宗主把孩子救醒，那個孩子醒來，沒有哭泣，只是用嘶啞的聲音問老宗主：“那些人……是什麽？”

“那些不是人，是魔。”老宗主回答。

“怎麽樣才能殺死他們？”

“……”

老宗主深深嘆息，将這個孩子帶回了九華霄。

他們離開那個村子之前，孩子親手将那些人一個個埋葬。

那個抱着孩子的女屍，是他的母親嗎？

沒人知道，也沒人會問。

孩子被帶回了九華霄，測出了八脈上品的天賦。

這個孩子，就是越修之。

越修之其實不到百年就到達歸一境了，是那個時代，最璀璨的天驕。

他的八脈上品是很了不起，但也不是全靈界就他一個。真正讓他快速崛起的，不是天賦，而是狠絕。

他在靈師境就去與各種妖獸厮殺，接宗門任務也是接的最勤快，尤其是那些誅殺邪教的任務。

在他快速成長的那十幾年，九華霄最危險的任務都被他接空了。

他從屍山中被帶回來，也在屍山中快速成長。

之後的幾百年，也爆發過幾次魔族入侵，每次越修之都是沖在最前面，瘋狂屠戮那些魔族。

他不管什麽大局，不管如何才能用最小的損失讓魔族退兵，他只知道殺戮。

那時候，什麽溫潤如玉，心懷天下的伐檀尊者……都不見了，只有一副瘋狂嗜殺的面孔。

殺到精疲力盡，榨幹自己最後一絲力氣，殺到身上再沒有一塊好肉。

然後他倒在戰場中，被老宗主救回。

其實老宗主知道，越修之更希望能死在那裏。

但是他何其忍心！只能在每次戰争爆發時死死盯着越修之，等他殺到沒力氣了，再把他救回來。

九華霄最強者，就是這麽來的。

一開始老宗主是有意讓越修之作為九華霄的下任宗主的，但是也漸漸明白了，越修之并不适合。

他會是一把最鋒利的刀，但做不了統帥，他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證。

臨終前，老宗主一直擔心越修之，叫來林洵，死死叮囑他：一定要照顧好修之。

林洵比越修之大幾百歲，也是從小看越修之長大的。

……也許越修之肯聽林洵幾句勸？

老宗主知道這是自欺欺人，只是他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我将他從屍山中帶回來，卻沒能讓他從仇恨中走出來。

基于此，連越修之都不介意裴明的魔脈，再加上他們與裴明的情分，九華霄的其他高層，也不再介懷了。

其實這一段記憶，越修之穿進來的也有，只是原著中并沒有寫。

原著的“越修之”，在靈界擁有很高的聲望，也是心系天下，心系宗門，幾乎沒有私心。

不然上一世，越修之也不會因為裴明用陣法困住九華霄半年，而主動出來了——這其實也是原著中的情節。

這樣的越修之，單單對裴明壞，在原著中是說不過去的。所以在真正的世界，這個bug自動補齊了，“越修之”有了一段慘痛的經歷。

看到衆人都能接受裴小明身負魔脈的事情，越修之嘴角忍不住扯開一抹笑意，然後又被掩下。

其實他已經做好了他們不接受的準備，畢竟九華霄跟魔界抗争數千年，對魔界的厭惡已經是根深蒂固。

他說出來，其實還抱有一絲小小的妄想，希望他們能夠接受……

只是沒想到，他們比自己想得還夠意思！

越修之很高興，但是想到接下來的事情，眼中又滿是沉重。

他轉身面對傅淵，突然躬下身：“宗主，我請求您把我逐出九華霄。”

傅淵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在座其他人也是十分驚訝地看着越修之。

越修之輕嘆：“我那徒弟深陷聖者行，按照之前聖者行和明滅巅的所作所為，他們應該是想要我徒弟的靈脈。”

“抽了脈，自然是活不成了。”

“我不想當一個眼睜睜看着徒弟死的師父。我要去救他。”

“但我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的私心将整個宗門置于水火之中。如果宗門現在将我除名，那聖者行也只敢發難與我，斷然不會遷怒九華霄。”

“我越修之，枉費宗門多年栽培。以後倘若不死，為宗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越修之擡頭，一字一頓地說道。

說完，衆人都是一陣沉默。

在沉默中，越修之轉身，提劍無聲地離開了。

傅淵抹把臉，愁得眉頭都快打結了。

其他人也不比他好到哪去。

其實越修之做的是對的。為了裴明，和整個靈界開戰，不值得。

雖然他們現在已經站在了聖者行和明滅巅的對立面，但是如果他們去救裴明，那就是直接給聖者行一個最好的借口，昭告天下，九華霄袒護魔族，甚至為此強闖聖者行！

那麽九華霄的滅頂之災就真的來了。

這樣是不值得的。

但是……

…………

傅淵他們的想法越修之已經無暇顧及了，他離開九華霄後，就馬上來到了聖者行的宗門前。

聖者行，由于以前是神使，地位又很超然，所以整個宗門都建得很有逼格。

——飄在天上的。

神歷時代，第一任聖者行的宗主，是個神化境強者。他将靈界西部的雪山山脈斬下，帶回了這裏，用自己的靈力讓整條雪山山脈懸于高空，再在山脈上建造宮殿。

為了讓雪山山脈永不掉落，這名神化境強者布置了陣法，還斬殺了一只神化境靈獸，挖出它的妖核。又不知從哪來挖來了一條極其巨型的極品靈脈，埋入地下。靈脈吸收天地之靈氣供養靈獸的妖核，妖核再源源不斷地給陣法提供能量。算是一個可再生可循環的系統了，賊先進。

不過為了裝這個逼，聖者行地下那條極品靈脈和那顆神化境妖核就一直浪費了。

要知道就連九華霄都只有一條九品靈脈，更別說神化境妖核了……這在神歷結束後，就是不可想象的。

別說神化境，超脫境了，連歸一境妖核都能被奉為至寶。

不過在原著中嘛，這些都被裴明收入囊中了。

越修之出現在聖者行宗門的上方，喊道：“在下越修之，特來拜見聖者行宗主！”

聲傳千裏，整個聖者行都能聽到他的聲音，這就是歸一境強者之威。

聖者行也沒派出什麽小卒沒跟他廢話，就直接有一個歸一境強者傳音而來：“伐檀尊者，貴客臨門，不知有何貴幹？”

随着傳音，這名歸一境強者也出現在了越修之面前。

越修之認得他，這是聖者行的神使之一。

聖者行并不像其他的門派，有“長老”這一職位，在他們這裏，除了宗主和聖女之外，就屬“神使”地位最高。

他們也沒有弟子，聖者行中的一般人都被稱為“神徒”。

由于聖者行一直很低調，所以外界也一直不知道聖者行究竟有幾位神使。但是目前為止，越修之見過五位神使，無一例外，都是歸一境修為。

越修之知道，聖者行的實力比他想象的更強。

----------------------------------------------------------------------------------------------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是早就埋下的伏筆，原著的師父也挺慘的，但他大概不需要人同情。九華霄的大家其實也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