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十一月二十五號,蘇律陽收到了一個包裹。
蘇律陽偷偷一個人去拿的,拿到之後就鎖進了自己的鐵皮櫃裏。
一整天蘇律陽都在為這件事而開心,臉上笑容壓都壓不住。
項淩完全不知道蘇律陽在高興什麽,問也不說,最後只能當他是間歇性抽風。
他最近沒空管蘇律陽抽風,馬上就要到十二月了,十二月月底的聖誕節學校有一個聖誕晚會,社團有保留節目需要排演,然後在元旦之前他們這學期的音樂劇也要在大禮堂開演。
最近項淩每天都在抱着薩克斯練曲子,還要導戲監督排練,為了下學期保研,在學習上也完全不能放松。
連軸轉。
現在對于項淩來說,每周的上課時間已經等同于休息時間,因為他至少可以在教室裏坐下,不用到處跑。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項淩太敏感,他總覺得周圍最近的氣氛很是不對,很多人明明聊得熱火朝天,一看他來馬上就變安靜,項淩偶爾偷聽,卻完全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只隐約聽到幾句什麽“不男不女”,“變态”之類的話語。
項淩預感不好,那些偷聽到的字眼,讓項淩非常擔心,可最近身上事情又多,根本無暇分神去處理班上的流言蜚語。
大課聽得亂七八糟,一下課項淩就背着自己的書包回了寝室。
撲了個空。
寝室裏一個人都沒有,項淩這才想起來,季秋林今天去咖啡廳打工了,江原海翻譯的事還沒結束,最近都跟在教授身邊,而蘇律陽有課。
項淩心神不寧,想去找季秋林,誰知道剛剛走出門,林教授打了通電話來。
項淩早就決定要考林教授的研究生,他的電話項淩不可能不接。
花兩秒鐘調适心情,項淩接通了電話。
“小淩,有個急事,你下課了是吧,現在有時間嗎?”林教授問。
“您說吧。”項淩說。
“德訪團提前來了,之前定好跟譯的學生現在還沒回學校,缺個翻譯。”林教授說。
項淩驚訝:“提前來了?那不是和法國的撞在一起了嗎。”
“對,這才是最麻煩的,校長打算讓他們一起參觀。”林教授說。
最近A大有個教研讨論會,在三天後,教研會之前,安排了各國訪問團來學校參觀學習,今天是法國的訪問團,明天才是德國的。
項淩這下明白為什麽林教授非得找他了,因為他德法語都會。
“教授,我法語才學幾個月。”項淩說。
“不用你跟法團,法團有別的學生。找你是因為這次德團裏有兩個英國人,之前我們都是安排了一個英專一個德專的學生,結果現在他們倆都不在,臨時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林教授說,“他們二十分鐘後就要到了。”
林教授那邊又說道:“除了你我實在找不到人了,你得一個人跟德團,德翻英翻都靠你。”
項淩只好說:“好的,我馬上就來。”
挂電話之前,林教授又最後說了句:“穿正裝,我把資料發給你。”
其實之前林教授找過一次項淩,但那時候項淩身上還有許多別的事,實在忙不過來,給推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這份工作還是落到了他的頭上。
時間太緊,項淩抓緊換了身衣服,紮好頭發,就拿着手機出門了。在去辦公室的路上,項淩争分奪秒地看教授發給他的随行資料,好在他過目不忘,等到辦公室的時候,基本上已經背的八九不離十。
教授他們早就在辦公室等着,項淩一到,就全體出動往大門而去。路上教授給項淩講注意事項。
項淩其實也有一段時間沒開口說德語,為了練習,項淩直接同聲翻譯教授告訴他的注意事項,等到大門口的時候,項淩基本上恢複語感。
林教授拍拍項淩肩膀,滿意已經溢于言表。
一群人在大門口等有五分鐘,德團就到了,兩輛車下來有五個人。三男兩女,其中一男一女是英國人。
項淩這才知道林教授沒騙人,他是真的找不到人來跟團了,不然就這個人數,怎麽也不可能讓他一個人來做翻譯。
不過項淩也知道林教授為什麽不敢找其他人。
跟來訪團做翻譯不僅僅只是翻譯,還得靈活對事,随機應變。不是誰都能做好的,林教授之前吃過幾次虧,直到遇見項淩。
雙商高,外形氣質佳,記憶力超群,還會多國語言,特別好用。
一時能用一時爽,一直能用一直爽。
眼看着項淩要畢業了,還好要考研,還考自己這兒,林教授開心又滿意。
