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蘇律陽那天并沒有開口提自己那通電話的事,也是這一天,項淩突然意識到,在蘇律陽向他告白時,他說的那句“我知道你有些話沒辦法現在就告訴我,其實我也有”是什麽意思了。

項淩也發現,他從來不知道蘇律陽曾經在哪個學校念書,又為什麽作為一個優等生會突然回國,更不知道蘇律陽為什麽對音樂劇那麽的抗拒。

不過項淩并沒有刻意詢問,他太知道被問到自己完全不想回答的問題時,是什麽感受了。

所以他更情願,等到蘇律陽自己願意說的那一天。

蘇律陽不喜歡音樂劇,但項淩卻還是音樂劇社的社長,所以每天的社團活動項淩還是在認真組織。

過了國慶慶典,他們的時間一下寬松許多。每年他們只需要在放假之前完成學期劇作,這學期項淩他們計算下來的表演時間,是在元旦節以後,從現在算起還有三個多月時間可以準備,非常充裕。

而且這學期他們招到了好多個會樂器的新成員,加上以前的老成員,項淩他們臨時決定在演出時,将用音箱放伴奏改成了現場配樂。

這加大了難度,但對他們來說也是前所未有的創新,非常值得試一試。

項淩也會樂器,不過他只會拉二胡,還是高中的時候學的,讀大學之後就再沒碰過,這段時間和社團新成立的樂團組聊過幾次後,又出現了想把樂器撿起來的沖動。

這學期他們要做的劇是《芝加哥》,二胡顯然不适合出現,項淩被一個新成員慫恿,開始跟他學起了薩克斯。

找專業人士咨詢過後,項淩托人從國外給他帶薩克斯管,但在那之前項淩想學,就只能暫時借用。

蘇律陽一開始聽項淩說他要學薩克斯,還挺支持的,可自從知道他要和人合用一把後,立馬就黑臉了。

“我明天去外面給你買一把,你将就着吹,等你買的到了再換。”蘇律陽說。

作為一個23歲的“成熟男人”,蘇律陽很清楚自己不适合無理取鬧地逼逼,而是應該直接找到解決方法,把讓自己感到不舒服的東西都清除幹淨。

項淩卻沒注意那些,他驚訝的是:“你二十三了?”

項淩高三畢業的時候才剛剛滿十八歲,現在大三也才剛剛滿過二十一,蘇律陽和他同年級竟然就已經二十三了!

之前蘇律陽說他年紀最大,項淩還以為是只大了幾個月,沒想到是幾年。

蘇律陽表情淡淡的,狀似無所謂道:“我休過兩年學。”

項淩“啊”了一聲。

“出了個小事故,在醫院躺了一年多。”蘇律陽說。

項淩聽他這話有些急了:“什麽事故躺一年多!你現在好了嗎,怎麽也不和我們說,萬一有什麽需要注意的,我們能多幫着點啊!”

蘇律陽說:“我當然是完全康複了才離開醫院的呀,放心吧,我現在一點事兒都沒有了。”

項淩還是不高興:“什麽事故能躺一年多,我有一個朋友出很嚴重的車禍都只住了四個月的院,你這都是他三四倍了。”

蘇律陽無奈地聳肩:“也不是什麽大事,只不過當時在住院中途,又發生了兩次小意外,然後時間線就拉得長了點。”

項淩還想說話,蘇律陽一把抱住項淩搶着開口道:“別說這個了,都是過去的事情,我現在沒事就好。”

項淩果然不再問了,蘇律陽一直在回避告訴他們,自己當初到底出了什麽事,這明顯就是不想說。

或許,這個事故正是項淩轉校的原因。

項淩想起了國慶慶典那晚蘇律陽接到的那通電話,有些擔憂地皺起眉頭。

眨眼周六又到了,蘇律陽這天起的比項淩還早。

因為國內環境不比別的地方,項淩回國之前就表示過在校內要低調行事,像他們這樣小範圍出櫃算是在學校裏打擦邊球,太過高調的談戀愛就完全是在挑戰學校權威。

這是不被允許的,鬧大了記過處分都是小,說不定還會被勸退。

所以他們倆回國後,除了國慶慶典那一晚的意外,幾乎沒有過親密接觸。

項淩不想把事情鬧大,也不喜歡在公共場合做過于親密的事情,照項淩的意思,他是怕“會忍不住産生欲望”,但在蘇律陽眼中,項淩就是瞎找借口來狡辯。

項淩他明明是害羞。

公共場所不能親密,在寝室項淩也不同意,蘇律陽有點受不了,作為一個剛進入熱戀期的男人,居然不能和自己的男朋友有肢體接觸,活得還不如他們在一起之前,那時候他還能牽個手,現在連牽手都沒了。

抗議好幾次後,項淩才同意在約會的時候,讓蘇律陽實行自己男友的權利。

所以蘇律陽已經期待周六很久很久了。

周六是他和項淩的第一個約會日,從頭到尾都只有他們倆獨處。計劃和以往沒有什麽大變化,也是早起去省圖書館,然後吃飯散步,再到培訓學校上三小時課,一直到五點鐘。

但從五點之後的時間,就有變化了,五點之後是他們的正式約會時間。

四點五十九分,蘇律陽瞄了眼手表,合上筆蓋,把自己剛剛批改好的試卷遞給項淩。

今天他給項淩出了個小測試,為之前的學習做總結,項淩果然如季秋林所說,記憶力驚人,整張試卷沒有一個地方出錯。

“全對。”蘇律陽說,“特別棒。”