像項淩這樣有天賦還勤奮的學生不常遇見。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來訪團裏竟然有一個是項淩的熟人。
高中畢業那年,項淩曾經去到德國游學,因為家裏的關系,找的寄宿家庭是學校一位很厲害的教授。
這位教授居然也來了,項淩很開心,原以為是一輩子都可能再見不到的人,沒想到突然意外碰面。
這個教授叫漢斯,為人特別和藹,長得也英俊不凡,金發碧眼簡直是少女殺手。晚上他們經常一起在院子裏烤香腸,喝啤酒。
只不過漢斯教授是教經濟的,項淩對這些東西完全抓瞎,恍惚間仿佛聽懂了,但實際上根本不知道對方在講什麽。
不過他們都愛音樂,也愛讀書。
有了這一層關系在,他們迅速跳過初識尴尬期,一行交談甚歡。
德團來的時間正好是中午飯點,走在路上時不時就會碰見下課回寝的同學。項淩跟在旁邊認真翻譯,結果到月光湖時,看見了蘇律陽和季秋林。
季秋林也發現了項淩,立馬拍拍蘇律陽,兩人一到朝着項淩望過來。
項淩對着他們倆擠眼睛,蘇律陽第一反應是要過來,結果走出來一步,發現項淩衣服不對,身邊的人也不對。
項淩使了個眼色,故意加大了點音量,讓在旁邊的蘇律陽他們能聽清楚自己是在做翻譯。
然而叽裏咕嚕說了一堆,蘇律陽和季秋林根本沒聽懂。
不過好歹知道他在幹嘛了。
季秋林對着項淩比了個心,項淩笑着收下,跟着教授團往美食街去了。
A大招待外來朋友,從不去外面,都是在自家學校的店裏吃飯。
項淩這一次的翻譯時間戰線拉得長,德團他們自己的跟團翻譯,因為某些原因被卡着在德國過不來。項淩接手之後,最少要等到明天,原來訂好的那兩個跟團同學回學校後才能離開。
還好他下午沒課,不然還得曠掉。
中午吃飯的時候,項淩給蘇律陽發消息,告訴他自己被臨時拉出來做翻譯,晚飯也沒辦法回來吃。
蘇律陽回了OK。
項淩收拾心情,繼續專心做翻譯。
陪了一個下午,又加個晚餐,項淩在把德團送回酒店後,終于可以回學校,結果要回去的時候,漢斯非要拉着他敘舊,一夥人又轉場去了酒吧,吃吃喝喝等項淩總算逃走離開時,發現已經十一點過了。
A大十點門禁,十一點連大門都進不去。
手機也只剩下百分之五的電,和六通未接與數不清的微信消息。
項淩暗叫不好,到處跑去找街電,好不容易連上電,電量只剩百分之一。
項淩給蘇律陽去了個電話,那邊一接通,還沒來得及說話,項淩就迫不及待道:“抱歉抱歉,我剛剛一直沒聽見電話響,手機也沒電了,才充上!”
蘇律陽那邊很安靜,好久才說道:“哦。”
項淩:玩球,大寶貝不開心了。
“這邊德訪團裏有一個之前幫過我很多忙的長輩,被拉着敘舊,實在走不開。”項淩道歉,“我應該先給你打電話說的,讓你擔心了。”
蘇律陽安靜了一小會兒,然後小聲問:“那你今晚不回來了嗎?”
“應該回不去了,已經過門禁點了。”項淩說。
蘇律陽又安靜了。
項淩喝了很多酒,現在腦子暈身體軟,特別困,他能堅持打出電話完全是靠強大的毅力。
蘇律陽一直不說話,項淩站在馬路上等不起,正開口要說晚安挂電話,手機那頭就穿傳來蘇律陽巨委屈的聲音:“我想你了。”
項淩:“……”
“剛剛一直打不通你的電話,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去問你的教授,他說你和一個金發碧眼的帥哥去了酒吧。”蘇律陽控訴道,“我心都涼了。”
項淩:“……那個帥哥已經五十歲了,他就是我剛剛和你提的那位幫了我忙的長輩,我高中畢業去德國游學就是住在他家裏,他是個很優秀的教授。”
“哦。”小可憐蘇律陽悶悶不樂道。
項淩又心疼又好笑,借着酒意賣萌:“律陽哥哥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小弟我剛剛喝了好多酒,頭暈的不行,現在正打算找個酒店睡一晚。明天回去再找你負荊請罪,成嗎?”
“你現在在哪兒?”蘇律陽問。
“北街大道啊。”項淩說,“我真有點來不起了,先挂了啊。”
“等等!”蘇律陽說,“你回頭。”
項淩:???
項淩心道不是吧,捏着手機轉過了頭。
蘇律陽背着雙肩包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昏黃的光籠罩着他,讓人看不清面容。
項淩眨眨眼,心跳陡然加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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