項淩拿着試卷有些得意:“那必須的。”

蘇律陽笑着又看了眼時間,五點整。

約會時間到。

蘇律陽站起身,連收拾資料和課本的時間都沒有留給項淩,直接附身下去,快速地香了項淩一口。

“獎勵。”

項淩:“……”

“蘇老師。”項淩繃着的臉有些紅,“現在是上課時間,請你克制一點。”

“男朋友。”蘇律陽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現在是約會時間,請你理解一下。”

今天他們約好要去吃螃蟹,十月份是吃螃蟹的好時節,不管是河蟹還是海蟹都是不可錯過的美味。

S省不是臨海城市,項淩找的這家店,每天都會空運最新鮮的海鮮與河鮮,生意非常好。

他們下課後就直接坐地鐵去了那邊,說是來吃螃蟹,實際上到了店裏他們還點了許多其他海鮮,生蚝扇貝鲈魚皮皮蝦大閘蟹……整整堆滿了一桌子。

他們倆坐的是包間,裝修風格偏日式,中間一個榻榻米,可以把腳放到桌下的凹槽中。

桌子是正方形的,蘇律陽和項淩對坐兩頭,開始慢條斯理地剝殼吃蝦。

兩個人剝蝦的方式不同,但速度卻差不多,等他們倆把第一只蝦剝完後,都不約而同地伸手把自己剝出來的肉,放到了對方的碗裏。

“你自己吃嘛。”項淩心裏高興,嘴上卻假意推脫。

蘇律陽夾起項淩給他剝的蝦肉,開心地放進嘴裏:“好的,我吃了。”

有了這一茬,之後他們倆就像玩家家酒一樣,明明兩個人同時剝好,卻偏偏都要把自己手裏的喂給對方。

“下次有時間我們去海邊玩吧。”項淩說,“墨爾本或者威尼斯。”

“你很喜歡出國玩啊。”蘇律陽說。

“因為我對每個國家的風土人情,歷史文化還有語言文學都很感興趣。”項淩說,“有機會多去接觸自然是好的。”

“你以後想做什麽?”蘇律陽問,他們還沒聊過這個話題。

“如果你是指工作的話,按照我的專業,或許會去做口譯員吧。不過說實話我還沒認真想過,我爸媽不苛求我子承父業,一直以來做什麽都是随我的興趣,想學什麽就學什麽。我喜歡各種語言,在我心裏這些語言太有魅力了。”項淩說,“所以我還會留下來讀研,工作的事情還早呢。”

“你要考研?考哪兒?”蘇律陽問。

“就A大,我喜歡這裏,導師都找好了。”項淩很得意,“我那麽優秀,簡直搶手好嗎?”

“這樣啊。”蘇律陽說。

“那你呢,畢業後打算做什麽,你學的是計算機,我不太了解這個專業。”項淩問。

“你要考研的話,那我也留下來考研吧。”蘇律陽說,“A大的計算機專業挺牛的。”

“你也太随意就決定考不考研了吧!”項淩被吓了一跳說,“之前去法國玩也是這樣,怎麽一下就做好了決定。蘇律陽,這可是考研,事關重大,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應該仔細考慮嗎?”

蘇律陽愣住了。

“你不想我和你一起考研嗎?”蘇律陽問。

“當然不是,你和我一起讀研我很開心,但是這是你的人生,我不希望你做下這些決定是為了陪我或怎麽樣,你如果真的要考研都應該是因為你自己想考,你自己喜歡。”項淩說。

蘇律陽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他眼神有些發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時之間被困在自己的思緒中出不來。

項淩見狀便沒打擾他,拿起筷子默默加了點魚肉來吃。

好一會兒後,蘇律陽才小聲道:“謝謝你。”

項淩有些吃驚:“謝我幹嘛?”

蘇律陽道:“以前從沒有人這樣為我着想。”

項淩當時就想回“怎麽可能!就算沒有其他人說,父母肯定說過啊。”但項淩到底沒把話說出來。每個人的人生經歷都是不同的,他不能用自己看待世界的方式來規定每一個人。

而且他也突然回想起,蘇律陽從住進來後,一次都沒提起過自己的父母。他們在寝室偶爾閑聊時,都會聊各自的父母,就算是季秋林也曾經說到過,可蘇律陽卻從來沒有。

蘇律陽一直都對自己的過去緘口不言,就算無意問道,也立馬會轉移話題打哈哈過去。

再加上,蘇律陽的睡姿。

把那句話憋進肚子裏後,項淩心裏湧起一股心疼,他剛剛其實根本沒說什麽,他僅僅只是告訴蘇律陽,讓蘇律陽在替自己做決定的時候,首先要考慮自己的感受,而不是為了某一個人。

可是蘇律陽卻說,以前從沒有人這樣為他着想。

這算什麽着想?項淩從小就被這樣教育着長大,在他看來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應該要考慮好自己的感受。

每個人都是獨立自由的個體,當是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為了別人。

項淩難受極了,他望着蘇律陽,認認真真地說:“蘇律陽,以後你男朋友為你着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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